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釋懷
路德將我送到了門外,我理也沒有理會他,就朝著小區裡面奔去。
路德急的下了車子,對我高喊:「顧小姐,你要去哪兒?」
我回過頭,看著路德,眼中帶著怒火:「你為別人工作,還管我做什麼?」
我通過剛剛和張秘書的對話才知道,原來路德一直都是陸斯年按在我身邊的眼線,所以他才會在第一時間知道我的困難,然後在張秘書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給我幫了忙。
我之前一直以為路德是我偶然遇上的,現在想想,真的到處都是破綻。
路德聽到我這麼說,一下子愣住了,直直看著我,許久才道:「你現在要去見陸先生嗎?」
我點了點頭:「他拿我當傻子耍,我難道還不能見他了嗎?」
路德嘆了口氣,低下頭道:「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我就不攔著您了。」
我再不遲疑,轉身就朝著小區裡面跑去。
我幾乎用上了我所有的力氣,才剋制住我自己想要哭的衝動,我看著一幢幢房子在我眼前消失,直到我終於看到了張秘書說的那個房子。
我站在那個房子外面,心中十分複雜,這個房子其實是我當時選擇的時候,第二滿意的房子,但是因為太大了,我就沒有選這個,但是現在我卻被告知,陸斯年就住在這兒。
我腳下再不停留,朝著這個房子走去。
外面花園的門是開著的,我很順利的就走了進去,但是等我到了大門口,我卻必須要按門鈴了。
我心中不由有些近鄉情怯,竟然有些不敢去摁那個門鈴。
我心中掙扎再三,最後還是摁了下去。
隨著門鈴的聲響,我的心也一下子提了起來,我想著這扇門后的光景,整個人都忍不住有些激動。
他就在這兒,可是他為什麼會在這兒?他決絕的和我分手,但是現在卻這個樣子,這就不由我不想歪。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我看來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門終於打開了。
一個年輕女孩的臉,出現在門裡。
我的心頓時像是被澆了一盆涼水一樣,一下子冷了下來。
「你好,請問你找誰?」這個年輕女孩好奇的看著我。
我只覺得現在的我有些可笑,他是和一個女孩過來的,虧我之前還想了那麼多,現在看來都是個笑話,他這麼快,就給自己找了另一個女孩。
「不好意思,我走錯了。」我狼狽的轉過身去,就想要跑開,我此時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笑話。
但是我剛走幾步,那個女孩卻突然在背後叫住了我:「顧小姐,你是顧小姐是不是!」她的聲音中含著欣喜,讓我原本要離開的腳步,一下子頓了下來。
我忍不住轉過身去,看向那個女孩:「你怎麼會知道?」我疑惑道。
她卻笑著走過來,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太好了,陸先生要是知道你過來了,不知道多高興。顧小姐,快進來!」
我就這樣被她拉著走近了屋子,但是一進這個屋子,我卻發現氣氛有些不一般,幾個男子在客廳的另一頭說著什麼,聽到我們進來,也只是看了一眼,另有兩個年紀大一些的人,都穿著護士的衣服,在屋裡來來去去。
我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攫住了一般,一下子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剋制著我的理智問道。
那個小姑娘忍不住停下了腳步,苦著臉看著我,小心翼翼道:「顧小姐,你還不知道嗎?陸先生生病了啊。」
我的腦子頓時一陣暈眩,腳下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
小姑娘急忙扶住了我,一臉的焦急:「顧小姐,你沒事吧!」
我咬著牙,直直望著她:「帶我去看他!」
我現在必須要見到他,他到底出了什麼事,我之前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小姑娘急忙點了點頭,扶著我站了起來,這才領著我朝著二樓走去。
我只覺得走過的每一步都好像沉重萬斤,我心中的恐慌幾乎要從我胸膛跳出來,我不敢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走時明明他還好好的,為什麼會突然生病了。
終於,我走到了陸斯年的卧室前,我站在他卧室門口,看著卧室潔白的木門,一時間竟然不敢動一下,我怕我一進去,我要面對的會讓我承受不住。
不過那個小姑娘應該是看出了我的猶豫,自己走上前來,輕輕的推開了卧室的門,眼神鼓勵的看著我。
我忍不住閉了閉眼睛,最後終於還是踏進了房裡。
我一進房間,就被房裡熏人的暖流震住了,這裡面的溫度差不多要有二十八度左右,還有幾個加濕器在緩緩運作,空氣濕潤而又溫暖,我愣了愣,看向床的方向,卻見大床被重重疊疊的紗帳包圍,只能看得清楚床中人的影子。
而大概是我們進門的聲音被床中人聽到了,傳來了他虛弱的聲音:「小趙,是你嗎?」
我旁邊那個姑娘急忙走上前,笑著道:「陸先生,是我,顧小姐也一起來了。」
這話一說出來,床中那個人突然猛地從床上起身,一把扯開了紗帳,直直望向我。
我就這樣看著他,他依舊還和以前一樣,眼神凌厲,五官英俊,但是人卻瘦了很多,臉色蒼白的可怕,臉頰都凹了下去,我的眼淚在這一刻,終於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你來這兒做什麼!」他中氣不足的呵斥:「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
我看著他強撐氣場的模樣,再也忍受不了,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腰,大哭了起來。
他的身體真是瘦的可憐,單薄的衣衫下,好似只有硌人的骨頭。
他在我撲過來時,整個人都有些僵硬,似乎還想硬撐著說幾句話,但是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嘆了口氣,輕輕的抱住了我,輕撫我的發頂。
「你這個傻子。」他聲音苦澀。
這個時候小趙已經悄悄走出去了,我抬起頭望著他,眼中還帶著淚花。
「你到底是怎麼了?你這樣騙我有意思嗎?」
他深深凝望著我,最後終於低下頭,吻了吻我的眼皮,柔聲道:「我可能活不長了,我真的不想讓你和我一起痛苦。」
他說完這句話,我的心像是針扎一般疼,急忙堵住了他的嘴:「你胡說什麼,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一定能治好的!」
他卻苦笑一聲:「我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我父母都不相配,找到合適骨髓的機會很小,而且,就算是找到了合適的骨髓,我也不一定會真的完全治好,我不想你和我一起冒險。」
我聽到他這麼說,心中卻突然生出怒氣,狠狠掐了他一把,咬著牙道:「在你眼裡我是什麼人?你病了,我就要離開你嗎?我告訴你陸斯年,就算你死了,也是我的人,你要再敢這麼氣我,我就一輩子都不理你了!」
他看我這樣,卻是有些哭笑不得,急忙拉著我抱進了懷裡。
「別生氣,都是我的錯,你彆氣了好不好,你走了之後,我就後悔了,但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只能跟著你來了這個地方,這幾天我天天睡不著覺,想的都是你,我現在才發現,即使我快要死了,我也自私的不想讓你離開,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這是他難得的低聲下氣的樣子,我哪裡還會再生他的氣,我沒出息的回抱住了他,又哭了起來。
他靜靜的抱著我,彷彿得到了什麼最好的東西似得,在不說話了,只是溫柔的撫著我的後背。
許久之後,我終於第一個開了口:「你的病是那次住院發現的嗎?」我帶著鼻音問道。
他略略頓了頓,這才道:「是,我住院之後,就想順便做個體檢,結果那天你回家之後,我的體檢報告也出來了,我這才知道,原來我竟然生病了。」
「你家裡人沒有一個和你的骨髓相配嗎?」我推開他的肩膀,直直望著他。
他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很可惜的,是。」
我聽了這話忍不住生氣:「那你還不好好獃在醫院,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他卻苦笑一聲:「你都走了,我哪裡在醫院呆的住。」
聽他這話,我心中又覺得難受,最後也只能咬牙瞪了他一眼,說了一句自作自受。
他笑容越發苦澀:「的確是我自作自受,我當時只想著,千萬不能讓你傷心,卻根本不知道,離了你,我什麼都不是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陸斯年這個混蛋,是真的又這種魔力,能讓你對他十分痛恨,也能讓你對他心軟下來,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他一下子抱住了我,柔聲道:「這幾天沒有你,真的是我最痛苦的幾天,顧凝,我們以後再也不要分開了。」
我忍不住咬了咬唇:「你要是不好好治療,我們遲早都得分開。」
他身體忍不住一僵,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幾天沒見,你的嘴皮子倒是厲害了。」
我依偎進他的懷裡,心中卻開始急速飛轉,然後突然坐直了身子,高聲道:「我現在就去測一下,看看我的骨髓和你相不相配。」
「胡鬧!」他一把把我抱了回去:「咱倆非親非故的,怎麼會相配。」
我卻又坐了起來:「說不定就能配上呢,測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就讓我測一下。」
看著我倔強的側臉,他似乎也覺得沒有辦法,最後只能無奈的點頭:「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