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王的召見
伴隨著‘釣魚’計劃的結束，黑的心性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為自己所謂的正義而獻身，真的能輕易做到嗎？”
和尼格在萊茵公館分別後，黑黯然走回房間，倚在床頭一夜無眠。
皓月當空，有涼風從窗口吹進來。黑神色黯淡，盯著寂靜的夜空發愣。
蘭迪說的沒錯，他算不上是一個完美的斷罪人，而他獵人的身份，也僅僅是履行好獵殺魔物的職責。
對付本性凶惡的魔物，他身為弱小一方的人類，所以能有堅定的立場。
可對付人類呢？
為什麽會這麽優柔寡斷？
他明明不應該憐憫罪惡！
不像是人類和魔物之間巨大的種族矛盾，人類本身就是情感複雜的摻合體，每個人都會因為自身的立場不同而對同一件事持有不同的看法。
在缺失‘正義’的黑眼中，他能看到一件事情的很多麵，可一件事情看的越是通透，他就會越發迷惑，因為他沒有一個衡量的尺度，也沒有一個堅定的立場。
即使他在‘黃昏’已經滿載榮譽，但他心中清楚的知道，在找到自己的‘正義’之前，他甚至不能算是合格的獵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所謂的‘正義’，這樣起碼對待一件事情能有足夠堅定的立場。
可這樣的‘正義’不足以稱之為大義。
隻有真正的‘正義’才被世人稱為大義。
“呐，尼格，你能告訴我‘大義’是什麽嗎？”
黑想起了呆頭騎士張口閉口都能提及的大義。
那種東西是真實存在的嗎？
是不是如同漫漫長夜裏的那片明月，微不足道地散發光亮想要驅散這世間的渾濁。
“這就是‘輝月’的寓意嗎？”
如果大義能幫他驅除心中的黑暗，是不是他就不會再感到迷惑？
“如果有一天，我的立場能跟你一樣堅定，或許會和現在有點不同…”
黑期盼著，期盼心境得到進化的一天。
時光流轉，初升的太陽取締了月光。
天穹漸漸被曙光照亮，黑提起了精神，今天是重要的一天，不但他期盼已久的精良箭矢能到手，尼格的考核也在今天。
而且是時候去接回花貓了，總不能一直麻煩貝斯幫忙照顧。
可問題是……
他是一個路癡啊！
前兩天尼格帶的路去茵維爾府邸，現在他已經忘的一幹二淨了。
雖然能借助精神識海感應到貝斯的存在，可要他在這繁雜的街市裏找出口，跟闖迷宮沒什麽兩樣。
他總不可能跟尼格一樣不顧形象，為了抄近路而去翻牆爬瓦吧。
要是被別人誤會了，以為他是賊來著，那他臉麵往哪裏擱？
他也不可能學尼格厚顏無恥地說：我是正義的騎士，我正在捕捉這個城市的罪惡！
正當黑在公館大廳躑躅不前的時候，茵維爾迎了過來。
他行貴族禮後：“黑先生，陛下召見，給我走一趟王宮吧。”
“陛下？貝爾王？”黑有些不解，貝爾王沒事找他幹嘛。他都還沒和貝爾王見過麵。
“嗯！”茵維爾點了點頭，“是關於下個月與冰原獵人交易的事情。陛下怎不能把談判的重任交到一個未曾謀麵的人手裏吧？”
“原來是這件事。”黑神情稍顯尷尬。
這幾天他為尼格的事情殫精竭慮，早就把這件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後。
這麽一講，貝爾王確實有足夠的理由召見他。
“看來和笨蛋在一起呆久了會被傳染。”黑小聲嘀咕。
“那黑先生，我們即刻進宮！”茵維爾指向了外麵備好的馬車。
“哦，好。”
黑收回思緒，在茵維爾的指引上進入馬車。
“王的召見，看來其他事隻能暫時先擱置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趕上尼格的考核。”
黑在心裏道。
不同於以往穿過人潮湧動的街市才能看見王都。
馬車駛向的是一條寬闊的官道，是特地為大臣們覲見國王陛下準備的道路。
上麵除了關卡處有人守衛，基本見不到別的行人，隻有官用的馬車在道路上急駛。
很快來到黑當初誤打誤撞抵達的白玉廣場，傳奇騎士貝爾的雕塑頂天立地，矗立在廣場中央，
“很快就能見到真人了。”
黑內心有點小激動，不是因為貝爾王被當成一個傳奇在歌頌的緣故，而是因為，貝爾王，是他命中注定的對手。
“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黑忍不住遐想連篇。
“真如雕像塑造的那般，魁梧高大，英姿勃發，一身正氣？”
黑對這個命中注定的對手很感興趣。
“那道無可匹敵的精神力，是不是他散發出來的？”
很多的謎團，都要隨著他們之間的會麵，而被解開。
貝爾，這個在他出身之前就成為了傳奇的英雄，到底是一副什麽樣的姿態？
塔樓的鍾聲飄了過來，王宮的城門被士兵們打開。
馬車緩緩前進，讓黑驚訝的是，王宮裏成片的宮宇依舊修建了寬闊的道路，而且他還經過了一塊‘演武場’，說是‘演武場’，比萊茵公館的要大得多，稱之為校場也不為過。
裏麵甚至還有小型的湖泊，以及零零散散的小石山點綴在宮圍之中。
奇花異草，稀樹怪木，更是數不勝數。
馬車在一處敞庭裏停止了行進。茵維爾提醒：“到了，黑先生，陛下在議政廳等你。”
“好，茵維爾公一同進去？”黑若無其事地問。
“當然！我還要向陛下引薦你。”
茵維爾的肯定讓黑暗鬆了一口氣，剛才他有點慌，怕在這圍欄裏多打兩個彎，等下就不知道怎麽回來了。
其實是他多慮了，議政廳是一座很獨特的建築，即使是在王宮外也能讓人輕易注意到，而停馬車的廣場就在議政廳門口的左前方。
走進議政廳，貝爾王高坐王位，茵維爾率先行貴族禮儀：“參見陛下！”
“平身吧，茵維爾。”
高位上貝爾王渾厚的聲音傳來。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殿前連腰都未曾彎過的黑發少年，開口問道：“你就是茵維爾說的那個能當大任之人？”
“嗯！”黑點了點頭，不卑不亢。
“哈哈，”貝爾王笑了笑，拈了拈自己下顎的胡須，誇讚道，“商人的眼光果然毒辣，你小子，很不錯。”
“……”黑無言以對。
反倒是他有些失望了，麵前這個王座上拈胡子的大叔，真是外麵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雖說看輪廓是有點像，但歲月也太無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