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火燒之刑的執念
案件的進展,古警官閉口不談。兩天後,他將林秋蕾的屍體還給我,直接拖到殯儀館,因為姨夫和姨媽還在醫院的重症病房,所以表姐的葬禮,隻有我一人操辦。
一年之間,我送走兩個親人,暫且,司教授算是我的親人。
整個葬禮,我一滴淚水未流。
司其琛看著靈堂前的照片,恐怕到現在他才相信,我沒有說謊,我是真的失去了唯一的親人。
我跪在火盆前,一邊燒紙一邊觀察來吊唁的賓客,如果我是凶手,我會不會來?
司其琛和古警官交談,江先生和一個姓鄭的先生也聊得火熱,聽說這個叫鄭毅的男人,既是表姐的同學,又是江先生的朋友,並且古警官還特意向他谘詢了犯罪心理學。
畢竟,表姐的慘死,更多的可能就是仇殺。
“我們在動物公園附近的停車場找到了秋蕾的車子,裏麵有她的手機,我看到你給她打了很多電話。”古警官跪在我身邊,也拿著紙錢扔進火盆裏麵,順便對我進行簡單的詢問。
“一直沒有人接聽。”
“最後一次聽到你姐的聲音,大概是什麽時候?”
我冥思片刻,認真地說:“周六上午我們通過電話,我們說好了周一見麵,她下班直接開車來接我,我打算陪她幾天。”
“當時有沒有異常,或者她有沒有提起她要見什麽人?”
我搖著頭,思慮地說:“我們討論的是關於周一吃什麽,我們約好一起包餃子。”
古警官扔了一些紙錢,顯得心事重重。
“可是在命案發生之前,表姐總是感覺自己被人跟蹤。”我沮喪地垂著頭,“正因為如此,我才會提議搬去公寓跟她住段時間。”
“那你們知道是被誰跟蹤嗎?”
“我沒有問她,不過她說過,在半個月之前有人寄過恐嚇信。”
“具體什麽時間?”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那封信都被表姐扔掉了,她當時毫不在意,提起來的時候也隻是簡單地說了一下。”我咬著唇,若有所思地說,“還有就是,表姐的診所被人盜竊過一次,這個你可以去派出所查看報警記錄。”
古警官言謝站起來,他說他會去派出所調查,他讓我節哀,目前最重要就是姨夫他們沒事,如果我再倒下,就沒有人照顧姨夫他們了。我謝了古警官,目送他離開靈堂大廳。
之後,江旬一也蹲下來燒紙錢,他說,岑繪懷了身孕,所以不方便親自來吊唁,她說她很擔心我的心情,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就搬去江宅小住幾日,等到心情緩解了再說。
我謝了江先生和江太太的好意,我不喜歡打擾別人,他們的心意我明白,因此婉拒了江先生的邀請。
莫少峯來得較晚,他解釋說剛剛正要和國外的公司簽合同,耽誤了一下。
按照習俗,我要守靈一夜,明日才能將表姐送去火葬場。
顧阿姨攙扶我站起來,我將最後一批賓客送走,留下來的人不多,但是都是不太省心的人。
“傅瑤,你先回去。傅家的司機就在外麵等著你。”司其琛催促傅瑤離開。
“琛少,你不要告訴我,你打算陪她守靈。”傅瑤瞪了我一眼,“這個女人的姐姐又不是你的親人,你守在這裏有什麽用。”
“是啊,琛少爺,我看你還是陪同傅瑤回去吧,這裏有我,你放一百個心。”莫少峯決定陪我守夜,我心裏很清楚,就是因為他要留下來,司其琛才會決定留在這裏守夜,他這麽說,司其琛怎麽可能放心。
我走到靈堂前點香,將他們的紛爭擋在心外。
“姐,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古警官抓到凶手。”
“太太,你要注意身體才好,否則你的家人怎麽辦?”顧阿姨勸我坐下來休息,她知道我一天不吃不喝,於是建議安排夜宵。我什麽都吃不下,可是陪我守靈的人不能餓著肚子,否則這一晚上如何熬得下去。
好在殯儀館什麽都有,需要夜宵,隻用打個電話就有人送過來。
差不多到了淩晨,該回去的人都回去了,留下來守夜的人,除了我,還有司其琛和莫少峯,顧阿姨本來也想留下來,可是司家不能沒有人,再說了,她要回去做事,不能一直陪著我,也就是說,除開我們三人,再就是姨媽家的遠方親戚兩人,我們五個人坐在椅子上,偶爾聊天,直到眼皮打架,昏昏入睡。
我不知道我們睡了多久,但耳邊傳來司其琛呼喊我的名字,這不像是做夢,他同時還含著莫少峯的名字。
睜開眼就頭疼,猛然一呼吸就是一股難聞的汽油味。
“林離,快點撲火,趕快報警。”司其琛的嚷嚷,總算令我恢複意識。
我轉頭望去,被眼前的一幕嚇得瞠目結舌。
莫少峯也驚醒了,他從長椅上麵滾下來,趴在地上支支吾吾地嘀咕:“怎麽,怎麽回事?”
“冰棺裏麵怎麽會起火?”我心驚膽戰,頓時不知所措。
“去看看外麵有沒有滅火器。”司其琛脫掉自己的外套,竭盡全力地撲火,“峯少,還趴著幹什麽,找滅火器。”
“哦哦。”莫少峯連滾帶爬地跑出門,我拉著還在昏睡的親人,他們醒來後,也都十分震驚。
淩晨後,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也已休息,所以找他們還不如找滅火器。我掏出手機慌慌張張地報了警,並且還給古警官打了個電話。
冰棺裏麵的火勢很大,火苗飄到半空,很容易就點燃附近堆放的花籃和花圈,我和兩個親人忙著將花籃和花圈上麵的火焰撲滅。不久後,莫少峯抱著兩瓶滅火器跑進來,他和司其琛一人打開一瓶,對著冰棺裏麵滅火。
等到古警官他們趕來時,火勢總算被他們控製住,還好沒有人員傷亡,可是葬禮上的淩亂慘烈真是令我自責不已。
我跪在靈堂前,泣不成聲。我足足忍了一天,這個時候,我崩潰一般大哭起來。
“我最看不得女人哭。”莫少峯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愁苦地說,“來來,靠著我,想哭多久都行。”
我猶豫不決,他卻身子前傾,將我硬生生地拉入懷中,我幹脆不顧一切,撲在他懷裏任性地發泄。
“你們怎麽會這麽不小心?”古警官走過來。
“這不是意外。”我靠在莫少峯懷裏哭泣的時候,聽到司其琛和古警官的談話。
“你懷疑有人故意縱火?”
“我醒來的時候還能聞到汽油味,這不是縱火是什麽?再說了,冰棺有蓋,理應蓋得好好的,總不能是林秋蕾爬起來,自己把蓋子打開了往自己身上倒了汽油然後點火吧?”司其琛一連串的反問敲打著我的心。
我突然止住眼淚,推開莫少峯,站起來說道:“我也有聞到汽油味。”
說話間,我和司其琛對了一眼,這一眼蘊含了我們彼此之間構建的少得可憐的信任。
“剛才確認了,今天晚上就隻有你們五個人守在這裏。”
“隻有我們五個人,但是我們不可能……”我反應有點大。
“你先別激動,我隻是詢問,稍後我會讓殯儀館的人將外麵的監控視頻交給警方。”古警官環顧四周,籲了一口氣,“好像有忌諱,所以靈堂裏麵沒有設置監控器。”
“還有件古怪的事情。”司其琛上前一步,嚴謹地說,“最好讓法醫抽查我們的血液,我懷疑我們晚上誤食了藥物,應該是令我們昏睡的藥物。”
司其琛的提議將大家帶入更後怕的情緒中,他看了一眼我們,繼而又道:“當然,凶手的目的不是我們,而是火燒屍體。”
“我們檢查了,這一次燒得麵目全非,即便對一個死人,也過於殘忍了一些。”古警官無奈地搖頭。
“究竟是誰,為什麽對姐姐有這麽大的深仇大恨?”我踉蹌地後退,扶著身邊的桌子才站穩。
“可是我不明白,明天不就是要把林秋蕾送去火葬場了嗎?那個時候,燒得恐怕連骨頭也不剩多少,何必冒險節外生枝?”莫少峯攤開手,不理解地撇嘴。
司其琛冷靜地分析:“這裏可能會牽扯到凶手殺人的動機,還有凶手殺人的心態。對凶手來說,隻有自己親自火燒林秋蕾才能滿足他殺人的目的,我聽說,第一次燒了一半,遇到了一對情侶,由於消防員趕來救火,所以林秋蕾還保存了原貌,而這一次他甘願冒險,就是為了完成火燒的最後一步。”
“火燒之刑。”我忿忿地呢喃。
“也許這種火燒之刑,是一種什麽儀式。”司其琛挑著眉頭,煞有其事地說。
“就像火燒女巫那樣,讓他們的靈魂灰飛煙滅。”我還是會想到論壇上的說法。
“明天確實就是灰飛煙滅了。”莫少峯也插了一句。
“他的目的是要親手將她灰飛煙滅。”司其琛敏銳地眼眸撫慰了我的悲痛,不知道為什麽,他並沒有開口安慰我一句,可隻是分析一下案件,我就覺得心裏很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