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我來上柱香
山路彎彎,綠早茵茵,驢車繼續向前,瘋狗依然在前麵搖晃,傻子照樣在後麵跟骨頭較勁。
王守德斜靠在車上,看著旁邊的俘虜說道:
“說說吧,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要殺我。”
“我叫劉丫,部隊被鬼子打散後我逃到這裏,碰到了幾個逃兵,就是被你們打死的那幾個,沒地方去了,就跟他們投了青峰寨,聽說城裏有人出錢要你的命,所以讓我們來拿投名狀。”
最終,還是決定跟著他的俘虜,現在的劉丫,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下,但沒說他的過去,王守德也沒問,隻是奇怪一個大男人,怎麽叫個女人名子,他不會是一個兔爺吧!
不用多想,現在城裏想要他命的,隻可能是賈貴。
青峰寨,
是武山青峰嶺的老牌土匪山寨,全寨有兩百多人,寨主熊黑子無惡不做,在武山周邊名聲極差。
賈貴盡然跟其也有勾結,看來是不能小看任何人,青峰寨不可能就這麽罷手,還得防著賈貴再耍什麽手段,誰知他還有沒有後手,明槍難躲,暗箭更難防啊!這次凶險了,看來得從新謀劃一下。
……
夕陽早已落下了山崗,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驢車終於搖晃進了思禮鎮。
王守德打算在鎮裏,多留幾天再走,一是為了養傷,二是有事要辦。
鎮上住守了一個日軍分隊,和一個皇協軍連隊。
分隊是日軍最小的戰術單位,包括分隊長,四名輕機槍射手和八名步槍兵,共十三人。
裝備一挺大正十一式輕機槍,俗稱歪把子,四名機槍手配防身南部式手槍,俗稱王八盆子,作戰時,出了機槍主射手外,其他三人,有時會配發三八式步槍,俗稱三大蓋。
加強分隊,還多配置一個,兩人攜帶的擲彈筒小組。
皇協軍,是日軍扶持的城防治安軍,名譽上是屬於,偽政府華北治安軍管轄,實際上是日軍在指揮,所以又被稱為偽軍。
濟水縣地理位置特殊,皇協軍大隊實際上,已經是團級編製,劉玉祥打著皇協軍城防大隊番外,又奇葩的把大隊下屬,改為營連排的編製和稱號,日本人看他非常聽話,他又能溜須拍馬,也就懶得管他,由著他胡搞。
雖然皇協軍的戰鬥力,不敢恭維,但日軍的戰鬥力,卻是十分強悍,有這樣一股武裝力量,在鎮上住守,土匪還不敢明目張膽的亂來,鎮裏暫時是安全的。
王守德可不敢去,鎮上的偵緝隊住所,防著被人打黑槍,那些可全是賈貴的人。
他們投了一家,名為客來安的客棧,要了兩間客房,瘋狗和傻子一間,他和劉丫一間。
交代了瘋狗他倆幾句,就帶著劉丫進了房間,進房前劉丫遲疑了一下,才跟著走了進來,王守德看的很想發飆,難道自己長的像,喜好男風的樣子。
“我叫了熱水,你先把洗澡了,人都作臭了。”
王守德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套,自己的漢奸製服,扔到床上後說道:
“洗完澡把衣服換了,你早點睡,我有事出去。”
劉丫插好房門,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了一會兒,才放心回到到浴桶邊,低聲罵道:。
“狗漢奸,你才臭,你全家都臭。”
罵著開始脫掉,路上買的農人衣服,他的軍裝是不能穿了。
隨著最後一件衣服落地,一具曼妙的身體顯現,肌膚細膩白嫩,已經有了前凸後翹的雛形,背上有兩條淺淺的傷痕,曾添了些野性的美麗。
熱水的浸泡,讓身心放鬆的劉丫,陷入了回憶之中。
她從記事起,就跟一個老人乞討為生,雖然從小沒爹沒娘,受盡欺淩,但她認為自己是幸運的,因為有個老人真心待她,把她像親孫女一樣嗬護。
生活的環境,使她的心智比同齡人,成熟的多得多,所以她明白,一個老人在這樣的世道裏,靠乞討來將她養活,是多麽的艱難。
生活的不管多艱難,隻要有老人在,就能給她遮風擋雨,但在她十歲那年,相依為命的大樹倒了。
她呆呆的坐在老人屍體旁,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在她認為自己快死的時候,劉大叔救了她,將她帶回了部隊,後聽劉大叔說,第一眼在路邊看到她時,就覺得她像極了他死去閨女,後來真的把她當親生的養。
她沒有姓名,老人一直叫她丫頭,劉大叔就讓她跟他姓,用老人叫的名,從此她有了自己的姓名,劉丫!
她枯竭的心田,又慢慢長出了希望。
後來她剪短了頭發,穿上了軍裝,跟著已經是連長的劉大叔,打了很多年的戰,她跟著打過軍閥,圍剿過紅軍,慢慢的她成了一名優秀的士兵。
她把連隊當成了家,因為這裏有父親和兄長,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因為她還活著,而且有了家。
鬼子打來了,她們潰退了,從北到南一路潰不成軍。
她們奉命阻擊,再阻擊,人越打越少,最後劉大叔帶著,剩下的三十二個兄長,用自己命護著她突圍。
兄弟們用身體,護著她不斷前衝,倒下一個立刻補上一個,她什麽也做不了,她的心在滴血,她咬破了嘴唇,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她默默流著淚,被兄弟們裹挾著向前衝,當隻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的淚流幹了,夢碎了,家沒了,心又死了。
街道蕭瑟,行人稀少,王守德獨自在街上遊蕩,範桃花說過,有事可以找紅槍會。
他現在正是按照,範桃花告訴他的暗記,尋找紅槍會在思禮鎮上的秘密據點。
通過前些天,對飄香樓的觀察,和一些記憶片段的結合,他有八成的把握,飄香樓裏的人,應該和紅黨脫不了關係。
他從範桃花那裏,知道一些紅槍會的事,所以他清楚紅槍會和八路的人有聯係,他就是要紅槍會,幫他給八路傳一句。
走過一條街巷的拐角時,他終於看到了,一個如同小孩塗鴉般,在一家店門旁邊牆上畫著的暗記,那是一個畫得歪歪扭扭槍頭圖案。
這是一家小酒館,王守德走進門後,開始打量裏麵的情況,地方不大不小,擺放著四張小方桌,有三五個客人,在喝酒閑聊,後牆處開了一道門,門後應該還有一個院子,一個掌櫃模樣的人,在拒台後打盹,這就是他要找的人。
王守德走到櫃台邊,在櫃台上敲了敲,掌櫃睡眼朦朧的抬起了頭,眼睛似無意的向門口瞟了一眼,發現外麵沒有人。
然後,才打量著他說道:
“多有待慢,不知先生要喝什麽酒……”
王守德暗讚一聲,對方的小心謹慎,打斷他的話,直接低聲說道:
”我來上柱香。”
掌櫃的一愣,隨即也低聲說道:
“風雨同路!”
“兄弟同心!”
王守德對上了範桃花教的切口。
掌櫃又向門外,瞟了一眼,輕聲說道:
“先生跟我來。”
搶先走在前麵,帶著王守德向後麵走去。
“先生找我們紅槍會,不知有何貴幹。”
後院的一間房內,掌櫃狐疑的打量著王守德說道。
“我要你們幫我,給這個傳句話。”
王守德說著,右手向掌櫃比了個八字。
掌櫃沉吟了一下問道:
“先生要傳什麽話?”
“就說飄香樓的人情該還了,我後晚在客來安客棧恭候。”
他本不想和八路有過多交集,現在隻能求助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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