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裴寒月的狀況
“寒臨，今天我們可以出去走走了嗎？”
站在裴寒臨麵前的賀芳菲，已經穿上了加厚的秋裝。她是可以吃一塹長一智的，隻不過她“長智”的速度，比起“吃塹”的速度略慢一些罷了。
“今天不行。”裴寒臨回答簡單直接，沒有給賀芳菲任何繼續爭取的機會。
“為……為什麽？”
“今天我要去辦一件必須要去辦的事，不能帶上你。”
“那……那明天你有空嗎？”
“也許吧。”裴寒臨一邊說一邊整理外套上袖口：“明天的事明天再說。”說完裴寒臨擺了一下手，走出了房間。
賀芳菲站在原地，覺得自己無論是向那個方向走，都是錯誤的。
裴寒臨出了酒店，打了一輛出租車。他雖然法語不怎麽精通，但好在出租司機的英文水平很不錯，經過一番交流，司機很快明白了裴寒臨要去的目的地。他要的費用，裴寒臨也沒有任何質疑，一口答應下來。
本來坐出租在巴黎大街小巷轉悠，對外國人來說是一件極其興奮的事情。因為這樣一來，沿途的異國風景會盡數在眼前展現的一覽無餘。但這顯然不是裴寒臨此刻的心態。
他在想著裴寒月，惦記著她。要擱在平時，這種想念是很少出現在裴寒臨的腦海中的。因為自從裴寒月到了上學的年紀，她就基本變成了“散養”在裴家家門之外的孩子。她獨立得太早，包括後來出國，家人都對她異常的放心。
這一次裴寒臨對於妹妹的想念，不是出自擔心，而更多的是一種血緣之思。身上流著同一個家族血液的人，總是會這樣無理由地關心彼此。
車到了目的地，一大筆錢，普通人會心疼，但裴寒臨不是普通人。
“先生，如果您去的時間不長，我可以在這裏等著您回來。”司機很殷勤，遇上這麽一個出手闊綽的客人，誰都會殷勤。
“謝謝，我也許會到處轉轉，所以你還是請便吧。”裴寒臨回答。
司機聳了聳肩，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然後極不情願地把車開走了。
裴寒臨慢慢一個人獨自在路邊踱步，他看著一戶院牆外的門牌，幾經確認，確定這裏就是裴寒月在巴黎的住處。
按動門鈴，裴寒臨等待著。他有點期待裴寒月看見他時，有可能浮現出的驚喜模樣。盡管，她是很少因為哥哥的拜訪露出笑容的。
門開了，不是裴寒月，而是一位法國老頭。這讓裴寒臨有些出乎意料。
“打擾一下，這裏是不是住著一位中國女孩？她叫裴寒月。”
老頭因為年紀大了，耳朵有點背。裴寒臨大聲重複了好幾遍自己的問題，他才大體聽清了個大概。
“啊，中國女孩……是，是的，幾個月前是有一個中國女孩住在這兒，不過她已經搬走了。”
“搬走了？這是多長時間的事情？”
“大概……可能……有好幾個月了吧，她搬走的時候很安靜，周圍的鄰居甚至都沒有察覺。”
“是這樣嗎……那她有沒有留下什麽聯係方式？”
“我想沒有先生，哦……至少我不記得了。”
裴寒臨歎了口氣，這趟沒找到裴寒月，讓他有些失望。當然之前裴寒月跟他玩過這樣“躲貓貓”的遊戲，搬來搬去已經成了她的常態。從這個角度上說，找不到她的結果，才是“標準結局”。
就在裴寒臨剛要下台階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個他幾乎已經遺忘了的男人。
顧淮柯！
裴寒臨下樓梯的動作，微微一頓，這麽說來，顧淮柯自從溫璟心三年前消失的時候，他也一起消失了。
有人說是飛機出事了，當然也有別的說法，至於為什麽消失，裴寒臨也不清楚，隻知道寒月瘋了一樣的跑到法國來找他。
之後妹妹狀態就一直不是很好，但是過了一段時間，突然活潑了很多，一直到幾個月前還給他寄信問要不要特產。
裴寒臨搖了搖頭。
也不對，按照妹妹的性格，如果找到顧淮柯，肯定會第一時間給他電話，滿世界的炫耀才對??哎，算了，估計隻是自己想多了。
寒月應該隻是出去玩了吧，按照她這個年紀，從新談戀愛也很正常，估計都已經忘記那個男人了吧。
畢竟不是來度假的，裴寒臨能抽出一天的時間來找裴寒月，已經很難得了。他回到酒店，將尋找妹妹的過程和結果通過越洋電話告訴了陳琴，陳琴自然是很擔心，好在有裴寒臨的安撫，心裏好受了很多。
轉過天來一大早，屬下便找到裴寒臨，說法國方麵的合作夥伴今天邀請他們裴氏集團一行人，去法國企業參觀訪問。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裴寒臨當然不會拒絕。這是當賀芳菲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內心又是一盆冷水澆了下來。和裴寒臨獨處的機會，又失去了一次。
浩浩蕩蕩的一隊車輛駛進了法國公司的大門，裴寒臨率領手下踏進辦公樓一層。剛一進門，迎麵而來的並不是金發碧眼的法方人員，而是一位黃皮膚黑眼睛的老人。而且這老人裴寒臨他們還都認識，竟然就是張氏集團的老板——張伯！
“裴總？賀總監？林小姐？天哪！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你們！”張伯很驚訝，同時很高興地說。
“是啊張總，我也沒想到，您竟然也在這裏。”裴寒臨禮貌地回複。
“嗬嗬，張氏集團和這些外國友人已經合作許久了。我來法國次數不多，好不容易最近來看看，自然要來拜訪拜訪了。裴總，你們來這是……”
裴寒臨簡單地對此行的目的作了解釋。
張伯聽完笑著說：“原來如此，能和國際先進的企業進行業務上的交流，的確是個難得的機會。哦，對了，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如果你們百忙之中有時間，可以我住的地方聚一聚。這是我的名片，上麵是我在法國的電話和住址。”
張伯一邊說，一邊吩咐手下將名片分發給裴寒臨、溫璟心、賀芳菲等裴氏集團高管。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告辭了。”張伯向眾人告別，走出了大廳。
裴寒臨目送張伯出了門，轉身對屬下說：“走吧，咱們也該進去了。”
法國方麵顯然對裴氏集團的到訪準備充分，他們將自己最得意的科研成果都擺在訪客們的麵前，以示自己的技術水平。
“人家高端的公司研究出來的東西，就是和一般的不一樣。”
“是啊，照這麽看，我們是來對了。”
“能和這麽好的大公司合作，真的是我們裴氏集團的大好機會啊！”
聽著屬下們一聲高過一聲的讚賞，裴寒臨卻擺出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他的目光逐漸移到了溫璟心的身上，他很想看看溫璟心看到這些“高端玩意兒”時，是什麽反應。
溫璟心很平靜，既沒有手下們那樣的大喜過望，也沒有像裴寒臨那樣冷漠刻意。她緊緊地盯著展示櫃裏的每一件科研成果，或微笑或沉思。讓人一時參不透她的真實想法。
“寒臨，我們再往前看下一個成果展示區吧。這一塊都是我們曾經做過的，沒什麽新意。”賀芳菲靠近裴寒臨小聲提醒他，因為她已經發現裴寒臨看得有些乏了。
裴寒臨點點頭，剛要移步別處。正在這時，一直不言語的溫璟心突然開口了。她用流利而專業的英語向法方的陪同人員發問：“請問，A區的那件展品，是否可以給我們看看詳細的分析數據？”
“當然可以小姐，這些數據都是公開的，你們想看可以隨時提供給你們。”
裴寒臨抱起胳膊，微笑著看著溫璟心，他雖然不知道溫璟心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可以確定的是，在這種場合隻要溫璟心開口，總會有他喜歡的劇情將要發生。
“這個女人！就知道出風頭！”賀芳菲惡狠狠地瞟著賀芳菲，咒罵她老是在關鍵時刻壞她的好事。
不一會兒，數據被送到了溫璟心的手上。溫璟心仔仔細細地看著上麵的每一個符號，盡管資料上的文字是全英文寫就的，但在溫璟心眼裏，仿佛和看中文沒什麽區別。
事實上即使上麵全是中文，也有極大部分會中文的人照樣看不懂它。光那些高深莫測的專業名詞，就完全可以讓一個一無所知的外行人看到發瘋。
“如果我想得沒錯的話，你們這篇數據是存在偏差的。”溫璟心一語驚人，在以這家以“高端”著稱的公司裏，居然當眾挑戰他們的科研成果，這在一般人眼裏簡直是不自量力，甚至是自取其辱。
“我這就拿去對數據重新核對，請各位到會議室稍後片刻。”在聽完溫璟心將數據中的瑕疵一一指出後，法方陪同人員客氣地說。
在會議室裏等待許久，賀芳菲終於失去了耐心。她對裴寒臨說：“裴總，不能因為林小姐的個人行為，而讓我們所有人承擔時間流失的損失吧？這次參觀是極其難得的機會，難道我們就這麽白耗下去？”
裴寒臨笑了笑：“稍安勿躁，看看最後的結果是什麽樣的。反正我是越來越期待了。”
看到裴寒臨居然露出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就算賀芳菲再怎麽急，也毫無意外地成了無用功。
沒過多久，法方代表回來了。他臉上帶著驚訝的神情，直奔溫璟心，歎服說：“林小姐，真是難以置信！您指出的錯誤居然每一處都準確無誤！如果沒有工具的幫助，要找出這些漏洞簡直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任務。您真的是一位專業領域的天才！”
屬下們聽到這些稱讚，簡直歡喜極了，紛紛像溫璟心表示祝賀。
“謝謝，謝謝。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會這樣，大家過譽了。”溫璟心微笑回應著。
已經沒人注意賀芳菲此時的神情了，那種神情的凶惡程度，很難用語言描述出來。她認為，自己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