第181 我當然是故意的
休整了一夜，第二天葉又晴的狀態好了很多。
當鏡頭照向自己的時候，快速從自己的情緒中抽離，而進入到角色的情緒中去，這是一位演員的基本職業素養。
而且之前，賀山關也已經跟劇組的人打過了預防針，說演員的私生活如何任何人都不能妄加評論和幹涉，他不想在劇組裏聽到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因此，今天到片場的時候，葉又晴明顯感覺耳根清淨了不少。
《天機》自從開拍以來，大小事故不斷，但是賀山關對演員的要求依然嚴苛。
上午的最後一場戲是葉又晴跟簡潔的對手戲，兩人在水裏相互撲殺。
簡潔跟葉又晴的私怨本來就很深，今天一早又被導演點名批評話多長舌，這會兒看見葉又晴，心裏更是不忿。於是，拍到這段兩人站在水裏的這段動作戲時，簡潔故意動作失誤，多次NG。
葉又晴身上穿著繁複的服裝，粘上水之後，又沉又重，多次NG下來，她有些體力不支了。
導演和周圍的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是站在簡潔對麵，葉又晴清楚地感覺到了她的惡意，隻差沒明擺著說“我就是故意在整你”了。
簡短的休息補妝之後，葉又晴和簡潔又一起跳進了水裏。
在開拍之前，簡潔挑釁地衝她笑了笑，用隻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道：“沒想到導演會這麽維護你，你該不會是才被陸元白甩了，就又勾搭上了賀導吧？要論勾引人的本事，我還真是甘拜下風啊。”
葉又晴冷冷地看著她，慢慢攥緊了拳頭。
原來隻要別人想詆毀你，就總能找到理由往你身上潑髒水。簡潔當然知道她跟賀山關之間並沒有什麽，如果她真的勾搭上了賀山關，恐怕簡潔這會兒就不敢這麽囂張地嘲諷她了。
簡潔說那些話，純粹就是為了惡心她，刺激她，故意要看她生氣而又不敢發火的憋屈樣子。她越是忍氣吞聲，對方就越囂張得意。
場記打板，攝像鏡頭照過來的時候，葉又晴先是照著之前演練好的招數跟簡潔慢鏡頭似的過了幾招，然後在被簡潔推開的時候，順勢脫掉了自己身上厚重的外衣，然後猛地撲上前，狠狠掐住簡潔的脖子，把她按進了水裏。
這並不是劇本裏的鏡頭。
簡潔吃驚之下，開始奮力掙紮，可葉又晴因為占據了地理位置上的優勢，她不鬆手，簡潔也隻有在水裏吐泡泡的份。
坐在顯示前的賀山關，微微皺了皺眉頭，這是葉又晴第一次跳開劇本，加入自己的東西，效果看起來還很不錯，把大公主蛻變後的狠勁演繹得更加逼真了。簡潔配合的也很好，情景感十分真實。
導演沒喊停，劇組裏其他的人自然也不敢亂說亂動。
直到時間過去了差不多兩分多鍾，簡潔還沒有從水裏出來，一旁的副導演忍不住提醒賀山關說：“憋的時間有點長，簡潔恐怕要扛不住了。”
普通人，在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情況下，能在水下憋上兩分鍾，那已經是超過正常水平了。
聞言，賀山關也覺出了不對，他湊集麵前的屏幕又仔細看了看，急忙拿起邊上的小喇叭喊道：“哢哢哢！趕緊把人給我從水裏撈出來！”
屏幕上，簡潔的手不停地拍打著水麵，用力到手上的青筋都看得一清二楚，鏡頭湊得有些近，隱約還能看到簡潔在水下掙紮的時，候喝了好幾口水。先不說簡潔的演技能不能把溺水演得這麽逼真，賀山關敢肯定的是，她絕對還沒有敬業到能喝下池子裏的水的地步。
聽到賀山關喊停，葉又晴猛地公開了掐著簡潔脖子的手，臉上一副剛剛回過神來的表情。
簡潔這才從水裏探出頭，被工作人員連拖帶拽地扶到了岸上，她半靠在助理身上大口呼吸，又咳又喘，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我要報警！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想淹死我！”簡潔指著她大喊道。
葉又晴也被人拉上了岸，她搖搖頭，茫然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有些愧疚地說道：“我剛才太入戲了……”
簡潔打斷她，言之鑿鑿地說道：“別找借口了，你分明是因為聽到我昨天在背後說了你的壞話，你懷恨在心，就想要趁著演戲謀殺我！”
“我沒有。”葉又晴搖頭否定，然後求助地看向一旁的賀山關。
賀山關有些猶豫。
簡潔的頭部被按進水，長達兩分鍾之久，這是事實。可圈內因為演戲太過投入而行為過激的事也時有發生。前段時間，某影帝在拍戲的時候，因為情緒太過激動，還差點失手勒死了一位女演員，聽說救下來的時候，女演員的臉都青了。
“我真的隻是太入戲了，”葉又晴又神情惶惑地解釋道，“我覺得自己剛才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直到導演喊停的時候，我才清醒過來，我不是有意的。”
“我相信又晴說的，她隻是太入戲了。”副導演賈亭倒先開了口，“她要是真的想謀殺你，剛才導演喊停的時候，她就不會鬆手了。再說，她又不傻，想殺人不知道挑個隱蔽點兒的地方，還專撿劇組眼皮子底下啊？”
賈亭說的有理有據，而且導演剛喊停的時候，葉又晴當時的表情很明顯，看著就像是也被自己的所作所為嚇了一跳。再說，大家相處了這麽久，彼此什麽性格都一清二楚，為了幾句口角，倒不至於惱怒到要殺人的地步吧？因此，圍觀的人幾乎也都支持賈亭的說辭。
簡潔沒想到，竟然會沒有人相信自己，她反駁道：“那她可能是為了偽裝成意外，所以故意要在拍戲的時候動手的！”
“過失殺人就不是殺人了？意外也是要負刑事責任的。她真要有那麽深的心機，幹脆直接雇個殺手來好了。”賀山關努力克製住不耐，說道。
今天的事說來總歸是葉又晴的不對，他原本還是很同情簡潔的，可是簡潔的品行實在很難讓人有好感，上次她陷害葉又晴的事情大家都還記得呢。
賀山關咳了兩聲，和稀泥似的說道：“要說又晴蓄謀殺人，恐怕大家都不會相信，但是不管怎麽說，差錯都出在又晴身上，又晴就給簡潔道個歉吧？”
葉又晴從善如流，走到簡潔麵前說道：“對不起，要不中午一起吃頓飯吧？”
簡潔在池子裏喝了那麽多口水，結果卻隻換來了一句對不起！她心裏委屈的不行，用鼻子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表示自己並不打算原諒葉又晴。
可誰知道賀山關對她的反應竟然看都不看，聽到葉又晴道了歉，就直接說道：“好了，上午就收工了，大家都忙去吧，簡潔上午辛苦了，下午就在酒店好好休息吧，不用來片場了。”
賀山關放了簡潔半天假，算是補償。
簡潔雖然心裏不忿，可片場沒有一個人肯為她撐腰，因為她上次扭傷腳陷害葉又晴的事，這回大家對她的話也都將信將疑。
簡潔委屈得簡直都要哭出來了，她能感覺得到葉又晴把她按進水裏的時候是故意的，可卻沒人信她，她也隻能點頭認栽。
周圍的人都散了個差不多的時候，簡潔走到葉又晴旁邊，低聲道：“你騙得了大家但是騙不了我，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葉又晴扭頭看了她一眼，微微提起嘴角說道：“我當然是故意的。”
“你！”簡潔猛地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葉又晴竟然這麽爽快就承認了。同時心裏還忍不住有些後怕，她不敢想象，如果不是賀山關及時喊停的話，那葉又晴是不是真的就打算要把她淹死在池子裏了？
葉又晴嘲諷地問道：“怎麽？你怕了？你有膽量挑釁我，就沒想過我會怎麽反擊你嗎？”
“誰怕了？”簡潔故作鎮定地挺了挺胸脯，說道：“你沒了陸元白，不過就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是嗎？那我們就試試。”葉又晴不屑而又同情地看著她說：“你不是經常在背後說我有心機，勾引人的本事一流嗎？四年前陸元白跟我退婚，又跟別人定婚，可四年後我回國，他不還是立馬又成了我的男朋友？更何況他這次都沒跟祁瀾訂婚……在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你就這麽貿然下結論，就這麽針對我，你真的不會怕嗎？”
事實上，簡潔原本並不怕，可現在聽了葉又晴的這番話，她確實有些怕了。
前段時間，陸元白對葉又晴的寵溺勁，她都看在眼裏。哪怕陸元白真的跟祁瀾結了婚，葉又晴恐怕也能攀上去做個小情兒，隻要葉又晴跟陸元白吹吹枕頭風，那她這種小角色恐怕就真的要滾出娛樂圈了。
想到這茬，簡潔連說話都變得不利索了起來：“我……我早就說過，那些黑你的言論我都是從網上看來的……”
這句話再加上簡潔的語氣，示好的意思很明顯，表明她隻是跟風，並沒有針對葉又晴的意思。
見簡潔被她唬住，葉又晴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不明地說了句：“好好拍戲，馬上就要殺青了。”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轉身的時候，葉又晴臉上的笑意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她不由在心裏感慨，讓別人怕自己原來比討好別人容易多了。
她從來都不是小白兔，被別人欺負自然是要還以顏色的。
走了幾步，她又忍不住苦笑：隻不過這嚇唬人，卻還要借著陸元白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