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不在場證明
我愛上的是什麽。我愛上的究竟是那個真實的他,還是我一度渴望的幻想?
我被窺欲牽製,遊走在現實與虛幻之間,我害怕靠近,卻又抑止不了內心湧出的占有欲望。
我以為,窺得他的一切便是擁有,可是到頭來,我連我自己什麽時候迷失的,我都沒有感覺到。記憶裏,有他的歡笑,他的悲傷,他的榮耀,甚至他的仇恨,可就是沒有他的心。
分明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可是觸不可及的距離令我感到無盡的荒涼。
我好累,卻睡不著。回到房間清洗了身體的傷痛,鏡子中的自己好陌生。
自從昨晚開始,我已經忘了地球還在旋轉,完全沒有時間概念,我隻知道,我睡醒的時候,外麵有了陽光,窗簾撲簌簌地飛舞,將白色的海棠花瓣掃落下來。
“叩叩。”敲門後,阿姨開門走進來,我坐在床頭,呆愣地望著窗台。
“太太,您餓不餓?要不,我重新再做點東西給您送上來?”
“什麽時候了?”幹裂的嘴唇蠕動兩下,但是眼神還是懶得移動。
“差不多兩點。”
“我不餓。”
我以為阿姨會出去,可是她又靠近床邊,伸手說道:“琛少爺說,太太該吃藥了。”
“吃藥?”心裏咯噔一沉,扭頭一看,看見阿姨端著一杯白開水,另一隻手拿著藥盒,藥盒裏麵一粒白色的藥丸。
“少爺出門前吩咐,等太太醒來後務必將藥送到房中,要看著太太服下才行。”阿姨瞄了我一眼,戰戰兢兢地說,“少爺還是很關心太太的,見太太身體不舒服,自己親自出去買藥。”
我身體不舒服?我就是看起來憔悴了一點,所以這藥……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料到他是個嚴謹的人,還真是想得周全,事後必定要服用緊急避孕藥才行,免得日後後患無窮。
我沒有為難阿姨,事實上,我也不想出現紕漏,於是將這顆白色的藥丸含在嘴裏,喝水吞服。
“叮咚——”門鈴響了,阿姨扶著我躺下,之後就急急忙忙地趕出去開門。
我閉上眼,感覺有點困意,也不知道是這藥的作用還是心理作用,我居然可以睡著了。
“叩叩。”就在我打算休息一下時,門口的阿姨嚷道,“太太,有警官來了,說是要見您,您看您方便下樓一趟嗎?”
警官?我猛然睜開眼,爬起來應道:“我馬上下樓,你先去招呼他們。”
阿姨走後,我片刻不敢耽誤,強打起精神穿好衣服梳洗一番。過了大概有十來分鍾,我慢慢地走下樓,看到大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兩名穿製服的警察,兩人都沒見過,其中一個警官麵色凝重地環顧四周,他的胡渣令他看起來有點凶惡。
“兩位警官找我有事嗎?”我立在樓梯口,從容不迫地打聲招呼。
聽到我說話,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地站起來,其中較年輕的警官看我的眼神比較柔和,他對著我點頭微笑:“你好,司太太,我們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沒事,你們坐吧。”阿姨送來紅茶,我坐在另一張沙發椅上麵,端著身子打量他們。
有胡渣的警官眸光犀利,他出於職業毛病,看我像是看著嫌犯。
“司太太,我姓高,這位是我們的方隊長,其實我們今天來是有些事情想請教一下,想……”
“司太太。”胡渣警官方隊長忍不住打斷了姓高的警員,“我們開門見山地說,陽光福利院的葉院長,也就是葉建明先生,你認識嗎?”
“認識。”我答得也很幹脆,不過聽到警官提起葉建明,我萌生一點不好的預感,我想到了夜叉,想到了林秋蕾,想到了謀殺。
“昨晚上淩晨兩點到四點,你在哪裏?”方隊長繼續盤問。
我穩住內心的躁動,心平氣和地反問:“葉建明怎麽了?”
高警員看了一眼隊長,方隊長深吸一氣,麵無表情地說:“他被人謀殺了,就在昨晚上的淩晨兩點到四點之間,他死在郊外的建築地。”
葉建明死了,被人謀殺。這個結果,反而讓我鬆了一口氣,看來我的直覺是對的,直覺雖然沒有證據可依,但是它也能真是存在。
“司太太看了中午的新聞?”
“沒有。”
“那你為什麽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我為什麽要驚訝?有些人,一隻腳踏進地獄,他自己並不知道,但是窺視的一雙眼卻看得真真切切。”我嘴角微微上揚,得意之色在方隊長的眼眸中放大。
我似乎激怒了他,方隊長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瞪視我:“看來有必要請司太太去警局喝茶了。”
“我很樂意與警察合作。”我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
“太太……”阿姨有些不安地喊我,我安撫她之後,隨同兩位警官離開了司家。
警局門口已經圍堵了不少記者,剛剛平息的福利院事件,現下又掀起更大一層波瀾。我以為隻是過來問個話如此簡單,可是記者們看到我被帶進了警局,頓時又像是平地爆炸,他們略帶興奮地撲向警局大門。
早知道如此,我就不答應跟著過來了,這下又要成為話題,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說個清楚。
葉建明是公眾人物,又是鼎鼎有名的慈善家,因此他的死,震驚了整個城市。聽說葉建明死狀極其慘烈,手段也非常殘忍,為了撲滅群眾的恐懼,局裏下達了追擊令,逼迫刑警隊的人盡快破案。
我按照方隊長的要求,將十指指紋按在錄取指紋的資料冊上麵,這時,他留意到我手腕的傷痕,冷不丁地質問:“你受傷了?”
昨晚我掙紮時,與皮帶摩擦破了一點皮,由於司其琛的衝擊太強烈,我無意識中用指甲抓傷了自己的手背。
“小高,把她手上的傷痕拍下來,提取指甲裏麵的東西,送到鑒證科化驗。”方隊長黑著臉吩咐。
接著,又是在我身上一連串的提取所為的“證據”,儼然就是把我當作犯罪嫌疑人。
折騰半天,方隊長總算坐下來,安安心心地問話:“昨晚上淩晨兩點到四點,你在哪裏,在幹什麽?”
“方隊長,這麽晚的情況下,我當然在家裏睡覺了。”我不可能道出實情。
“有人可以為你作證嗎?”
“我是一個寡婦,睡覺的時候,身邊有人那才是新聞了。”他的態度令我十分不悅,因此我的回答也顯得不太客氣。
“司太太。”方隊長調整了坐姿,湊近一點,嚴厲道,“我勸你最好老實點,如果沒有證據,我們是不會把你請到這裏來問話。”
我掃了一眼他的不淡定,冷笑地問:“請問是什麽證據證明了我謀殺葉建明?”
方隊長瞅一眼身邊做記錄的高警員,然後高警員就拿出一張照片遞給了我,“這是提取的昨天晚上在福利院大門口的監控攝像,時間顯示,你在晚上十一點左右出現在福利院,這麽晚,你去福利院做什麽?”
“忽然就想去了,有問題嗎?法律規定,半夜就不能去福利院門口溜達嗎?”
“監控視頻還顯示了,你看到葉院長開車駛出福利院,然後就躲在了一旁,之後,你也跟著離開,你離開,是不是就是為了跟蹤他,然後趁機對他下手。”
“方隊長,我看你不做警察的話就改去做編劇好了。”我別過臉,嗤笑道,“我和他水火不容,我看到他出來,當然能躲著就盡量躲著,以免起衝突,大家都不好過。”
“你也承認你和他水火不容,這就是你的殺人動機。”
“如果隻是討厭一個人就是殺人動機的話。”我突然身子往前傾,咬著牙啐道,“那我現在很討厭你,是不是我也會殺了你?”
“司太太,請注意你的言辭。”方隊長怒聲警告。
“我知道,警方沒有確切證據,隻能扣留我二十四小時,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回答你任何問題,但有一點我要表明,我沒有殺人。”我白了一眼他,決心保持沉默。
我認為,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雖然對葉建明恨之入骨,若是沒有法律的嚴控,我可能真的會對他痛下殺機,可是,我有我的理智,我沒有那種以命填命的勇氣,何況昨天晚上,我如何分身殺人。
我不再開口,方隊長也不再堅持問話,我被他扔在口供房,時不時有女警官進來給我倒水,我覺得他們好像正在等待什麽,好在房間掛著時鍾,從我下午來到這裏,時間過去六個小時後,總算有人開門進來。
“司太太。”進來的是古警官。
我頓時一喜,來了熟悉的人,有種解脫之感。不過欣喜在看到他沉重的臉色之後消失殆盡,古警官走到我身邊,正色地問:“司太太,方隊長是我以前同事,葉院長死在他的管轄之內,所以這件案子由他負責。”
“嗯嗯,我覺得這個警官好像認定了葉建明就是我殺的。”我委屈地控訴。
“他們剛剛拿到了證據,所以現在情況對你有點不利。”古警官彎腰平視我,“司太太,你告訴我,昨晚上淩晨兩點到四點,你有沒有不在場證明?”
“他們拿到什麽證據?”我不解地追問。
“現場有一把刀,化驗對比之後,上麵的指紋就是你的。”
腦袋中轟一聲巨響,仿佛地動山搖,平定的心緒倏然間恍惚無主。
“司太太,方隊長說你不太配合,所以請我來問話,你仔細想想,有沒有人可以證明你淩晨兩點到四點不在案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