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撞破偷窺器
麵包從多士爐彈出來，顧阿姨忙著煮牛奶，已然應接不暇。一下子多了四個大人，她一個老媽子從早上就開始手忙腳亂，我起得早會搭把手幫個忙，可是司夢冰不同，她需要享受以往的待遇，早餐送到房間，煮牛奶的水溫也有嚴格的把控，顧阿姨小聲地告訴我，她懷疑冰姐嘴裏含著溫度計。
我被顧阿姨開朗的性子逗得樂嗬嗬，不過我覺得，家裏隻有一個阿姨似乎太辛苦了，應該跟司其琛建議多找一個阿姨才行。
“這份是要送到哪裏？”餐廳隻有姨媽兩人用餐，其他人都不知道跑去哪裏了。
“太太，沒關係的，我忙得過來。”
“你趕緊把牛奶送到冰姐的房間，萬一耽誤時間，牛奶冷了半度，恐怕她又要你重新煮了。”
“這份是琛少爺的早餐。”顧阿姨心急地說，“少爺在健身房，他的習慣是，健身結束後一定要喝一杯煮好的雞蛋牛奶，這同樣耽誤不得。”
“我去送，正好我有事找他。”我夾了兩塊麵包放在托盤的碟子上，這生雞蛋浸入煮好的牛奶裏麵，散發著一點腥味，聞起來想吐。
“開庭之前你在我這裏演練一遍，你就是不夠自信，其他沒什麽問題。”司其琛戴著藍牙，坐在健身器材上麵，健身的同時還在與別人電話溝通工作上的事情，“這樣吧，不懂的地方，你找秦姐，她雖然調去民事法律組，但是對這類案件還是有一定經驗。”
我捧著托盤悄悄地靠近他，不敢輕易打擾。此時的他汗流浹背，他挺胸呼吸，雙手緊握器材的手柄，雙肩向後夾緊，每呼出一氣，便將器材推出一次，吸氣再還原。看起來就覺得要使很大力氣，可他還能平心靜氣地與電話那頭的人聊天。
我擔心牛奶降溫，於是慢慢地繞到他的身前，故意在他眼前晃動一下。
“就這樣，我還有事，先不說了。”司其琛停了動作，將藍牙取下來。
我偷瞄一眼他，雖然休閑衣服很寬鬆，可汗水濕透之後貼緊凸起的肌肉，這讓我想到昨晚上的尷尬，如此說來算是打平了。
“怎麽是你送早餐過來？”司其琛將藍牙放在托盤上，隨手拿起牛奶一飲而盡。
他不覺得難喝嗎？我眨了眨眼睛，盯著他滑動的喉結。
“能不能再聘請一個阿姨？”我小聲地建議，“家裏多了這麽多人，顧阿姨太辛苦了。”
司其琛的黑瞳掃了我一眼，而後他放下玻璃杯，“跟莫家的管家說一下，讓他從莫家派人過來。”
“為什麽要麻煩莫家呢？”我正色說道，“莫家和司家本來就是分開的，這些瑣事，我也能安排，沒必要事事都要讓莫家的人插一手。”
司家像是依附於莫家的小國，雖然莫老爺子的確很照顧司家，可是司其琛完全可以獨當一麵，至於家裏的瑣事，正如司夢冰說的那樣，需要一個主事的女人，那這個女人，按理來說，不就是我最合適嗎？
“如果你覺得，你能安排，那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司其琛越過我，走出了健身房。他竟然沒有反對，他覺得我能安排，我能像個女主人那樣安排司家的大小事情，他這是承認了我的身份嗎？他可能漸漸地承認我存在的意義，至少在傅瑤嫁過來之前，我能替她做好司家的女主人。
然而，我還是慢了一步。晚餐時，家裏來了阿姨，司夢冰興致勃勃地交代，她白天已經跟莫家的管家溝通，知道司家的情況後，莫老立刻吩咐管家派人過來，還說這個阿姨手藝很好，是莫家的廚娘。
“砰——”司其琛扔了筷子，他不怒不言，神色凝然，一副不可侵犯的威嚴。
司夢冰嚇得差點咬了舌根，杵在餐桌旁就此打住她尚未說完的話。精通察言觀色的黃軒，馬上站起來給司其琛倒酒，還故意斥責母親的不是，說他不應該自作主張地安排阿姨過來。
許是我早上的話被司其琛聽到心裏去了，我說，司家和莫家本來就是分開的，為什麽司家一定要被莫家牽製，他以前沒有覺得，可是他會思考，會想起很多事情，所以他才同意了我的安排，司家的事，就應該由司家的人自己處理。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司其琛不客氣地推開黃軒，轉身直接上了樓。
司夢冰裏外不是人，又不知道該不該把新來的阿姨轟出去，之後姨媽和姨夫也都放下筷子返回客房休息。司悅也不知道哥哥的想法，她跟司夢冰商量，決定還是先留下阿姨，畢竟家裏的確是少了幫手。
“瑤瑤姐，你終於來了。”我放下碗筷的時候，傅瑤來了，司悅撲上去，說大哥心情不好，需要人開導，傅瑤就是他們的救星。被眾人吹捧的傅瑤當然樂意接受她的重要性，隻有是司其琛心裏的人，才能左右他的喜怒哀樂，所以傅瑤迫不及待地跑上二樓。
我交代新來的阿姨幫忙收拾碗筷，然後再進去姨媽/的客房，吃飯之前就覺得他們神情不對勁。
“小離，我們有事要告訴你。”姨媽看了一眼姨夫，拉著我的手，說道，“今天又有人去看房子，這家人挺不錯，我和你姨夫都決定把房子賣給他們。”
“價錢方麵我們也適當地少了一點，聽說他們是外地人，好不容易能在大城市成家立業，打拚得不容易。”姨夫補充說道，“看到他們的努力，讓我想起你姐當初在這裏的情形，所以我們覺得這房子賣得值得。”
“房子是你們的，應該也是你們來決定，不用跟我解釋這些。”我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們，“其實我知道，你們住得不太舒心，想賣了房子盡快離開。”
“我們隻是不想給你添麻煩。”
“你們的身體不太好，我看我還是送你們回老家，回去後你們還要看房子買房子，這事急不得，一兩天也辦不成，可是我能幫忙跑腿，等到你們安定下來，我也才放心。”
“你這一走，這司家的人……”
“我跟琛少爺說一聲，應該不礙事。”
反正司夢冰住進來，我跟她水火不容，正好可以出去散散心透透氣，所謂眼不見為淨，我離開了，他們才能高枕無憂。
回到自己房間，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打開電腦，每天這個時候，他在書房伏案看文件，我就會看他。他已經有錢有譽，可總是一絲不苟，好像一台隻會工作的機器，每天的樂趣就是看書看案件，聽聞他的事務所擁有本市最龐大的律師團，手底下的律師都是精英，因此他退居幕後，不再親自接案子。
我的記憶停留在六年前，那次好像是他最後一件案件，為了一個請不起律師的家庭，推翻一件冤案，受冤者當庭釋放，矛頭指向新的嫌疑人，那個嫌疑人有錢有勢，可還是被他送進監獄，算起來應該要出獄了吧。
“別動我的東西。”視頻裏麵傳出來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回現實，我看到司其琛護著那台監控我的手提電腦，忿忿地斥責一臉無辜的傅瑤，“我跟你說過很多次，我的東西，不要隨便碰。”
“我看這台筆記本你也沒使用，等你的時候太無聊，我玩一下又不會怎麽樣。”
“不行，這台不行。”
“為什麽不行？不就是台筆記本？我不會翻看你的文件，我又不是不知道輕重，我……”
“你回去吧，今晚上我沒空。”
“又沒空？”傅瑤叉著腰，怒斥道，“前幾天我們說好了看電影，你一次次地爽約，我知道你忙，為了遷就你的時間，我幹脆來司家找你，我們用筆記本看電影總不會耽誤時間了吧？”
“我說了我很忙，看電影至少要花掉三個小時。”
“司其琛，你別太過分了。”傅瑤卯足了勁，“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事務所的大股東，你隻是老板，早就不負責開庭打官司，你有必要那麽忙嗎？你不就是找借口不陪我。”
“過段時間，律師協會要競選會長，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也就是說，我還不如你一個會長的頭銜？”
“這是我的職業目標，也是我的人生規劃。”
“那麽請問，你的人生規劃……”傅瑤噙著淚，賭氣地問，“你的人生規劃有沒有我的名額？”
司其琛避開她的話題，重新又坐在椅子上，冷情埋怨，“說來說去又是回到這種事情上麵，難道你們女人除了感情的事情，就不能想想別的事？”
“因為我滿腦子都是你，所以別的事情鑽不進去。”傅瑤捂著嘴抽噎，轉身的幅度有點大，加上她心生不滿，多少有些故意，於是手臂將離她最近的花瓶掃到地麵。
花瓶落在地麵，瞬間摔破。我暗叫一聲不好，合上電腦馬不停蹄地跑出自己房間。
你們吵架那是你們的事，千萬不要波及我。我默默祈禱的同時，已經來到二樓書房門口。
此時不能猶豫，敲了下房門就忍不住先推開。
“額，那個……”我的出現很顯然引起裏麵人的注意，司其琛和蹲在地上的傅瑤不約而同地朝我一望。
我瞥一眼地麵破開的花瓶，還有散落一地的鮮花，情況有點不妙，傅瑤繼續收拾鮮花，便能發現第三隻眼。
“有事嗎？”司其琛謹慎地問。
“我，我姨媽他們賣了房子，我打算送他們回老家，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我往前走了幾步，目光閃爍，其實全部心思都在鮮花上麵。
“隨便你。”司其琛微微蹙眉，看我有些不太對勁。
傅瑤打算收拾地上的鮮花，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根本沒有留意司其琛回應我的話。
別撿了，拜托你，傅大小姐，你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