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利益
裴氏集團總裁辦公室，裴寒臨麵色鐵青，如果不注意看，還以為他的臉上被塗了一層銅粉。
他剛剛聽完溫璟心的調查報告，心情處在極度憤怒的狀態之中。這時候，他緊握著拳頭，真覺得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應該吊上個沙袋，以便在自己生氣的時候能夠發泄一下。
“沒想到……我真是沒想到啊……”裴寒臨不停地念叨著，就像念經一樣反複不停。他在極度憤怒與極度失望的情緒中來回徘徊，如果不是溫璟心在一旁勸解，不知道他會不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來。
“寒臨，你要冷靜。作為裴氏集團的靈魂，這個時候你是絕對不能自亂陣腳的。”溫璟心語氣溫和地說道。
“我不會自亂陣腳……我不會。隻是，我沒想到堂堂的本市商界巨頭、我們父子苦心經營這麽多年的裴氏集團，也會出現這樣的家賊！家賊難防……嗬嗬，當真是家賊難防啊！”
裴寒臨苦笑著，突然狠狠地用拳頭砸了一下辦公桌。這是目前他能找到的，最激烈的發泄方式了。
此時秘書不在，溫璟心便站起身來，給裴寒臨用飲水機倒了一杯水，並把水端到了他的麵前。
“來，喝點水。”溫璟心本來還想說“消消氣”三個字，但話到嘴邊又被她取消掉了。她感覺現在對裴寒臨進行這樣生硬的勸解，隻會取得適得其反的效果。這個時候，還是交給裴寒臨自己去調節自己的心態比較合適。
裴寒臨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幾口就喝了個幹淨。溫璟心也不說話，繼續又給他倒了一杯。裴寒臨又幾口喝幹了，溫璟心又倒滿……就這樣，裴寒臨一口氣喝了三杯涼白開，總算把自己的心中怒火引起的“火災”澆滅了大半。
就像是背了沉重的行囊走了很久，裴寒臨頗為疲倦地癱倒在老板椅的靠背上，他看著溫璟心，竟然露出了像小孩子一般委屈的眼神。
“璟心，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哪裏做得不對？為什麽在裴氏集團這樣的公司裏，還會出現如此喪心病狂、吃裏扒外的家夥？難道我們裴氏集團虧待他們了嗎？他們為什麽會做出這樣完全不念感情的肮髒行為？”
溫璟心聽完裴寒臨這段控訴般的追問，輕輕地搖了搖頭。
“寒臨，你千萬不要自責了。裴氏集團無論是伯父在的時候，還是你接班之後，都對每個員工體恤有加。這一點，每個人心裏都有數。這也是為什麽，裴氏集團能夠長期成為本市商界霸主的重要原因。如果員工不心甘情願地為公司做出貢獻，公司是不會這樣強大的。”
“那你倒是說說，問題究竟處在什麽地方？為什麽這些人會變心？”
“利益。除了利益，我想不出其它的原因了。”
裴寒臨坐起身來問：“你是說……”
溫璟心點了點頭，仿佛知道裴寒臨猜測得是什麽：“沒錯，如果有人以極重的利益為誘餌，引誘我們董事會的成員甚至公司的高層為他們做事，你想想看，公司那麽多人，能保證所有人都不上鉤嗎？顯然，這並不太現實。”
裴寒臨顯然是受到了溫璟心的啟發，他若有所思地回應道：“你說得不錯。裴氏集團就像是一台強大到可以碾壓一切的戰車，雖然它很強大，但這麽多年過去了，難免會有一兩個零部件磨損生鏽。而這些部件，就成為了敵人破壞我們這輛戰車的突破口。”
溫璟心微微一笑：“這個比喻很準確。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找出有問題的部件，把他們一一維護好。再通過他們的幫助，找出我們真正需要對付的對手。”
裴寒臨搖搖頭：“我擔心他們會一條路走到黑，不肯回頭幫我們了。”
“一定會的。裴氏集團是最好的工作平台，他們一定都想繼續留在這裏。”溫璟心自信的話語，深深地把裴寒臨給迷住了。他感到能把溫璟心請回裴氏集團，可能是他商界生涯裏最重要也是最正確的決定。
溫璟心的自信不是毫無根據，一方麵她確實相信裴氏集團有足夠的實力，能讓那些“叛變者”回心轉意；另一方麵，則來源於她對何西能力的完全的信任。溫璟心覺得，隻要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何西，他就一定能夠出色地把它完成。
結果是不是如溫璟心預料的那樣暫且不提，單說何西在接到溫璟心的任務後，的的確確一下子把自己的所有能力都調動了起來。他先是把自己手下的人分成了三隊，每一隊都有明確的任務和目標。
第一隊由何西親自率領，目的是全天跟蹤那名可疑的裴氏集團董事會高層。他是何西的第一調查目標，凡是他所到之處、所做的事，何西及其手下都會認真記錄，絕對不放過任何疑點。
第二隊人馬負責跟蹤和可疑高層接觸過的人員。這項工作是第一隊任務的延伸，他們會以小時為單位，把跟蹤的情況按時反映給何西，以便他做出合理的調查策略。
第三隊人馬的任務相對前兩隊來說，是最為困難的。因為他們的目標，是要找到那個曾經在資料室裏工作過的辭職員工。想要在茫茫人海裏找到這個人，單憑現在手上掌握的有限資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但不管希望多麽渺小，找總比不找強得多。
其實在何西的心裏，也是存在“撞大運”的心態。萬一真的把那人找到了，這件事的所有解決難題都會迎刃而解。既然如此，為什麽不試試看呢？
事情的進展和想象中的一樣，很緩慢，或者說根本就毫無進展可言。
一連好幾天，何西都給溫璟心報告說：“目標生活很規律，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狀況。因為您交代過不要打草驚蛇，所以我們也不敢離他太近。”
溫璟心似乎也不怎麽失望，她耐心地回複道：“你們做得很對，持續地觀察比冒險行事要重要得多。保持現在和他的距離就可以了，不用刻意接近。”
要說溫璟心心裏真的一點也不著急嗎？未必。但她是一個很能夠忍耐的人，很明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裴氏集團麵前的問題是日積月累形成的，想要徹底解決它，必須要做好長期的準備。
這樣也好，溫璟心至少有時間繼續能夠研讀文件和報表，繼續從它們身上找出別的問題和破綻。
這天溫璟心依舊在忙碌中度過，忽然她的手機響了。打開一看，顯示在屏幕上的電話號碼讓她一下子興奮起來。
“林小姐，讓您久等了。”來電的是偵探事務所，他說得很對，溫璟心確實一直在等他們的這個電話。
“是啊，我一直等你們的消息。看來，你們又有新進展了？”溫璟心的語氣雖然一如既往地平靜，但實際上心跳得要比平時厲害許多。
“是的，我們又查出了一些新的情況。您還記得那輛冒充裴氏集團內部車輛的商務車嗎？”
“當然記得，那輛車又怎麽了？”
“車本身倒是沒什麽線索，隻是，我們發現事發前有人從裴氏集團內部，獲取了大量裴氏集團的專車信息。包括車輛的型號、顏色、車牌號甚至發動機號，全都一應俱全。林小姐您說，這是不是一個非同尋常的情況呢？”
溫璟心沉默了片刻，她的腦筋開始飛速地旋轉、思考，嘴上則喃喃自語道：“是啊，不尋常……確實不尋常……”
“林小姐，相信以您的聰明才智，已經看出了這件事的玄妙之處了。如果沒有裴氏集團內部人員的幫忙，公司以外的人，是不可能憑借自己的力量拿到這些車輛信息的。換句話說，雖然那輛商務車不是裴氏集團的用車，但試圖抹黑您的人，還是很有可能來自裴氏集團！”
溫璟心穩住心神，她想要找到問題的關鍵：“聽你的口氣，你們一定是找到那個獲取裴氏集團車輛資料的人了吧？”
“是的，我們找到他了。隻是，我們並沒有證據，證明他和裴氏集團內部有所聯係。如果能找到裴氏集團內部那個給他車輛資料的‘內鬼’，那我想，您這件事真相大白的一天就會為期不遠了。”
溫璟心輕輕點頭：“辛苦你們了。我現在需要那人的詳細資料，請盡快發到我的郵箱裏。”
“沒問題，隻是林小姐，這可能需要額外的一筆傭金。”
溫璟心淡定地說：“我先給你們一部分，你們把資料發過來後，我會把剩下的付清。”
“很好，那林小姐，我們以後再聯絡，回見。”電話掛斷看。
果不其然，在溫璟心把額外的款項打給偵探事務所之後，她的郵箱裏立刻收到了一封郵件。打開郵件，裏麵顯示出了一個年輕人的詳細信息。
溫璟心看著信息上那人的照片，感覺自己仿佛是在漆黑的洞穴裏，看到了一絲微弱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