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瘋子
沈淮安走過來,他半蹲在沈妤身前,用一種卑微的姿態,略帶祈求地道:“跟我走吧,我們離開清水鎮,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盛家那麽對你,你還回去做什麽?”
沈妤眼波微動,她何嚐不知道,封建禮教束縛之下的盛家,就是一個吃人的魔窟,她數次站在生死邊緣,都是因為盛家。
可是,盛延卿還在那裏,她怎麽能走呢?
沈淮安見沈妤不說話,情急之下想要拉她的手。
沈妤連忙縮回手,溫言與他道:“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在盛家我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不能做一個不負責任的人,說走就走。”
沈妤想表達的是盛晉煦還在,沈淮安聽了,卻是一陣冷笑。
他猙獰著臉看向沈妤,大聲笑道:“你是舍不得盛延卿吧,那個小白臉有什麽好的,你不要忘了,你今天的處境全部是拜他所賜。他多會為自己開脫,說你不守婦道,枉顧人倫,而他呢,還不是好好的?”
說到情急之處,他鷹爪般的手鉗住了沈妤的胳膊,拚命搖晃,“沈妤,你醒醒吧,想想你最狼狽無助的時候,是我一直在幫你。自始至終,真心對你的人隻有我,盛延卿,還有盛家,隻會害死你。”
沈妤冷眼看著沈淮安一會兒笑一會兒鬧,她沒有原主的經曆,所以沒什麽代入感。
隻是,這個人行為乖張,喜怒無常,跟瘋子沒什麽兩樣。
她心中害怕,不敢惹怒他,由著他說完,他累了,才離開了房間。
房間門並沒有鎖,沈妤這才敢站起身來,透過雕花木窗往外看,院子裏有幾個灑掃做粗活的婢女,院門外麵還有家丁值守,都是沈淮安派來監視她的。
沈妤想出去走走,立即有人跟上來,道:“沈小姐,少爺吩咐過,不準你出門,請回吧。”
沈妤隻好又回到房中,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呆坐到天亮。
盛家這邊,即便有了老夫人的吩咐,沈妤被人劫走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傳的人盡皆知。
一家子人聚在鶴壽堂裏,商討應對之策。
大夫人氣的臉色鐵青,捶胸頓足道:“深更半夜被陌生男子帶走,現在都沒有音訊,恐怕這會兒人早就離開了清水鎮,和人私奔了!”
“我兒延茗也是命苦,娶了這個喪門星,新婚之夜就被克死,這回好了,還戴上一頂綠帽子,摘也摘不掉,他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安息?”
大夫人的語氣帶著幾分責備之意,她是在怪老夫人沒有及時處置沈妤,一次次放過她,才給了她可乘之機。
二夫人咳嗽了一聲,道:“嫂子,你也別太著急,到底她是離開盛家了,咱們往後能過一段安生日子了。”
許馨月難得出麵參與盛家的家事,聽大夫人與二夫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往沈妤身上潑髒水,她用細不可聞的聲音道:“其實阿妤人不錯的,為生意出謀劃策,對煦兒也很好,這其中有什麽隱情也說不定。”
兩位夫人的話老夫人半句沒聽到心裏,許馨月倒是與她想到了一塊。
她輕輕啜了一口茶,緩緩道:“這件事還沒查清楚就鬧得人盡皆知,搞不好是誰在背地裏搗鬼。沈氏要處置,嘴巴不幹淨的人更不能姑息!”
老夫人神情肅穆,她話中有話,顯然是說給在場的人聽得,客廳裏頓時沒了聲。
從鶴壽堂出來,二夫人與許馨月一同回去。
二夫人趾高氣揚地走在前麵,陰測測地道:“馨月,你到底是大房的人還是我二房的媳婦?沈氏她插手我們的生意,用盡手段奪權,你居然還幫著她說話?”
“婆婆,我也是就事論事。”許馨月恭順道。
二夫人眼風似刀子,狠狠剮了許馨月一下,“我知道你心裏忘不了盛延卿,但是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況且,你又沒長了一張沈妤那樣的妖精臉,也沒人家的本事會做生意,你憑什麽以為盛延卿會正眼瞧你?”
二夫人說著,似想起一事,她捂著嘴幹笑了幾聲,繼續道:“忘了,你還是一隻不會生蛋的雞,盛延卿除非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你這輩子既然嫁給了延偉,就好好做你的三少奶奶。要是連他也伺候不好,興許哪天他一時興起就把你給休了,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你……”許馨月一張瘦削的瓜子臉氣的刷白,她緊緊攥著拳頭,死死咬牙。
二夫人罵痛快了,過了嘴癮,扶一扶發上的釵環,扭著水蛇般的細腰走遠了。
她說的話全然不留餘地,許馨月站在原地,呆呆地想了許久,心頭那口氣才慢慢壓下去。
兩行清淚從她臉頰上滑落,她自語道:“為什麽老天就這麽不公平,我做錯了什麽要這麽對我?憑什麽沈妤什麽都有,而我卻要卑微地像個乞丐一樣乞討呢?”
很快,她擦幹了臉上淚,麵露陰狠之色,“好,上天對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這都是你們逼我的。”
離開鶴壽堂,許馨月沒有回二房,她端了碗燕窩粥,去了盛家祠堂。
祠堂裏靜悄悄的,隻有香爐前的香灰一寸寸燃盡,飄落。
盛延卿盤腿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
許馨月把腳步放得很輕,等靠近了盛延卿身邊,她忽然在他耳邊開口道:“二爺,你還有閑心在這裏打坐,或許你還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沈妤已被沉塘,這會兒都變成一具屍體了。”
盛延卿忽地睜開眼睛,他一把抓住了許馨月的衣領,厲聲質問,“你說什麽?”
兩人湊得很近,近到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許馨月的嘴唇從他臉頰上輕輕擦過,她冷笑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不信你可以隨便問什麽人。”
第一次和他靠的這樣近,許馨月心頭一熱,為了滿足自己心中的渴求,她忽地湊過去,狠狠吻住了盛延卿的唇。
她被盛延偉母子騙,嫁錯了人,壓抑了這麽久,這是她第一次觸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