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大母急
快開學的時候,賀遠千裏迢迢從山區趕回北京。香芸看著變黑,變瘦的兒子,心疼的說:“遠兒,在那裏很苦很累吧?”“沒有苦沒有累,就不會知道家裏有安逸舒適啦。”香芸拍了賀遠的屁股幾巴掌,笑著說:“出去幾天,回來就變得油嘴滑舌了!”賀遠笑著跑到父親的房間,看到父親正在網上跟人談生意,就小聲說:“爸,我回來了。”一個多月都沒有見到兒子的賀曉陽,還真是想賀遠了,他立即停下了手頭生意,非要拉著兒子說一會兒話。賀曉陽想著再開學,賀遠就要上大三了,他想讓兒子在心理上做個準備,等他明年畢業之後,就送他去美國留學。“這事兒我媽知道嗎?”賀遠問。“你媽她還不知道,我先問問你的意思。”賀曉陽總是聽網上的朋友說,什麽海歸精英現在很吃香了。於是下意識的就認為,賀遠應當出去渡渡金,再回來就好生存些。他從兒子上大一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考慮兒子畢業後的前途問題了。賀遠很感激的望著兩鬢開始斑白的父親說:“爸,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不想離你和媽太遠。”站在門口的香芸一聽兒子說出這樣的話,鼻子就酸了,還真是沒白疼孩子。在她的內心裏,她也希望兒子有個好前途,但她更希望的是兒子能陪在他們倆的身邊。賀曉陽摟了摟兒子,歎了口氣說:“好吧,隻要你以後不後悔,不埋怨我和你媽沒有為你盡力就好。”“我不會的,爸。”賀遠也抱了抱父親幾下,“在咱們農村,考上大學卻沒有學費讀的人多的是,我比他們可幸運多了。”賀曉陽聽兒子這麽一說,心裏也是暖暖的。自己以後就不用擔心兒子的什麽了,兒子真的長大了,懂得感恩了。一個懂得感恩的人,就已擁有感知幸福的能力了。開學後的一個傍晚,薑欣怡一個人在未名湖畔散步。想著一年後,自己就要去德國留學了,這迷人的未名湖秋景,就隻能是記憶中的風景了。有時間了,還真得把未名湖四季的風景都給畫下來。正想著呢,對麵不遠處有個背著背包的學生一邊打著電話,一邊走了過來。“真是掃興,在這裏也能碰到他。”薑欣怡趕緊調頭轉向,急匆匆的往前趕。這時,棉布裙口袋裏的手機鈴聲響了,她心裏正慌張呢,一時間忘了手機放在哪個口袋裏了。於是左翻,右掏,後來在左邊的口袋裏摸了出來。一看,原來是小姨打過來的。小姨說她剛從美國回來,很想見見她,接著又跟她講了許多她在國處遇見的有趣的事。這時,有個男生跑了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一回頭,手機差點被嚇掉。她狠狠瞪了這人一眼,心想,上次你還沒有捉弄夠,這次跑到湖畔,還要捉弄我。她沒等對方開口說話,就生氣的擺擺手,示意讓他走開。這邊耳朵還在聽著小姨的沒完沒了的故事。拍欣怡肩膀這人到底是誰呢?就是賀遠。賀遠在去圖書館的半路上接了個電話。剛剛通完了電話,就發現前麵有個女生的錢包從袋子裏掉出來了,他大聲叫喊了一下,結果那女生隻顧著接電話,沒有聽見。於是他就撿起錢包,追了上來。仔細一看,原來是她呀。賀遠無奈的笑了笑,心裏想,平時無視別人的存在,也就罷了;現在你的錢包掉了,我好意追上來還給你,你竟然還不要了呢。算了,我還是交到學校失物認領處了。同小姨講完了電話,薑欣怡拿手機往口袋裏塞的時候,才忽然發現自己的錢包不見了。“小偷,原來他還是個小偷。”薑欣怡趕緊打電話給林雪,讓林雪幫她討回錢包。林雪在大一的老鄉會上,見到賀遠的第一麵時起,就愛慕上了他的模樣。並且央求林英浩在中間做個穿針引線的人,林英浩帶回的口信是,賀遠現在還不打算交女朋友。這事兒弄得林雪的心裏挺不舒服的。不過,不舒服歸不舒服,可是你如果要她相信賀遠是個小偷,隻要打不死她,她還真是不會相信的。於是林雪就致電賀遠問錢包的事,賀遠說他現在正在圖書館,錢包已經交到圖書館的失物認領處了。林雪同拿回錢包的薑欣怡說:“欣怡啊,你以後別遇到什麽事情,就把人往壞處想。”“他雖不是小偷,可他也算不上是個好人。”薑欣怡依然對上次那件事情耿耿於懷。“我的大小姐啊,我原本以為你會好好的感謝人家呢,現在看來,怕是指望不上了你了。”聽了林雪的話,薑欣怡心裏想,誰讓他上次得罪我呢,這次就當他是將功補過了。如果真要感謝他,那得看以後自己的心情如何了。如此看來,古人誠不欺人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賀遠有個好習慣,一有時間就往圖書館裏鑽,一鑽就是大半天。知道他這有這個習慣的幾個暗戀他的女生,也因此開始頻繁往返圖書館了,林雪就是其中的一位。為了掩人耳目,她還叫上了薑欣怡。薑欣怡以前沒事總是愛畫畫。自從跟著林雪進了圖書館之後,才覺得自己真應該早些時間來這兒,這裏麵有很多的書籍,平時在外麵都是買不到的。世界各國的,各各方麵的書都能在這裏找到,並且本本都是經典。都說圖書館是學生的第二課堂,看來真是沒有虛言。薑欣怡在三樓未名廳裏找了幾本關於德國的人文科學方麵的書,尋了一個安靜的角落,認認真真的看了起來。看看時間已經晚上是九點四十分了,薑欣怡想想應該回宿舍了。可是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林雪的影子,打了電話才知道她正在“討論室”和人說話呢。等了幾分鍾後,林雪和賀遠一起過來了。林雪不知道上次老鄉會上薑欣怡受捉弄的事,隻知道,賀遠撿了薑欣怡錢包的事兒。“欣怡,這就是你要感謝的恩人,我的南陽老鄉,賀遠同學。”賀遠想著自己以前捉弄過薑欣怡,知道上次是自己做的不對,所以就抱著讓對方諒解的十分真誠的態度,微笑著伸出了右手:“我是賀遠,很高興重新認識你。”薑欣怡覺得這人變化也太大了,上次還痞子氣十足,這次就溫文爾雅了。薑欣怡深深的看了看賀遠幾眼,沒有伸手,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謝謝你,撿到我錢包。”隨後,若無其事的用手撩了一下頭發:“林雪,我們還是趕快回去吧。”賀遠看著薑欣怡遠去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心想,還真是地道的城市姑娘。國慶節放假了,賀遠剛進家門,母親就遞給她一張照片。“這是你大妗給你介紹的女孩子,也是農村人,同你
外公家是一個村子的。現在在北師大讀大三,年年都拿獎學金。”香芸邊說邊笑著,她覺得這姑娘模樣文靜不說,還這麽的優秀。賀遠若能娶到她,還真是自己一家人的福氣。“賀遠啊,你可沒人家姑娘優秀啊,你可從沒拿過什麽獎學金的喲。”香芸看著兒子正在拿著照片瞅,就想著自己多吹吹風,這好事準能成。“媽,我都忘了告訴你們了,我的獎學金早都捐出去了。”賀遠笑嘻的說。他這一笑不要緊,香芸把真的事都當作假的了。“不管你得沒得過獎學金,那女孩子都不介意,人家都已經看過你的照片了,還說小時候給你一起玩過呢,現在很想再見見你。”香芸頓了一下說,“我想這都是鄉裏鄉親的,就請她明天來咱們家裏做客。”“哦,我知道了!”賀遠心裏苦笑一下。母親怕自己娶上城裏的姑娘,都嚇成這樣子了,還沒等畢業呢,就急著給自己相親了。再仔細看了看照片,賀遠倒是沒看出來這姑娘有多文靜,不過看上去似曾相識。第二天,賀遠見到母親口中所說的好姑娘時,大吃一驚:“啊,王洪盈,原來是你啊!”“謝謝你啊,還以為你會貴人多忘事呢,竟然還記得我喲。”王洪盈咧咧嘴巴,美滋的笑了起來。賀遠暗想:我之所以十幾年過去了,依然還記得你,還不是因為被你嚇得不敢忘記。原來,十幾年前暑假的一個傍晚,賀遠和三舅家的表弟,一起到樹林子裏的摸“爬叉”。王洪盈和她弟弟也在樹林子裏摸。賀遠和她弟弟在同一棵楊樹上看見了同一隻“爬叉”,那“爬叉”爬的位置相對於王洪盈的弟弟來說,有些嫌高。因為當時賀遠的個頭比他弟弟高多了,所以就搶先摸走了。這可好,王洪盈她弟弟就坐在地上甩胳膊甩腿兒的,哭著跟他姐姐說,是他先看到了,讓賀遠給搶走了。聽弟弟這麽一說,王洪盈就生氣了,氣勢洶洶的跑到賀遠跟前,雙手叉著腰,要賀遠交出那隻“爬叉”。賀遠心裏想,兩個人一齊看到的,他個子低,夠不著,那能怪誰?說啥也不願給。結果那王洪盈就上去搶,一個搶一個就護,一個跑一個就去追。王洪盈為了一隻“爬叉”,繞著村子狂追賀遠三圈多。最後以表弟還給他弟弟一個“爬叉”終了。回到三舅家裏的賀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胃都給跑疼番了,喝了點水都給吐了出來。第二天說啥都要回家,再也不敢麵見這女霸王了。王洪盈似乎是忘記這回事了,看到賀遠時,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很大方的上前擁抱了賀遠一下,這情形搞得好像久別重逢的朋友一般。進房間之後,王洪盈先是誇房子裝修得如何,如何的高大上;房間布局是多麽,多麽的合理。然後又誇香芸手工活是多麽,多麽的好,瞧,這沙發上的罩子,手構的花型有多漂亮,多精致。香芸做飯的時候,王洪盈又是急著幫忙弄這個,又是急著幫忙弄那個;左一個芸姑,右一個芸姑的,把香芸都叫暈了。吃過中午飯後,香芸非讓賀遠陪著王洪盈到王府井大街上轉轉。賀遠說現在是假期,到處都是人,出去了也沒個地方停車。香芸就說讓他倆去坐公交車。臨走的時候,香芸塞給賀遠一張信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