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拐他來查案
“砰砰——”我敲了車窗，司其琛打開門，我神情猶疑地遞上報紙，“你應該知道這件事，你應該知道的。”
他瞅一眼報紙的標題，然後凝視我，謹嚴慎重地回道：“當然知道，是我的事務所幫他更改了遺囑。”
天微亮，秋風蕭瑟。頭一天還下著雨，即便到了六點，天空依然灰霧一片。不過福利院的門衛室亮起了燈光，燈色輕晃，晃出一道殺意頓起的獰惡。
我抓著報紙走向福利院的大門。我和葉建明打賭，誰會是今天的頭版，其結果，我們都輸了，不過我想，他應該早就知道今天的新聞是什麽，並且昨天那些記者是為誰而來。
夏伯一生未娶妻，是非常有才華的老藝術家，他曾經參軍在文工團做過團長，後來退役又被聘為大學導師，加上不少有錢人慕名而來拜師學藝，久之，他一生積蓄多到根本沒有人繼承。
小魚的父親很有天賦，但是家裏沒什麽錢，在夏伯眼裏，藝術沒有階級之分，沒有貧富之分，沒有年齡的限製。但凡他教過的學生，都十分敬重他，可是夏伯卻獨愛小魚的父親，這是我後來在調查的過程中了解的情況。
小魚的父母意外出世後，夏伯很受打擊，本就不太好的身體每況日下，因此他沒辦法收養小魚，隻能每年匿名捐贈不少錢給福利院，寄托葉建明好生對待。
前不久，夏伯因病離世，留下的遺產被分成三份，其中占據遺產百分之七十的金額都是轉到了張天鬱小朋友名下，也就是小魚。按照遺囑，夏伯的意思是，隻要張天鬱小朋友滿了十八歲，他就有權支配這筆錢，目前交由福利院代為保管，由律師和政府的公證處監督執行。
若是期間，有合適的家庭領養了張天鬱，那麽這筆錢同樣也就轉移了保管人，簡單來說，養父母收養小魚的同時，也會意外得到一筆天價。
夏伯是個低調的人，但他的死還是引起了關注，畢竟他的學生還涉及到娛樂圈的歌唱明星，正因為夏伯的緣故，小魚瞬間變成了街頭巷尾討論的話題人物。
“我不是記者。”門衛換了人，可能沒有認出我，以為我是騷擾福利院的記者。
“哪有義工來這麽早的？你騙誰呢你，出去。”他將我推倒在地上，我爬起來還想強硬地擠進去，可是他幹脆將鐵門和木門全都關上了，任憑我如何叫喚，他也置之不理。
“你別喊了，根本沒用。”司其琛抓住我的手臂，厭煩地質問，“難道你除了大呼小叫翻牆躍門，就不能動動腦筋嗎？”
“你說得輕巧，難道你的腦子能開門？”我不客氣地反駁。
司其琛白了我一眼，而後甩開我的手，走到門口張望裏麵的情況。
“老伯，麻煩開一下門，我是張天鬱小朋友的代理律師，是你們葉院長給我打電話，說有急事找我商談。”司其琛走到門衛室的窗戶外麵，冷厲地說，“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如果耽誤了院長的事情，恐怕你的飯碗很難保住。”
“你威脅我？”老伯打開窗戶，不以為然地喝道，“我告訴你，你少騙我了，我們院長不在這裏，你要找，去他家吧。”
“你確定你們院長不在這裏？”司其琛傲然冷笑，“院子裏的那輛車分明就是院長的車，莫非是你的？”
聽到司其琛揭穿了他的謊言，老伯臉色突變，底氣不足地又問：“可是院長幹嘛要這麽早叫你過來？你，你真的不是那些記者？”
“我這人最討厭一句話說兩遍，也很討厭別人質疑我。”司其琛橫了一眼老伯，沉聲道，“很顯然，你們院長想讓我趕在那些記者來訪之前見到我，怎麽樣，還有什麽問題？”
“你，你稍等一下，我給院長辦公室打個電話。”說著，老伯還是拿著座機撥通了辦公室的電話，可是一直無人接聽，想也知道，誰會這麽早就在辦公室辦公。
“那行，你們先進來吧，要不在我這裏先坐一下？我看院長可能在宿舍還沒有去辦公室。”老伯的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還很貼心地邀請我們在他的門衛室休息。
司其琛言謝之後，拒絕了老伯的好心，他帶著我進入福利院，我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的老伯，再追上他，小聲地問：“你怎麽知道這輛車就是院長的？”
司其琛雙手插進褲袋，挺胸行於走廊上，漫不經心地說：“這輛車少說也值五十萬，在福利院工作的人肯定買不起，除非是葉院長。”
“哦哦，確實，馬驍驍就說過，她一個月的工資才夠她勉強維持生計。”我低著頭嘀咕，“不過我覺得那個門衛老伯更多是被你嚇得開門了。”
司其琛斜睨我，撇著嘴嗤笑：“總比你像個瘋子一樣在外麵丟人現眼要好。”
我憋著一口氣，恨恨地咬著牙，看著他囂張跋扈地走到前麵，氣不打一處來。可是他也好像沒有說錯，不管用了什麽辦法，總之能順利進來就是好事。
我帶著司其琛來到男生宿舍，剛好就看到宿管阿姨打開了宿舍的鐵門，阿姨一眼就認出了我，我跟她打了招呼，順便詢問小魚的情況。
“小魚啊，他昨晚上被年主任帶走了，應該是睡在年主任的宿舍，沒有在這裏。”
“謝謝你。”我扭頭，立刻拉下臉，“我說了吧，我沒有聽錯。”
司其琛諱默掃視宿舍周圍，轉了一圈站定後，對著我問道：“你憑什麽說年主任控製了小魚？”
“憑直覺。”脫口而出的代價就是被他譏諷地麵對。
“肚子餓了，差不多天亮，該回去了。”司其琛說著要走，我繞到他前麵，一邊倒退著走路，一邊說道：“你怎麽就這麽不相信人的直覺？難道說，你沒有直覺的嗎？”
“我有直覺，但是我從來不按照直覺辦事。”司其琛不顧我倒退著走路，反而加快步履，“跟你在這裏瞎胡鬧，我都懷疑我是不是也夢遊了。”
“司太太？”有人喊我，來得太突然，我沒注意腳跟，一個趔趄，沒穩住身子向後坐在地上。在摔倒之前，我伸手想抓住眼前的男人，哪知這家夥眼睜睜看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沒有伸出援助之手。
“你的紳士風度呢？”我揉著臀部，氣急敗壞。
“有人，要避嫌。”司其琛簡單粗暴地解釋。
“司太太，你有沒有受傷？”曹媽走過來，關心地問，“要不要擦點藥油？我那裏就有。”
“不必了，曹媽。”我走了一步，發現之前從樓梯摔下來的舊傷又開始痛起來。
“怎麽了？”
“腳崴了，好像又開始痛了。”
“還是去我那裏擦點藥油吧。”曹媽堅持將我拉到她所住的後院。
本來司其琛並不想跟我一起過去，可是我拽著他的衣角，死死地拽著，任憑他如何用眼神虐殺我，我也不放手。我料定在外人麵前，他是不會對我發怒的，就算心裏怒火衝天，他這麽好麵子，必定不會泄露半分。
一路上的情況險峻，曹媽扶著我的左臂，我的右手悄悄拽著司其琛的衣服，他始終拿眼睛瞪視我，可我裝作沒看見。
“曹媽，您這裏簡直就是藥房，怎麽這麽多跌打損傷的藥油？”她住在不起眼的後院，之前來過她的辦公室，她睡覺的地方就在辦公室的偏屋，我坐在偏屋的床尾，司其琛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似乎對曹媽掛在牆壁上的照片很感興趣。
這間房裏麵就一張桌子，可是桌子上幾乎擺滿了藥油和藥膏。
“小朋友總是喜歡打打鬧鬧，難免會有磕磕碰碰。”她返回房間的時候，回道，“藥櫃放不下了，我就擺在這裏，拿來就能用。”
“倒也是，您真細心。”
“是不是這裏？”曹媽坐在小凳子上麵，將我的腳放在她雙腿之上，“別以為崴腳是小事，如果不及時擦藥治療，很容易落下後遺症，走路都不利索。”
“曹媽應該知道小魚，他以後可能就是跛腳了。”
我提起小魚，曹媽/的手抖了一下，由於她正在幫我擦藥，所以我能很明顯地感覺到。
“曹媽，你告訴我，小魚以前是不是經常來你這裏擦藥膏？”
“幾乎所有小朋友都會受傷。”
“不，小魚的傷跟其他小朋友不同。”我彎腰，冷不丁地抓住曹媽/的手腕，“你看著我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小魚背後的傷是怎麽造成的？”
司其琛也轉過身來，認真地觀察曹媽/的麵部表情。
“司太太，你……”曹媽緩慢地仰起頭，顫顫巍巍地問，“你無緣無故問這個是什麽意思？”
“不是無緣無故，我一直都想弄明白，小魚背後的傷怎麽會反複出現，我見過照片，這種傷痕是一條一條的，很奇怪，我怎麽都想不通，會是什麽情況下導致他生成這樣的傷痕。”
“一條一條？”曹媽吞咽的動作顯示了她的驚慌。
我乘勝追擊，繼續問：“你在福利院這麽久，應該知道更多葉院長的事情，你為什麽不站出來揭發他？你……”
“司太太。”年雪瓊聽到風聲趕來，我還沒找她，她盡然主動找上我。看到司其琛，年雪瓊抿嘴一笑，點了點頭，“原來還有司先生，失禮了，福利院很少這麽早招待貴客。”
“我路過而已。”司其琛瞟了我一眼，又補充，“我們路過，突然想見見小魚。”
“實在是抱歉，小魚還在休息，不便打擾。”
“年雪瓊……”
“那確實有點遺憾了。”司其琛毫不設防地打斷我，“不過沒關係，我們下次再來。”
說著，他轉向我，又問：“還能走路嗎？”
曹媽說擦了藥，走路應該沒大礙，之後，年雪瓊跟在我們身後，將我們“送”出了福利院。我回頭看了看門口的年雪瓊，就像是第一次見到她的那時，她用那雙犀利的目光注視著我。
“你為什麽不讓我揭發她的謊話？”我上了副駕駛位，司其琛也坐上駕駛位，他若無其事地發動引擎。
“既然被發現，繼續留在那裏也不會有什麽收獲。”
“可是我都不知道小魚是否安全。”
“他肯定安全。”司其琛不苟言笑地分析，“從今天起，小魚的一舉一動都成為了媒體的焦點，所以他們不會對小魚怎麽樣，至少不會讓他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