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所謂情麵
一來二去,他的煙癮越來越大,想收也收不住了。
前幾天,他喝醉了酒,在煙館裏麵與一個夥計發生爭執,居然失手把那個小夥計打死了。
當時煙館裏麵很多人都看見了此事,小夥計的家人把事情捅到了警察局,現在警察正在抓盛延偉。
二夫人慌了,沒有門路把盛延偉送走,這才讓許馨月求到了大房這裏。
大房常向外出貨,二夫人是想讓盛延偉坐貨船出去避一避。
盛延卿道:“許馨月寫這封信,是想給警察留下證據吧?她這並不是在幫盛延偉。”
朱進道:“二爺,沈小姐也是這麽說的。”
盛延卿並沒有理睬,到了晚上,二夫人哭哭啼啼地找上門來。
“延卿,延偉到底是你的弟弟,盛家就隻有你們兄弟兩個了,你們要是再不能相互扶持,盛家就真的要斷後了。二嬸求求你,看在我的麵子上,幫幫你三弟。”
盛延卿冷冷斜睨了二夫人一眼,“二嬸的情麵,分家的時候就已經用光了吧?”
二夫人一愣,她沒料到平時溫文爾雅的盛延卿會說出這種話來。
“延卿……那就算是我求求你了,”二夫人眼睛一眨又開始掉眼淚,“一筆寫不出兩個盛字,延偉要是成了殺人犯,也會影響盛家的生意,你總不願意看到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吧。”
沈妤正坐在一邊喝茶,聞言忍不住插嘴道:“二嬸,盛家已經分家了,大房和二房,各立門戶,分家的時候就說好的。如果不是這樣,當初大房被債務壓得喘不過氣來,二房怎麽會不管呢?”
宋氏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壓了回去,她看看盛延卿,再看看沈妤,一時間不知道再說些什麽。
盛家兩房的情義,早在分家的時候就已經斷了。
宋氏走後,沈妤拿了一個剝好的橘子遞了過去。
她道:“其實,二嬸的要求也不過分,正好今晚就有貨船要北上,如果三弟現在能走,還趕得上。”
盛延卿這幾日呆在家裏養傷,他抬頭看了沈妤一眼,冷著臉道:“說了不幫就不幫,殺人償命,放在誰身上都是一樣的。再縱容下去,不知道又會怎樣。”
他說話的語氣,儼然一個嚴厲的兄長。
沈妤捏著橘子歎氣,想一想還是吩咐道:“把貨船的事情告訴二夫人吧,她自有主張。”
盛延卿沒有再說什麽,顯然也是默許了。
晚上,盛芸兒伺候沈妤梳洗,疑惑地道:“小姐,二房壞事做盡,為什麽還要幫他們呢?就應該讓三少爺被警察抓緊監獄。”
沈妤拿了把梳子梳頭,柔順的發絲從她掌心劃過,鏡子裏的她笑容淺淡。
她道:“我幫盛延偉並不是為了二房,而是為了二爺。背後我怎麽想不重要,但總不能讓二爺覺得我是一個小心眼的人。”
盛芸兒點點頭,她覺得沈妤在處理人際關係的問題上十分謹慎。
茶坊的事已經進入了正規,盛老夫人選了一個好日子搬回盛家。
這一次,她特意命陶媽媽給沈妤送來了一張請柬。
盛家老宅的地契能成功買回來,老夫人心中有數,這是沈妤的功勞。
盛家長房經曆了那麽大的波折以後還能東山再起,盛老夫人主張這次的宴會要往大了操辦。
陶媽媽年事已高,家裏沒有女主人,許馨月便主動請纓,幫著操持宴會的事情。
盛老夫人當然不會和小輩置氣,欣然同意了。
原本並沒打算請二房的人,誰料這幫勢利小人,自己上了門。盛老夫人好麵子,到底,也不能在這大喜的日子,將正經親戚趕出去。
盛延卿一早便去接沈妤,再次回到盛家,沈妤有種久別重逢之感。
隻是,家裏的傭人大部分都換了,裏裏外外也裝點一新,盛晉煦的腿傷沒好,沈妤當初回來時,又將荷香留下照顧他。
此刻,見自己親近的人沒有辦法和自己一起分享喜悅,沈妤心中又微有些失落。
“沈妹妹,快這邊請。”許馨月站在門口迎接賓客,見沈妤下車,她十分熱情地湊了過來。
“你今天穿的好素淨,看我這一身,是不是有些太招搖了?”許馨月小聲道。
她今天穿了一身緋紅色金線刺繡的衣裳,滿身配飾皆是金玉,襯出幾分雍容的氣質。
“挺好的,今天是個好日子。”沈妤淡淡微笑。
盛延卿從馬車上下來,他徑直挽著沈妤的手進門,看也不看許馨月一眼。
茶坊開業那天發生的一係列事情,早讓人看清了盛延卿對沈妤的感情,那可是連命都可以不要了的呢。
而且,當初沈妤險些嫁給沈淮安,也是為了保住盛家而委屈了自己。
一想到這兒,眾人對他們倒也寬容了一些。
今天又是盛家請客,客人們再沒有像從前那樣指指點點。
不過,愛八卦的婦人免不了背地裏小聲議論,沈妤早就習以為常了。
她在盛家生活了一年,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走著走著,竟然不由自主地往扶雲居的院子走去。
這裏記錄了她生活的點滴,老夫人搬回來以後,這處院子也是空著的。
盛芸兒也頗有感慨,“要是能再回到這裏該多好呀,煦少爺從前最喜歡這個木馬,這裏還有芙蓉種的荷花。”
院子裏放著幾個大水缸,夏天已經過去了,又有一段日子無人打理,荷花都已經枯死了。
合歡樹的葉子落了滿地,在秋風中有種蕭瑟之感。
沈妤輕輕裹緊了身上的披肩,她的目光悄悄往身側瞥,不知怎的,自從回到盛家大院,她總覺得有人在跟著自己。
剛開始還以為是好奇的客人,沒想到,進了內院,這種感覺還在。
她幾次回過頭去看,身後卻空無一人。
回到前院,看許馨月忙裏忙外,沈妤主動上前道:“有什麽地方需要幫忙嗎?”
“你今天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幹活的道理?”許馨月笑著道。
她一麵說著,一麵招呼客人,廚房,客廳,哪一處都不省心。
家裏的傭人還沒來得及采買,人手不足,又多是新人,她早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秋風涼爽,許馨月忙進忙出,額頭卻總是帶著一層薄薄的汗。
正巧,有廚娘過來問:“三少奶奶,男女賓客這邊的菜要怎麽安排呀?菜式都要一樣的嗎?”
“先上冷盤,男賓客這邊分量要足,女賓席上花樣要多。”見許馨月應付不來,沈妤就道。
許馨月微有些尷尬,“讓沈妹妹見笑了,你知道我的,平時也不管家,哪裏懂這些。不怕你笑話,這是我籌辦的第一場宴會。家裏這麽多新人,問的我頭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