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陰謀
陸斯年的母親很快就離開了,我站在咖啡館門口看著她離開,心中最後一點疑慮也消失了。
我回到了醫院,那幾個醫生忙忙碌碌的坐著手術前最後的準備,我沒有打擾他們,徑直上了樓。
樓道里靜悄悄的,沒有走動聲,也沒有說話聲,我雖然心中有些疲憊,但是還是想先去看看陸斯年,但是我剛剛走到陸斯年的門口,卻聽到門裡傳來了一個女孩的哽咽聲,我一下子站住了。
門並沒有關,開著一條小縫兒。
我透過小縫,看見周瑩站在陸斯年床邊。
我心中忍不住生出疑慮,她這個時候來這兒,到底要做什麼?
「陸先生,我真的很喜歡你。」她帶著哭腔說道。
我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厭惡,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不死心。
「但是顧小姐天天這樣圍在你身邊,我連你的面都見不著,陸先生,你要是覺得我也礙眼,就開除我吧。」
她這話卻帶出了一絲小女生的嬌俏,我忍不住覺得有些古怪。
我想我這個時候還是應該進去,陸斯年那個脾氣,非得罵死她不可。
但是我的手剛搭在門把手上,陸斯年帶著笑意的聲音卻傳了出來。
「真是個傻子。」這語氣帶著一絲柔意,與他和我平時說話的聲音一模一樣。
不,也有些不一樣,他此時的聲音,好像要更隨意一些。
我的血液一下子好像凝固住了,整個人一步都走不動。
「我怎麼會讓你走呢?」他竟然拉著周瑩的手,坐到了床邊,眼神柔和的望著她。
我心裡像是炸了一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就好好待在這兒,沒有人再能欺負你了,至於顧凝,她心軟得很,你只要在她在的時候不過來,她就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周瑩聽見他這麼說,卻是有些不滿意的撅了撅嘴:「我不想離你這麼遠,她憑什麼不讓我在你身邊待著。」
陸斯年此時前所未有的耐心,柔聲道:「你也知道我病了,唯一能和我骨髓相配的就只有她,現在為了能讓她心甘情願的把骨髓給我,也只能這樣了,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氣,好好的,好不好?」
我只覺得世界突然在我先前崩塌了。
我前一刻的幸福,溫情,圓滿,都在這一刻,變成了一片廢墟,這一字一句,好像一根根針一樣,扎進了我的心底,我不信,我也不敢信,這就是他所作所為的真實目的。
我想要大吼,想要闖進去質問他,可是看著他眼中的柔情,我卻發覺我腳下根本連動都不能動。
「哼,又不是再找不到和你相配的骨髓了,為什麼偏偏要她的。」周瑩撒嬌道,身體卻蹭到了他身上。
陸斯年也順勢抱住了她,笑著道:「別人的可沒有她的符合度這麼高啊,之前也有好幾個相配的,但是就屬她的符合度最高,有了她的骨髓,我就不用擔心排異反應了,這難道不好?」
我的心在滴血,我沒有想到,原來他早有符合的骨髓,只是不想承擔這點風險,就來騙我。
之後他們之間的對話,我再也聽不下去了,拔腿就朝著樓下跑去。
我的動靜似乎也驚醒了屋內的人,陸斯年的眼神與我的淚眼,在我轉身時交錯而過。
「顧凝!」
我在奔跑中,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呼喚,但是此時,早已心碎成渣,再也不想聽他任何的解釋,一鼓作氣,衝出了醫院。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最後終於跑到主幹道上,隨意的跳上了一輛計程車,這才喘了口氣。
計程車師父從後車鏡不停的看我,我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是嚇壞了他,可是我無法控制我的感情,眼淚好想就這樣不自覺的流了下來,我整個人哭的渾身都在顫抖。
到最後,我整個人都坐不直,深深的俯下身去,將臉埋在了膝蓋上,哭的撕心裂肺,哭的痛不欲生。
我不知道,原來我所幻想的一切都建立在這樣一個謊言之上,我的所有期待,所有對未來美好的想象,我們之間的所有甜言蜜語,竟然都是一場笑話,那個人對我,從來就沒有真心。
我現在終於明白他之前和我分手的用意了,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這樣一場布局就已經開始了,他真是箇中高手,用這樣一場盛大的戲,戳中了我心中最柔軟的一點,而我卻傻乎乎的,到現在都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
自己還懵懵懂懂的去做出那樣殘酷的決定,自我感動的為他做出犧牲,現在想象,真的可笑到可悲。
我哭到最後覺得心臟都疼,好像有什麼人一下一下的戳著我的心臟,直到血肉模糊。
司機拉著我往前走,許久終於小心翼翼道:「小姐,我們去哪兒?」
我終於直起身來,用手背擦乾了臉上的淚,我現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這樣對我,我就不能在這樣自我輕賤。
「去火車站。」我艱難道。
這一次我不會再為了他遠走他鄉,但是我也再不願和他在同一個城市待下去了,或許就這樣一別兩寬,是我們最好的結局。
我捏著身邊的包,幸好我今天出門,包還在我身邊,否則,我真的寸步難移了。
我到了火車站,去了旁邊的銀行,從他給我的那張銀行卡中儘可能多的轉了錢進我的銀行卡。
我的心中似乎是帶著報復的快感,他這樣對我,沒理由我一無所有的離開。
我不知道我自己到底賺了多少錢過去,但是等我轉完之後,我便將那張銀行卡折成兩段,又踩了幾腳,扔掉了。
然後我又迅速的扔到了他給我的手機,買了最近一班的火車票,飛一樣的離開了這個城市。
我坐在火車上,看著車窗外飛速而過的車景,整個人是獃滯的,或許剛剛的哭泣已經耗盡了我的力氣,我現在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獃獃的望著外面,一言不發。
我的對面是一個學生,一直有些古怪的看著我,但是倒也安靜,並沒有找我搭話。
我知道我現在的狀態很糟糕,所以從包里拿出了帽子,壓了壓帽檐,遮住了我的臉。
這輛車是開往北方的車子,我儘可能遠的想要離開他,所以我便從溫暖的南方,直直朝著滴水成冰的北方去了。
我買的是硬座,一路上十分難受,但是我卻絲毫沒有不滿,可能是因為心中已經是地獄了,外面再如何受苦,也傳不進心裡了。
我不知道坐了幾天的火車,終於在一個清晨,我下了火車,目的地終於到了。
我出了車站,便是一陣喧囂,我站在陌生的街道上,周圍都是陌生的他鄉語言,瞬間心中痛楚難當,眼淚又忍不住想要流下來。
但是這個時候,我卻克制住了我的衝動。
夠了,我為了那個人流的眼淚已經夠了,從今天起,我要忘記那個讓我痛苦的人和事,重新開始我自己的生活。
我咬著牙,走進了售票大廳,買了一章前往西南的火車票,然後又上了火車。
我知道陸斯年神通廣大,我這樣來這兒,他絕對會找到我的,我對他的能力,是絕對沒有懷疑的。
但是我也不準備去西南,這個也不過是我準備的一個幌子罷了,我在火車走到一半的時候,就從車上下來離開了,然後又做了大巴車,穿越省市,七拐八拐,最後終於再中部的一個小城裡定下了腳步。
這個地方山明水秀,物價也很低,十分適合居住。
我現在酒店裡住了三天,確定沒有人追上來,這才開始給我自己打算。
我去銀行查了一下我的餘額,是一個天文數字,但是想著陸斯年的能力,我並沒有買房子,而是租了一個房子。
兩室一廳,溫馨而又美好。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我很快就安頓下了,但是這一次,我卻再沒有像上一次那樣,很快就開始我自己的生活,而是先低調的在這個地方躲起來。
我知道,如果陸斯年想要找我,一定會找到的,我必須要確定,他已經放棄找我了。
我每天都買很多報紙回來,開始看關於陸斯年的消息,但是十幾天一直沒有,一直到月末的時候,終於有一個消息稱,陸氏的大少住進了醫院。
我是知道陸斯年這個人的,如果不是已經瞞不住了,是絕對不會透露自己的病情的,而現在這個狀況,一定是,他決定要做手術了。
我心中頓時鬆了口氣,看起來他已經放棄了我的骨髓了。
我看著那張報紙,和巨大的頭版頭條,陸斯年的臉色看起來微微有些蒼白,但是卻依舊冷漠,而在他身後,則是跟著一個模糊的影子,不像是張秘書,嬌小的樣子,像是一個女人。
我忍不住苦笑一聲,將報紙扔到了一邊。
我當然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我現在已經不在乎了。
既然是我擋住了人家連個人之間的路,那麼我現在就已經十分自覺的離開了,就祝他們以後,永永遠遠不分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