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辜負
裴寒臨走在大街上。
這幾天簡直可以用忙的焦頭爛額來形容，芳菲又鬧出了這麽一檔子好事，簡直沒有一天讓人順心。
腦子裏也一團漿糊。
要是說裴寒臨活了這麽大，還沒有哪一天，像今天這樣讓他覺得煩悶。
實在是受夠了辦公室門被幾分鍾敲響一次，實在是受夠了那些員工一臉慌張的跑進來嚷嚷嚷嚷嚷嚷！
幹脆直接扔下近乎堆到天花板的文件，讓秘書安米先打理。
自己下了樓，也不開車，也不讓任何人跟著，就自己一個人，漫無目的走在這條每天都會經過的街道。
看著滿街道邊緣開始發黃的樹葉，裴寒臨才注意到夏天幾乎已經馬上就要急匆匆的溜走了。
抬眼一看，天藍的簡直不像話。
是那種寒流來時獨有的藍，偶爾飄過去幾片兒棉花團子一樣白的雲彩，真好看。
記得他的名字就是這麽來的。
裴寒臨，寒冬將臨，他是那一抹之前的藍，父親說過，這一抹藍，藍的幹淨，藍的純粹。
要他做一個幹淨純粹的人。
驟然想到婚禮那一天，父親惱怒的樣子，臉頰處已經不疼了，但是心裏卻殘留著那一抹絲絲拉拉的疼。
終究還是辜負了。
他辜負的太多了，父親也好，母親也罷，何芳菲也好??
溫璟心也罷。
突然一片落葉墜落在裴寒臨的肩膀上，裴寒臨才回過神來。
這才注意到自己每天因為太過匆忙所以忽略了身邊折磨多美好的東西，他在裴氏多年，竟然連公司門口馬路上種的什麽樹都沒有注意。
想想還真是，三十歲多人了，還活的這麽矯情。
不由搖了搖頭，有些落寞的笑了笑。
周圍不斷響起孩子們嬉戲打鬧的聲音，還有麻雀的叫聲，偶爾一陣風吹過，葉子互相碰撞發出沙沙的響聲。
就這麽走著走著，時不時停下腳步，撲捉著這幾年從未注意的一些有趣的事。
心情也滿滿變得好了起來。
就在裴寒臨打算要不要回去的時候，突然覺得周圍變得熟悉了起來，皺著眉頭思考了一小會兒，才想起來這是到了溫家舊宅的附近了。
幾乎是想都沒想，裴寒臨直接往前走了過去。
已經多久沒有拜訪過這裏了？一年？兩年？五年？
甚至都有些不記得路了，隨著時間的推薦，周圍的很多建築或拆或翻新，曾經溫宅也被規劃到建立新公園上了，但是被裴寒臨花了一大筆錢給拒絕了。
房子的房產證一直壓在抽屜的下麵，原本想著把溫氏那個破公司從新精英起來一起還給她。
裴寒臨蒼白的手指在大衣的兜裏微微一抖。
他那時候應該是恨她的，但是還是忍不住想對她做這些。
收購溫氏是因為當時溫氏已經是空殼子了，如果他不出手，也會被別的公司買走，或者直接宣布破產。
當時裴氏也處於正打算在國外開分公司的階段，非常缺資金。
但是他還是眼鏡炸都沒眨，所有人都反對這件事的情況下，他還是賠本買下了這塊燙手的山芋。
嘴角勾起一個笑容。
哪怕是被誤解，不，被誤解又怎麽樣？他要為別人做什麽，從來不需要別人的回報。
也許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愛上她了麽？或者更早？
還真是，當年的那個裴寒臨到底去哪了？溫璟心走後，他就開始變得患得患失了，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一味的擔心，或者暴躁。
再也沒有之前的那種做什麽都不需要在意別人眼光的那種性格了。
裴寒臨看著麵前的那棟依舊熟悉的小樓，眼睛裏的某一層霧氣漫漫的消散，剩下的是一種好幾年都沒有出現在眼睛裏的銳氣。
事情應該一件一件的理清楚了，關於賀芳菲工作的問題，必須要給出回應，然後就是心裏對溫璟心的這種感情。
他當年有本事把她趕走，現在也有本事把她追回來。
想起女人臉上的冷漠和疏遠，裴寒臨不有嘴角勾起一個危險的弧度。
轉過身去，不在看身後的宅子，這一躺下來，裴寒臨隻覺得心理驟然明亮很多。
隨手攔住了一輛車，剛剛上車關上了車門，眼前不遠處就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請稍微等一下。”
裴寒臨低聲說道。
原本應該在公司呆著的安米，此刻在溫氏舊宅的不遠處，雖然套著自己的外套，但是依然能看到裏麵還穿著工作時候的衣服。
隻見她現在拿著手機，對著裴宅，擺出了照相的姿勢。
??
裴氏公司。
賀芳菲大步的走在走廊裏。
你能指望一個平時習慣了趾高氣昂的人，突然間低調起來嗎？顯然不能，至少對於賀芳菲是不能有這樣的奢求的。
有了張伯關於工作幫助的承諾後，賀芳菲心裏那股已經偃旗息鼓的傲氣似乎一下子死灰複燃了。走在裴氏集團的大廳裏，她的樣子是那樣的不可一世，絲毫看不出她已經是被董事會準備除名的人物。
很明顯，賀芳菲隻聽到了張伯的承諾，並沒有聽進他的勸告。“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句話在賀芳菲這裏很顯然是不成立的。裴寒臨女友的身份，依然是她在裴氏集團橫行無阻的資本。這一點是賀芳菲的驕傲，她是不會輕易把這份驕傲收藏起來隻給自己看的。
“這年頭真是什麽怪事都有啊！”兩個賀芳菲的下屬遠遠地看到賀芳菲那副模樣，十分疑惑。
“她難道不知道自己快要被開除了嗎？怎麽還擺架子？”
“是啊，她應該是知道的呀！昨天她就像隻鬥敗的公雞一樣沒脾氣了，看樣子是聽說了董事會要彈劾的事情，難道情況有變？”
“不是吧？！走，去問問別人！”
兩個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為了躲避賀芳菲，她們特意乘坐了較遠處的一部電梯上樓。
到了辦公室，她們發現同事們的神情通通充滿了不解和憤怒。
“看來你們都看見她了，對不對？”
其中一個同事點點頭：“好像比平時還要狂妄了，什麽玩意兒啊？”
“一定是裴總在後麵給她撐腰了，否則她怎麽敢這樣呀！”
“完了完了！天剛要亮又要黑了……”
為了不讓賀芳菲聽到她們的談話，他們很早的時候就對門口周圍進行了“監控”。可是再嚴密的“監控”也是有漏洞的，慶幸的是這次聽到對話的不是賀芳菲，而是剛好轉過牆角的溫璟心。
這些話傳進溫璟心的耳朵裏，算是印證了她之前聽到的傳言。她聽裴氏集團的一個老員工偶然提及過，說賀芳菲如今在裴氏集團裏真是水深火熱，總監的位置岌岌可危。溫璟心其實並不在乎這傳聞是真是假，但說她一點也不關注也不切實際。
畢竟，看看賀芳菲的“好戲”對溫璟心來說不是壞事。
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句話用在溫璟心和賀芳菲的身上再合適不過了。溫璟心剛路過洗手間，溫璟心就從裏麵出來了。兩個人正好打了個對麵。
“喲，林小姐又來檢查工作了。”賀芳菲笑著，用近乎調戲的語氣說道。這種語氣的出現本身就是告訴溫璟心：“我賀芳菲根本沒把你溫璟心放在眼裏。”
溫璟心先是稍稍一愣，隨即恢複了平靜：“真巧啊賀總監，我們又遇見了。”
“是啊，有時候我不得不佩服我自己像一塊磁鐵一樣，無論什麽人都繞著我轉，無論是香的還是……不那麽香的。”
賀芳菲這種“特別”的溝通方式溫璟心早就見識過無數次了，她早就對它產生了免疫力。隻是，在那麽多負麵消息的籠罩下，賀芳菲還能做到如此的“寵辱不驚”，倒真是出乎溫璟心的意料之外。
“賀總監，我這次來你的部門，依舊是為了我們的合作項目而來。還有一些收尾事項，需要和你們溝通一下。”
“哎呦，那太不巧了。我們的裴總已經不讓我負責那個項目了，所以林小姐這次算是白跑一趟了。”
“哦？賀總監不負責項目了？”
“是啊。本來那麽一點小活兒也用不著我做什麽，倒是最近公司正要接一個真正的大項目，需要我這個總監親自掛帥領導。唉，人有多大本事就要有多大的舞台，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
賀芳菲的挑釁並沒有引起溫璟心的怒火，她隻是很奇怪，到底是什麽讓賀芳菲能如此盛氣淩人。她依稀記得上次她和賀芳菲見麵時，賀芳菲因為完不成項目報表而狼狽不堪的樣子。今天的她，和那天的她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了。
“賀總監接了個‘大項目’？那我先恭喜你了。不知道這個大項目是和哪家大公司的合作呢？”
賀芳菲笑了起來：“林小姐不是一向不關心裴氏集團的發展嗎？怎麽今天提出了這麽熱心的問題了？”
“我可沒說過不關心裴氏集團之類的話，裴氏集團現在是我們的合作夥伴，關注夥伴的動態，是我們張氏集團需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