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馬首是瞻
李若纖的嘴角微抽,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上官公子,你以為本公子是你想汙辱就汙辱,想討好就討好?本公子的場子,又豈是你想撒野就撒野的?”語氣涼颼颼的滲人心寒。
上官筠濤立即垮下臉,轉瞬又露出一個知錯就改的表情,“傾城公子,那個……斷手太……太血腥了,我這是怕髒了你的地,不如,我們換個和平點的方式解決?”語氣柔和似求饒。
李若纖若有所思的捏著下巴,相似在琢磨什麽。
上官筠濤的心裏直打鼓,他的餘光將賭坊大廳掃視一遍,考慮帶著屬下殺出去的機會有幾成勝算。
這樣的地下賭坊,臥虎藏龍,高手肯定是有的,上官筠濤知道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怎麽的也要保全自己的雙手,沒了雙手,他就是完完全全的廢物。
好半天,她才冷聲道:“上官公子說的不無道理,本公子的確不喜歡血腥,拿下上官公子的雙手,對我而言確實也沒多大用處,隻是……賭注都在那……換個賭注也不是不可以……斷手或剃頭你選一個吧。”
李若纖的聲音懶洋洋的,隨即幾聲清脆的掌聲自她手中發出,四周的出口全部落下厚重的石門,將整個大廳圍成一個不透氣的石室,半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李若纖的話輕飄飄的,像是在斷手和剃頭之間二選一,已經是一件格外開恩的事情。
所有的出口全部堵死,房間裏的空氣也變得凝固起來,圍觀群眾見四周變成銅牆鐵壁不由的驚愕,這看戲也能惹火燒身,該不會走不出去了吧!
看戲的觀眾也開始慌亂起來,七嘴八舌的說什麽的都有,更又些沒有素質的直接破口大罵。
上官筠濤的麵色也驟然一變,沒想到這看上去不起眼的賭坊暗藏機關,這位傾城公子還真是他小覷了。
李若纖見眾人惶恐不安的看著他,她的嘴角上揚出好看的弧度,聲音依舊平穩:“大家不必驚慌,本公子關門隻是想要大家為我做個見證,上官公子願賭服輸,斷手這樣的懲戒也確實血腥了一些,不如就剃頭吧,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也算小懲大戒,上官公子,你意下如何?”
上官筠濤雙手緊握成拳,努力的深呼吸,才不致於被眼前的李若纖給氣死,栽了這麽大的跟鬥,這件事情,他記下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剃頭對於上官筠濤這樣的人物而言,也是一件莫大的恥辱,尤其這麽多人在,流言蜚語說三道四,他是阻止不了的。
上官筠濤覺得自己所有的胸有成竹,到這位傾城公子麵前,就是一個笑話。
剛開場他就中了邪,然後是奇跡般的平局,最好一場他居然把骰子搖成粉末,這完全是見鬼的節奏,為什麽今晚的他,會如此不在狀態?!
李若纖安慰的話一出出,那些看好戲的圍觀群眾也變得煩躁不安起來,開始催促上官筠濤趕緊剃頭以示懲戒,他們也好趕著回家睡覺。
更有人開始質疑上官筠濤生性狡詐,敢言不敢當,輸了還不認賬,這簡直就是在耽擱他們的寶貝時間。
上官筠濤的麵色已經黑成鍋底,侍衛將他護在中間,但那些催促聲音還是無孔不入的跑進他的耳朵裏,流言蜚語的力量是強大的,縱使你是身居高位,縱使你身價百倍,在密閉的空間,即使你的身份再高貴,還是一個人,難敵幽幽眾口。
李若纖退後幾步,與上官筠濤保持安全的距離,雖然她剛剛露了兩手,那也不是她的本事,最好的自保,自然是退避三舍。
顏星辰一手抱胸,一手摩挲著下巴,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李若纖,相似在琢磨李若纖下一步要怎麽走,才將這件事情完美的落幕。
要知道,得罪上官筠濤,你在京城就無法立足,而李若纖如今是利用民心,逼迫上官筠濤乖乖就範,要知道被強迫和自願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即使這個自願是被逼無奈才那樣做。
上官筠濤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有數萬隻螞蟻在啃咬他的幾分,連著自己的腦中也開始出現這種短路的現象,原本還算清明的雙眼突然發直。
上官筠濤身邊的護衛可都是頂尖的,除去那個被李若纖打飛出去的受了重傷,剩下的五個侍衛將上官筠濤護在他們的保圍圈裏,他們的背如一道高大的牆,將上官筠濤護在中間,一步步朝石門的方向挪去,像是要為自己的主子開路。
其中一個男子靠近上官筠濤,在他的耳畔詢問:“主子下一步該怎麽辦,這裏的石門很厚重,破門而出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他們想過用內力將石門震開,可是,這樣的勝算有多大?
若他們五個人加起來,也沒有辦法將厚重的石門給震開,那又該怎麽是好?他們無法判斷這石門是什麽材質,如同銅牆鐵壁。
作為衷心的手下,他們的任務就是要保護主人的安全,即使他們的主子是有些過分,惹是生非,即便他如此的不堪,但還是他們的主子。
上官筠濤隻感覺自己的腦子亂哄哄的,對屬下的這一聲關切的低語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隻是冷眼一瞥,掌風對準那個說話的屬下,隨即將人拍飛出去。
那個倒黴的侍衛神情有一瞬的恍惚,他的眼裏看到的是雙眼發直,沒有絲毫表情的上官筠濤,紅衣將他的臉襯托的越發的妖邪,卻透著絲絲縷縷的不正常,像是又中了邪!
倒黴侍衛被上官筠濤拍飛出去後,身邊的黑衣侍衛將他一拉一帶,兩人穩穩的落在地上,這突然的變故沒有令喧嘩的人群安靜下來,反而越來越吵,吵得人頭疼。
上官筠濤突然打了個激靈,朝天怒吼一聲,“全都給本大爺安靜……”聲音洪亮如鍾,瞬間傳遍密封的石室,聲音是帶著內力發出,幾個沒有武功底子的都被震得吐出一口血來。
李若纖是被顏星辰護在身後的,她自然沒有受到強大內力的震動,卻用一雙靈動的眼睛看了看上官筠濤,又看來了看站在自己麵前,滿眼笑意的顏星辰。
顏星辰朝李若纖眨眨眼,似在說:纖纖,這個男人也太不聽話了,本公子隻能略施小計,他才會乖乖就範。
相似為了驗證顏星辰話裏的真實性,“撲通”一聲響亮的膝蓋跪地聲響起,場麵驟然轉變,隻聽一片倒吸一口氣的聲音,隨即是竊竊私語聲。
眾人驚訝的自然是高人一等的上官筠濤,居然……居然在傾城公子麵前下跪!
他不僅下跪了,還雙手奉上一把雪亮的短劍。
這場麵感太詭異了,那些人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或者這位不可一世的上官公子腦子有問題,再怎麽懺悔,也不用下跪如此正式的禮儀啊!
下跪禮,一般用在比自己年長,或德高望重之人身上,傾城公子這樣的身份,自然不足以上官筠濤這樣的世家公子行如此的大禮,這簡直不符合邏輯思維。
上官筠濤身邊的幾個侍衛也被自己主子的反常舉動,驚的下巴要掉下來!這是什麽情況啊,剛剛主子打飛他們,就是要離開的保護圈,跑去對著被他奚落羞辱的傾城公子麵前負荊請罪!
他們想上前阻止也已經晚了,他們的主子直挺挺的跪在傾城公子麵前,還雙手奉上短劍,大有任君處置的嫌疑。
黑衣侍衛扶額,一副丟臉丟到姥姥家的傷感表情,默默的退到後麵,決定離這位神誌不清的主子遠點。
李若纖平瀾無波的看著跪在她麵前,非常真誠的上官筠濤,一身的紅如一團火焰,手中的短劍也散發著寒冷的光芒。
顏星辰挑了挑眉,眼裏的笑意更濃,那眼神似討好的看向李若纖:纖纖,這隻羔羊如此聽話,你可喜歡?
李若纖的嘴角微抽,打量麵前身披紅色衣袍的上官筠濤,聲音依舊冷清,“上官公子,你我都是同輩,勝負也都是兵家常識,你對我行如此大禮,這是要折我的壽嗎?”
李若纖的話語裏帶著一絲的嘲諷,配合她冷漠的語氣,聽的人渾身涼颼颼的。
上官筠濤搖頭,眼神裏似有一絲的迷茫,沒有回答李若纖的話,寒光出竅,在眾人瞠目結舌,十分複雜的表情下,還有黑衣侍衛歎息聲中,揮動手中的短劍,黑發如飄絮般落地……
不出片刻,一個閃亮新鮮的光腦門出現在李若纖的麵前,李若纖眨眨眼,似半天回不過神。
上官筠濤自己給自己剃頭的手法令她震撼,這絕對是一門技術活,如果可以,李若纖很想為上官筠濤鼓掌以示佩服。
這裏沒有鏡子,上官筠濤站起身,摸摸光溜溜的腦門,隨後朝李若纖行了一個大禮,“對謝傾城公子開恩,在下一定以傾城公子馬首是瞻。”
馬首是瞻?!
李若纖再次抽嘴角,在心裏加了一句:若清醒後的你,不將我掘地三尺挖出來淩遲處死,我就要謝天謝地,偷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