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別再有瓜葛了!
陪在賀芳菲身邊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裴寒臨從醫院走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11點鍾,與賀芳菲談笑敘舊時分散的情緒,在他踏出病房的一瞬間湧了出來。
裴寒臨垂下剛剛一直翹起的嘴角,反複的用食指拇指摩擦著摘下來放在兜裏的戒指。
他不知道溫璟心是以何種情緒與他們談笑風生,現在的溫璟心,就像是一層迷霧,他看不透,好像在車禍發生的那段時間,就已經看不透了啊。
鍾聲敲響十二點,大城市的夜晚依舊燈火輝煌,裴寒臨坐在車的後座上,看著呼嘯而過的景色,深邃的眸子裏多了些平時絕不會有的猶豫。
屋子裏沒有開燈,溫璟心後背處不時如針紮般的疼痛有些睡不著,其實比起外傷,她的內心更加難受,她到底算是什麽呢?在黑暗的環境裏她搖了搖頭,下定決心的咬了咬毫無血色的嘴唇。
裴寒臨回家開燈的一瞬間,看到了溫璟心半靠在沙發上,衣領有些鬆散,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了自己已經很久未見到的那種放鬆和柔弱,雖然隻是一瞬間,但是深深刺了一下他的心髒,她是在等自己回來嗎?
裴寒臨隻是這樣想著,就有種絲絲的甜失去控製一樣,在胸腔緩緩的膨脹。
“裴總裁,今天開始我應該可以搬走了吧。”
就在裴寒臨打算開口催促她睡覺的時候,溫璟心卻先開了口,一字一字冰涼的如同冷水一樣潑在他剛剛充滿熱情的心裏。
“搬走?”裴寒臨瞬間冷下臉來。
“沒錯,搬走,而且。”溫璟心頓了頓,臉上掛著和平時一樣的平靜,如同公事公辦的那種疏遠又客氣的語氣又讓裴寒臨的眼神寒了三分。
“我們兩個人所謂的婚姻,也該提前結束了吧,我覺得沒有必要在這樣下去了,芳菲也醒了了,你該給她幸福…”
溫璟心別過臉,波瀾不驚的的雙眸毫不畏懼的盯著裴寒臨緩緩說道:
“也該,放過我。”
“啪!”隨著玻璃製品的破碎聲,裴寒臨蹭的一下走到了她麵前,硬生生的抓著她的衣服把溫璟心從沙發上揪了起來。
“放過你?”
“你有什麽資格對我提要求?嗯?女人?”
溫璟心因突如其來的靠近沒反應過來,本能的往後一縮,拉開些許距離,裴寒臨看著她如此厭惡與自己靠近心裏更加窩火鬱悶,隨手甩開了她,往後退了一步,伸出手冷笑道:“把你的戒指給我”
溫璟心心裏冷笑自嘲,從茶幾上拿起自己的包,把戒指取出後放在他的手上,沒有一絲猶豫和停頓,裴寒臨看著手中的戒指,俊冷的臉上散發著一股寒氣,他的冷笑更濃了,挑起語氣嘲諷的說道:“嗬,早就沒帶在手上了啊,溫總監。”
溫璟心也懶得去解釋,剛剛裴寒臨劇烈的動作扯到了她背後的傷口,疼痛的感覺讓她無暇多說,她輕輕的拂去了額頭上的細珠,扭過身就想離開與他單獨相處的客廳。
裴寒臨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往電視牆上逼去,一隻手撐著牆,居高臨下的看著圈在懷裏動彈不得的溫璟心。
“看來不是顧哥哥的戒指,我們溫總監都不稀罕帶手上了呢。”
裴寒臨滿意的看著溫璟心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皺起的眉頭,他危險的眯起眼睛,俯下身輕輕在溫璟心耳邊哈著氣說道:“還是說你想用這種方式對我欲擒故縱,嗯?”
讓裴寒臨沒想到的是懷裏的溫璟心沒有大聲反駁和掙紮,而是過了許久歎了口氣,聽起來竟是滿滿的無奈和無力。
這一聲歎氣更是讓裴寒臨如同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樣的心絞,任何的辱罵嘲笑掙紮都比不上這種從心底發出的無奈和不在乎更加刺痛他。
溫璟心抬起頭,裴寒臨看著她的眼睛,不再有幾年前的那種溫婉和笑意閃在裏麵,有的隻是冰冷和疏遠。
“夠了”她淡淡的開口:
“這麽多年了,我真的累了,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溫璟心從新低下了頭閉著眼,似乎在決定什麽,過了良久堅定的抬頭重新注視著他:
“這四年以來我已經受夠了,也贖夠了罪,看在她平安無事的份上,為了芳菲的幸福,我們也該結束了,而且溫氏你不還是收走了麽…所以…”
她釋然的苦笑了一下:“別再有瓜葛了。”
別再有瓜葛了,別再有瓜葛了,如同回音一樣在裴寒臨腦中一遍一遍的重複,勾在自己肩膀上笑得如同天使一樣的小女孩,和現在他圈在懷裏笑得釋然的人重疊在了一起,一想到與她在不相見,他一瞬間竟有些慌張,撐在牆上的手臂竟有些莫名的發抖。
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麽魔力,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如鐵打一般的內心如此跌宕起伏。
裴寒臨拽著溫璟心扔到了沙發上,不顧掙紮的直接壓了上去,強硬的捏著溫璟心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的眼睛。
“你是個什麽東西,贖罪?她在床上躺了四年的罪你以為贖的清麽?”
用充滿壓迫感的聲音低沉的警告著她。
“規則是我定的。”
“遊戲開始我我說的算,結束也是我說的算。”
“別說是五年的婚約,十年,二十年,隻要我想,你也要給我受著。”
“別以為這麽輕易的就能解脫。”
說罷起身離去,溫璟心慢慢的坐了起來,被捏到痛的下巴,和已經麻木了的後背,都不足以和她內心的痛苦相提並論。
她沒有回頭在看他一眼,甚至換洗的衣物都沒拿,就直接向浴室走去。
“而且”裴寒臨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溫璟心停住了腳步。
“不許在芳菲亂說話,免得讓她傷心。”
溫璟心回頭淡的淡的彎了彎嘴角,冷漠又禮貌道:“嗯。”
把浴室門反鎖,將花灑開到最大,冰冷的水如同救贖她的甘雨一樣傾盆而下,她仰著頭,衣服胡亂的被水打濕,額頭上的水流過她的臉頰滑過胸前,背上的傷雖說遇水疼痛,但是因為冰涼舒適了一些。
從前的事如同走馬燈一樣一件一件的在她的腦海中亮起:
裴寒臨溫柔的斥責著心摔傷的膝蓋的她,紅著臉看著他輕輕的對著自己的傷口吹氣,無意中碰觸的手被握在他手裏時的心跳…
發現裴寒臨與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時的眼淚…
和父親母親約定春天一起去看櫻花和冰冷的墳墓前插上的那一枝櫻花枝。
公司桌上摞滿的債務條和解約文件。
從小如同珍寶一樣被家族嗬護的自己,和如今隨意被裴氏集團任意欺淩的自己。
回想過往,壓斷了溫璟心最後的一絲堅強和理智,她捂著嘴倒在地上,裝出的堅強和高傲全部不複存在。
淚如決堤。
已經一個小時了,裴寒臨看著手表,有些焦躁,他來回的在屋子裏踱步,太久了,他有些不好的預感。
“溫璟心?”他終於耐不住性子,試探的在門外叫了叫她的名字,除了水流的聲音,沒有任何回應。
裴寒臨徹底慌了起來,開始不斷地敲門呼喚她的名字,依舊如第一遍一樣得不到回答,裴寒臨不詳的預感愈發愈強,冷汗順著後背趟了下來。
“怎麽這麽吵啊?”裴母穿著睡衣站在樓梯上看著兒子,不滿的問道:
“那個掃把星現在睡覺也不讓人好好睡…”
“碰!”裴寒臨完全沒有發現裴母的存在,失去理智一樣的撞著門,喊著她的名字,裴母被這樣的兒子嚇了一跳,呆在原地,原本羞辱溫璟心的詞語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裏麵,印象中兒子從來沒有這麽為了誰失控過。
隨著很大的響聲,浴室門被撞開,裴寒臨直接衝了進去:
“溫璟…”
他愣在原地,心中的所有情緒在看到哭得泣不成聲蜷成一團的她時瞬間瓦解,大腦一片空白。
裴寒臨回過神來,看著溫璟心狼狽的樣子,卻不知站在那裏的自己神情更加狼狽不堪,顧不上昂貴的西服被水淋濕,毫不猶豫的直徑走了進去,抱起蜷縮在地上已經有些神誌不清的溫璟心,心痛的緊緊勒在懷裏。
溫璟心眼神有些渙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聲嘶力竭道:“為什麽這麽對我!”
捶打在男人胸前的拳頭明明那麽無力,但是每一下卻如同隔開皮肉般的刺痛著裴寒臨的心。
“我……”溫璟心哽咽著:“到底做錯了什麽?”說罷便昏睡在男人懷裏,裴母在門外手足無措的看著兒子淋涼水,但是卻遲遲不敢進去,因為裴母看到兒子露出陌生的眼神竟有些害怕。
“寒臨?寒臨?”裴母輕聲喊了幾聲,卻沒有得到回答,但是怕兒子感冒隻能繼續道:“水太冷了,趕緊出來吧,感冒了怎麽辦。”
裴寒臨抖了兩下肩膀,倚著牆緩緩的站了起來,懷裏抱著溫璟心,沒有理會在門外站著的母親,直徑上了樓。
房間裏沒有開燈,裴寒一件一件褪去溫璟心的濕衣物,找了一條幹毛巾幫她擦拭身體和頭發,碰觸後背時懷裏的人兒痛苦的抖了一下,裴寒摸著不對,開燈一看,一個一個傷口被涼水泡得泛起了邊,觸目驚心。
裴寒瞪大了眼睛遲遲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畫麵,這個女人,在看似冷靜淡然的表麵,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