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開路
柔和的春風,調皮的從半開的窗口,悄悄鑽入屋內。
把桌上茶杯中升騰的熱氣,吹的嫋嫋飛散,如夢如幻的氣霧,讓桌邊的人影顯得有些陰森。
王守德看著進門的倆人,先向瘋狗問道:
“解決了?”
瘋狗點點頭,沒說話。
他又向劉丫問道:
“有消息了?”
劉丫點頭說道:
“老李他們傳話來說,他們同意合作,並且已經開始按計劃在行動,確定青峰寨派出來了六十多人,隱藏在武山腳一處山穀裏,距離去玉陽鎮的必經之路不遠,應該是等著伏擊我們,看樣子這次是勢在必得,不過這些土匪,一直都在八路的監視之中。”
王守德鬆了一口氣,自己的謀劃進行的還順利。
他暗耐住心裏的喜悅,麵無表情的對瘋狗道:
“你去通知王排長和李隊長,明天一早,鎮西集合出發。”
等著八路回話的這幾天,王守德也沒閑著,由於思禮鎮上,隻有日軍住地接通了電話,他用錢買通了日軍軍曹,答應不給偵查小隊用電話,斷了鎮上的黑衣鬼,用電話給賈貴報信的念頭。
他又讓瘋狗在鎮外守著,把想進城,給賈貴報信的黑衣狗解決掉,先暫時滿住賈貴,自己在思禮鎮上的情況。
不然賈貴要是通知青鋒寨,自己有偽軍護送。
嚇得青峰寨的人,不敢分兵出來伏擊他,那就壞了他引蛇出洞,先伏擊青鋒寨出來的人,再夜襲青鋒寨的連環計劃了。
安排完事情,他讓劉丫等著跟老李他們接頭,就拉著傻子去找那個軍曹喝酒。
到了晚上又宴請,偽軍王排長和偵緝隊李小隊,借著鬼子軍曹的勢,把倆人壓的服服帖帖。
朝陽在東方緩緩升起,風沙裹挾著枯葉肅殺的掠過。
鐵血沙場的氣氛,讓圍觀的路人噤若寒蟬。
王守德八麵威風的站在,鎮西曬穀場的石碾子上。
身後站著,一冷一傻一俏三頭蒜,前麵東倒西歪站著兩排人,左邊站著黑衣鬼,無精打采打哈欠,右邊站著黃皮狗,有氣無力槍杵地。
他清清嗓子把聲吼:
“兄弟們!皇軍罵咱是廢物,咱不跟皇軍計較,八路罵咱是漢奸,咱也不跟他說理,最可氣的是,鄉裏鄉親的,也他娘的跟屁股後頭,罵咱們不是人,都他娘的是爹生娘養的,憑啥罵咱們不是人?你們他娘的受得了這個?當然受不了!這說明什麽?這就說明,咱也是有廉恥心的,咱們是那不講究的人嗎?當然他娘的不是!咱們今天就是要去掃蕩,讓他們看看,咱們也是有卵蛋的爺們,啥叫掃蕩?就是要認真務實,你他娘的跑不過皇軍,還跑不過雞?搜不著八路,還搜不到大洋?”
語氣鏗鏘,內容充實,思想明確,煽得下麵重漢奸情緒高漲,士氣如洪,亂七八糟叫嚷著,要將掃蕩進行到底。
王守德背靠朝陽亮瞎重人眼,臭不要臉飄飄然,中氣實足一聲吼:
“開路!”
…………
毒辣的日頭爬上了正空,囂張的俯視著大地。
山坡上的早葉,象是被父親剛揍過的孩子,垂下了驕傲的頭。
悶熱的山風,帶來幾聲蟲子的無力呻吟,路邊小石上的一隻草蜢,突然驚慌的逃離。
腳步聲由遠到近,人影緩慢升上坡頂。
帥氣小分頭,棱角分明,帶點秀氣的臉上,架著付圓形墨鏡,黑衣黑褲,身材精壯修長,肩上斜挎C96駁殼槍套,一搖三晃把坡上,好個漢奸的風采。
他身後還是跟著三頭蒜,高大猙獰的傻子東張西望,背著一個大包裹步伐輕鬆,裏麵裝著,無恥要挾來的槍支彈藥。
一張死人臉出現在左後方,肩挎盒子炮,雙手斜端著七九步槍向左觀望,看似鬆散實質眼閃精光。
右邊一瘦小漂亮,手提駁殼槍,肩上斜背著中正式步槍,臉上淡漠中帶著習慣的警惕。
再後麵,跟著烏央央的一眾烏合,肩背手提全是好東西,槍上還掛著雞和鴨,這是掃蕩了,兩個路邊村子的收獲。
雖然把個村子禍害的,哭爹喊娘雞飛狗跳,但是戰果輝煌,一個個喜笑顏開。
服了,誰他娘的還敢,在背後罵王隊長是小白臉,就別怪老子跟他急。
王守德站在坡頂,看著前麵五百米開外的一片樹林,路從中間穿過,北邊是一座小山丘荒草茂盛,南邊地形平坦,樹木茂密。
就是這裏了,他們應該已經到位,王守德心中這樣想著,開口說道:
“到了前麵的樹林裏,就休息一刻鍾,都他娘的麻利點。”
他說著,在路邊一塊石頭上坐下,把左腳的鞋脫了,在那裝腔作勢的揉腳。
瘋狗三人,也跟著在路邊坐下,有樣學樣。
眾烏合今天,都把自己當成牲口使喚,大包小包馱了一身,早已汗流浹背,累的舌頭都伸出了一截,身體雖然累,情緒卻越發高漲。
眾烏合聞言大喜,向著樹林轟隆隆而去,氣勢磅礴,猶如千軍萬馬,踏得塵土飛揚,嗆得四人直咳嗽。
王守德低聲咒罵道:
“他娘的,都忙著去投胎呢!”
吳石的槍口慢慢探出,標尺,準星,人影,三點一線,呼吸緩慢平穩,右手食指緩慢而輕柔的扣下扳機。
撞針擊碰彈殼銅帽,點燃殼內火藥,火藥在彈殼內爆炸,產生的衝擊力,瞬間將彈頭推出槍膛,彈頭通過槍管時,在膛線的引誘下開始旋轉,衝出槍口時,帶起一團煙火。
然後帶著撕破空氣的呼嘯,飛過小樹的空隙,帶起兩片樹葉在空中飛舞。
彈頭旋轉著從頭顱左側鑽入,攪碎大惱又將頭顱右邊撕去小半,帶得紅白之物飛濺而出,這才不甘的沒入樹幹,走完了它短暫的一生。
吳石的槍聲,就是戰鬥開始的命令,北邊山丘上槍聲大作,把一眾烏合,從天堂拉回人間又送下地獄。
當場倒下一半多,剩下運氣好和機靈的,連滾帶爬躲進了南邊的樹後,留下幾個受傷的,倒在地上哀嚎無人理會。
王排長第一個中槍,缺了小半邊腦袋側倒在地麵,手裏還抓著開了蓋,往外冒水的水壺,應該是正喝水時,被吳石一槍斃命,他眼中還殘留著死前的茫然。
李小隊死在後一排亂槍中,連槍都沒扒出來,就連中了三槍,死的很是尷尬。
藏在樹後的眾烏合,還來不及慶幸,身後又響起了一排槍聲,接著是從樹林隱身處,衝出來的遊擊隊員。
然後是大刀的破風聲,和長矛刺入肉體的穿透聲,其中還夾雜著求饒和慘叫聲。
戰鬥開始的突然,結束的很快,當吳石一馬當先,帶著北坡上的遊擊隊員衝下來時,剩下的眾烏合全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