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玄幻奇幻>終結古戰場> 253 · 北方煩心事

253 · 北方煩心事

  “女俠整日唉聲歎氣是為何啊?”一個輕佻的聲音從沈以樂身後飄來。


  沈以樂坐在女牆上,高低起伏綿延千裏的長城守護著南方的京城,她能看到北境叛軍的旗幟在山頭高高飄揚,上麵畫著非常簡單的十字案,可謂一改北境的特色——曆來的叛軍都喜歡在旗幟上增添盡可能多的元素,與其說是旗幟,倒不如說是叛軍首領的“光輝事跡”,他們每一個攻略的城池、征服的民族、毀滅的州郡,都像墓碑一樣畫在旗幟上,除了眼花繚亂外沒有其他作用。這種旗幟很難批量生產,或許正是如此,那些叛軍才注定走向滅亡吧——因果顛倒的謬論。


  輕佻的男人看出沈以樂正在注視旗幟,興高采烈地坐到她身邊。


  “這麽多年過去,這回北境叛軍的旗幟最有特色了。那個蒼言定是個很難對付的敵人,你覺得呢?”見沈以樂不理會自己的套近乎,來人沒有泄氣,繼續說道,“我就住在北境,對他們的旗幟非常清楚,你可以隨便問我。”


  沈以樂打發道:“你就說說那些旗子吧,上麵的圖案是何用意?”


  “那麵旗幟名為‘歪十字旗’,一橫一豎的白色紋理將黑色的布分割成四塊,兩條線匯聚於旗幟右上方,在輿圖上便指向東北,那裏是蒼言發跡的地方。至於黑底白紋,大概是為了製造一種肅穆莊重的觀感,讓那些愚民認為蒼言一派才是正統的皇室,而且在白雪皚皚的北方,黑色是最顯眼的東西。”


  “看來你對他們的東西還挺有研究。”


  沈以樂側頭望向身邊的男人,糜舟。很難想象這個整天想著與自己交好的男人已經年過三十了,真不知這種沾花惹草性格的人是如何修煉成為一代榮俠客的。他著一雙金茫茫的眼睛,北方的峻風將他的顴骨吹得分外明顯,臉頰沾著一抹紅潤,再配上那雙不厚不薄恰到好處的嘴唇,他全身上下散發著遊牧民族的傲氣和俊朗——除去猥瑣的心理。


  現在已近黃昏,太陽從西側的高山沉淪,成百上千的漆黑的歪十字棋沐浴在餘暉下,那個不規整的十字一閃一閃出金色的光芒,仿佛是向西朝傳遞地某種信號。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糜舟笑眯眯地湊到沈以樂身旁,結果不用多想,她厭煩地將他推開。


  “糜舟前輩,請您自重。”她瞪大明亮雙眼,拋下一道狠狠的目光。


  糜舟不以為然,恬不知恥又笑了幾聲。


  “看來沈掌門還是未經人事,我們都是朝廷派來抗北境的武者,又都是榮俠客,何必這般見外?”


  沈以樂的臉皮哪比得上他?她的臉頰有些泛紅,她暗自解釋是夕陽打在臉上的緣故。為了讓這個借口更合情合理,她特意側過身子,將正臉對上節節低落的太陽。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怒斥他一頓,但長城上來來往往的士兵時不時把目光落到他們身上,害得她渾身不自在,似乎總有人在自己身後指指點點。


  眼下,她無法接受的就是人們揣測她是如何當上掌門的,有人說她是買通了武當的高層;有人說她是借著奪魁氣勢,趁張勝寒失蹤之際奪權篡位;更有甚至汙蔑她是獻了處子之身,靠騙到了掌門之位。


  她現在極力和任何男人撇清關係,可糜舟卻像隻黏稠的蛆蟲一樣,緊緊咬著她不放。


  她知道糜舟的眼神是什麽意思。在兩人見麵的第一天,這個放蕩不羈的家夥就戲弄般地告訴她,可以稱呼他為“舟哥哥”。沈以樂現在看到糜舟的臉就想到這個曖昧而惡心的稱呼,更以致她喝粥的時候都覺得嘴中含著異味。


  來到北境已過去一周有餘,這兒的情況比她在京城聽到的要複雜很多——是複雜,不是積極或是消極,僅僅是複雜,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現在的情況是——北境和西朝的軍隊僵持在墨州和惹州的邊界,一座名為“長白山”的高山將雙方阻隔,而長白山的東麵是業已被蒼言控製的旭州,東南則是搖擺不定的居州。惹州是通往京城的陸路要口;而居州則有機會從海上奇襲京城。西朝目前的戰略非常簡單,就是堅守惹州,同時加防海麵。雙方似乎都在等待什麽事情發生,可統帥胡一卻沒透露一點信息,他們這些武者的任務隻是幫助關口抵擋“巫術”。


  “喔,看那邊。”糜舟忽然吹響口哨。


  沈以樂很想和他反著來,但覺得這樣太過刻意,說不定會引起糜舟更強烈的戲弄意圖。於是她老老實實地望向糜舟所指的方向。那是北方——這應該是句廢話,長城以南目前還太平得不得了。


  她不經意看到了糜舟。這個五官端正的浪子浸在最後一縷金光中,那雙金色的雙眸和翹起的幾縷發絲都散發出奪人的光芒,一股撲鼻的草辛味沁入心田,在他的身後,是蜿蜒入海的長城,朗闊無雲的天際末端是通紅的火燒雲,它們隨著絲絲寒風扭捏出形態不一的火焰,雲在動,但萬物寂然。


  沈以樂頭一次發覺太陽落得是那麽快,剛一眨眼的時間,月亮就代替了太陽的位置,靜謐的月光通透了天空,頓時將明鏡般的宇宙貼在她的眼簾中。


  她愣了片刻,總算意識到自己要看什麽。


  遠方,落下了幾道造作的閃電,如根係般的藍黃色耀光很刻意地停留在空中——這是北境叛軍在向西朝士兵展現他們無與倫比的力量。沈以樂已經習慣了這種事,但她說不清多少士兵因為這種“神跡”而動搖。


  “妖術而已。”沈以樂不以為然地瞥了一眼。


  “不,不是妖術。”糜舟用毫無說服力的語氣糾正道,“這是巫術。”


  “不都差不多嗎?反正就是那點伎倆。”


  “伎倆?”聽到巫術被沈以樂這般形容,糜舟不禁開懷大笑,“沈掌門,您可真會說笑,就是您口中的‘伎倆’,幫北境摧毀了平風關,讓那幫家夥暢通無阻地占領墨州。您莫非知道要如何使用那種‘伎倆’,所以才不屑一顧?”


  沈以樂不屑一顧,擺出冷漠的態度,想借此徹底甩開糜舟。


  “我不知道如何使用,但這幾天觀察就能感覺到,你口中的‘巫術’和澤氣有異曲同工之妙。你身為榮俠客,難道看不出來?”


  “怎會。”糜舟樂嗬嗬道,“我應該比沈掌門更了解巫術。狄禪宗坐落北境之域,和那邊的人時常有些來往,北境的一些奇聞趣事自然就傳入我的耳中,如若沈掌門想聽,不如今晚來我屋內一談?”


  沈以樂起身。


  “不必了!”


  她利落地邁開步子,一下就把糜舟甩開很遠。


  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她嗔怒不已。不知糜舟是不是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太過越界,跟屁蟲沒再跟上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