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秩序

  騎士營組建的自衛隊一直忙到天黑才趕回城北要塞，自衛隊隊長把村莊的戰況和無意間從獵人口中獲知的情報匯報給騎士長薩滿。


  “你是說魔物暴亂的原因是因為森林深處出現了很強的魔力氣息？”騎士長薩滿確認道。


  “是。”自衛隊隊長點頭，他對奧拉夫有足夠的信任，況且獵人們必定懷著和他們相同的心情，在這件嚴肅的事情上沒必要欺騙他，“請大人盡快擬定出戰鬥計劃。”


  “先退下吧。這件事情我來解決。”略微有些發福的騎士長隨意揮揮手，氣勢卻不容抗拒。


  “是！”隊長輕步後撤，臉上流露出驚喜之色，他深知眼前騎士長的另一重身份，可不止表麵看起來這麽簡單。


  那天夜晚，城北要塞一道身影獨身策馬出發，橫穿格羅克茲進入落日森林。至此，魔物的暴亂徹底停止，北部村莊獵人與魔物持續一周的戰火得以平歇。


  往後的幾天裏，獵人們始終沒有在村莊逮到獵物，在確定不會再出現危險的情況下，避難的人民得以返還北部村莊，重建家園。


  城北要塞某處山崗

  兩個頭發花白的騎士正在山巔上迎風閑聊。


  分別是永恒秩序奧維斯和城北騎士長薩滿

  兩人的身份迥然不同，卻如同多年未見的好友。


  “你是說北部村莊遭遇到連綿不斷的魔物侵襲是因為尋龍嶺的怪物跑出了領地？”


  “沒錯，森林內部估計發生了激鬥，逃竄出來的亞種魔龍已經被我鏟除了。”


  閑聊間，薩滿取出了一節漆黑的鎖環，道：“這是從發狂怪物軀殼裏取出來的魂鎖。”


  奧維斯接過，仔細觀測了一番，語氣篤定，吐出一個名字：“魯休。”


  這是在整個皇家騎士團都能引起騷動的名字。魯休，曾經是十大皇騎之一，戍守貝爾王國西境的霸主。


  也正是他兩年前的突然離任，造就了皇家騎士的空缺。


  薩滿愣了愣神，“確定是他？”這並非是個無法接受的事實，能夠控製亞種魔龍的魂鎖，估計也隻有那家夥能夠做到。但是.……暗中破壞王室的商貿，這可是褻瀆陛下的大罪。身為騎士，怎麽會以身試法？那樣的話，不就等同於背負罪孽了嗎？


  奧維斯提頓道：“魯休，兩年前離任。他已經不能算是我們的夥伴了。”


  薩滿目光如炬：“魯休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麽？控製尋龍嶺怪物留下的爛攤子，還得我來收拾。”他始終不明白，魯休作為年輕有為的皇家騎士，戍守西方抵禦強敵，戰功赫赫，一個滿載著榮譽的騎士為什麽在人生最得意的時候選擇了辭去職務？還有，既然選擇了離任，為什麽還要跟王室扯上因果？


  “不止是魔物暴動和破壞商貿的罪魁禍首，連同沙漠之都鐵狼傭兵團的滅團慘案，也是出自他的手筆。”奧維斯平靜地敘述著魯休的罪行，臉上看不見波瀾。


  薩滿深吸了一口氣，問：“你打算怎麽做？”


  奧維斯臉色如常，語氣卻極度冰寒：“他已經觸怒了陛下的威嚴，違抗秩序，自然會受到法律的製裁。”


  “.……”


  靜默了片刻，薩滿提出了心底的另一個疑問。


  “我有一點弄不明白，為什麽我們感知不到的魔力氣息，但是獵人卻能感知到。以及他的身份，忽然出現在格羅克茲嶄露頭角，之前卻聞所未聞，實在有些神秘過頭了。”薩滿道，他說的獵人單指奧拉夫，在自衛隊隊長的敘述以及手下的描繪中，他能感覺到獵人的不簡單。


  他撇頭看向奧維斯，笑道：“以你的‘秩序天網’以及散落在各地的‘守望者’，想要得知他的身份，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關於那個來曆不明的獵人，他是和尼格一起走出落日森林的。看起來兩人關係還挺好的樣子。”奧維斯道。


  ‘秩序天網’是遍布貝爾王國最強大的偵查組織，成員眾多，甚至連鄰國都會出現他們的身影。而關於秩序的‘守望者’，是直接聽從‘永恒秩序’奧維斯命令行動的行刑人。人民看似簡單平淡的生活，其實都建立在‘秩序天網’的監視之下，隻是這些偵查的人員完美地融入了生活，即使是血脈相關的親人，也不一定知道對方的另一重身份。


  獵人從走出森林的第一天起，就受到了天網的監視。


  目前為止，獵人沒有表現出惡意，讓他做格羅克茲的守護神，並沒有什麽不妥。


  “尼格這孩子.……”提到尼格，薩滿忽然正了正臉色，“奧維斯，你真的決定讓這孩子去角逐皇家騎士的名額嗎？”他有著自己的看法，“我是說尼格這孩子天資極好，年紀尚青，要是給他足夠的時間，他一定能成為一名優秀的騎士。沒必要急於一時。”


  “這是尼格自己做出的決定。”奧維斯的臉色看不出變幻，語氣平靜道，“況且，沒有經曆過磨煉的人，怎麽擔得起大任？”


  “哦？你真舍得？”略微有些發福的騎士長反問。


  奧維斯沉默不語，眼底閃過一絲決絕的暗光，緩緩道：“或許這孩子選擇成為騎士的那刻起，一切都不可避免了。”


  薩滿怔了怔，道：“除了尼格外，聽說你暗中培育了一個孩子，來共同角逐皇家騎士的寶座？據說那個孩子是聖劍的持有者？”後半句提到聖劍時，薩滿平淡的語氣明顯發生了變化。


  奧維斯點頭，“沒錯，裏克，也是個很不錯的孩子。我希望他們能夠公平競技，一起進步。”


  薩滿笑笑：“奧維斯，真像你才會幹出來的事。給自己的孩子安插對手，確實是個不錯的方法。”他的語氣近似調侃，“聖劍持有者當對手，真替尼格那孩子擔心呐。”


  奧維斯臉色略微有些凝重，“比起尼格，我更擔心裏克這個孩子。聖劍給他提供了不錯的修煉速度，並且讓他擁有了我們無法涉足的精神領域。”


  他話鋒一轉，“但是，精靈國度的瑰寶，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這孩子的修行速度，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估算。一度加深與聖劍的融合契度來獲取超越自身所能掌控的能力，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薩滿點點頭，過剛則折，修行一途欲速則不達，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才是正道。他咧嘴笑道：“看看我們，頭發都白了，為了這群孩子，還真是擔心過頭了。”


  奧維斯不以為意，看向薩滿，這個被稱為‘不動明王’的老家夥稍顯富態，如果不是穿著緊繃的騎士盔甲，肚腩間的贅肉就要凸顯出來了。


  “這個時代，已經不屬於我們了。將來還是要看這些孩子們的作為，隻有最勇猛的戰士，才能扞衛人間的秩序。”


  “哈哈哈，也是。”薩滿大笑著認同，“我們這些老家夥遲早得退役，說到底，未來，還是他們年輕人的天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