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私奔前夕，血色記憶
回去的路上，司其琛說了他的想法，他知道接管莫氏不是好差事，他從未想過竊取峯少的東西，以前，莫老提過要求他去莫氏幫忙，可是司其琛以各種借口推掉了莫老的用心，而這一次，老先生借故峯少犯的錯，將其送到國外麵壁思過，然後將他推到風口浪尖。
“你娶了傅瑤，傅家就不會站在莫太太這一邊，莫老還真是老奸巨猾。”我皺眉搖頭，不解地問，“可是好奇怪，為什麽莫老要做分裂家族的事情？這盤棋不應該是你們三家聯手嗎？邏輯上又不對。”
司其琛默不作聲，過後，他對我說：“這兩天我會將事務所的事情交托給雲揚，你去司家準備我們的衣物，後天我們必須走。”
“那案子不調查了嗎？”
“不查了，我讓雲揚將資料送到警局，至於古警官接下來怎麽做，那是他的事。”司其琛一隻手操控方向盤，另一隻手抓住我，仿佛我隨時可能會從他眼前消失，其實我反倒害怕，他從我的世界消失。
“你打破太多規則，已然沒有原則。”
“原則是死的，人是活的。”司其琛低眉親吻我的手背，“我現在的原則，隻想為自己，重新活一次。”
人活著，存在於這個世界，總會反思活著的意義，是為自己，還是別人。無論貧窮富貴與否，無論高低貴賤之命，難得的是，人可以為自己而活。司其琛的背後站著太多人，每個人妄圖指點他的人生，把他變成自己想要的模板，他按部就班地生活，循規蹈矩地努力，理所當然地享受榮耀，他把自己活成麵具，以為的快樂是他不敢反抗的壓力。
我是他心裏的魔鬼，是他破繭重生的勇氣。
“太太。”我下午去了司家，進門時，顧阿姨告訴我，琛少一下子結算了一年的工資，她覺得很奇怪，又不敢多嘴詢問。
司其琛雷厲風行，淩晨與我在海邊商量之後，當天就采取行動，他給了顧阿姨很大一筆錢，首先就是想好阿姨的去處。
我心事重重，對著顧阿姨欲言又止，“這些錢是你應得的，琛少爺體恤你在司家這麽些年的功勞。”
“太太，你和少爺是不是有事？”顧阿姨小心地追問。
我想起琛少的叮嚀，於是撒謊說道：“琛少要出差一段時間，你也聽說了，他現在接管莫氏，真的好忙，莫老有意親自栽培，他跟著莫老奔波，所以莫老打算讓他搬去莫宅住下。”
“難怪少爺早上回來就要求我幫忙收拾行李。”顧阿姨點了點頭，讚歎道，“少爺這麽有本事，如果教授在世，肯定以他為榮。”
顧阿姨無心之言像是一根無形的針，刺入心肉，提起就痛。說著，顧阿姨幫我將行李運送出門，我叫了一輛出租車，阿姨好奇問我為什麽不是莫家的司機，我答得含含糊糊，正躊躇不定之際，不料餘光掃到拐角處的人影，我借機離開阿姨身邊，奔向司家外圍的小徑。
“何醫生。”看背影辯出那人，我上前追了幾步，忍不住喊道，“何醫生請留步，既然都已經來了，為什麽不現身？”
“我碰巧路過，想來看看你是不是在司家。”
“還好我今天回來辦事。”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一直沒機會道歉，我……”何岩轉過身來，抬頭麵向我。
“道歉的應該是我，因為這件事，害得你沒辦法出國學習，也不知道要調查到什麽時候，耽誤了你，我很抱歉。”何岩被放出來，卻仍然沒有洗脫嫌疑，他隨時要配合警方調查，為此他被警方扣押了護照等證件。
“其實我對這次出國學習並不是抱很大期望，我媽身體不好，正好可以留下來照顧她。”
“可惜我沒時間去探望何媽媽。”我愁悶地低喃。
“我們隨時歡迎你，隻要你不再介意我曾經對你無禮。”何岩局促地搓著手，“你放心，以後我堅決不會這麽做，我以人格保證。”
“謝謝你不怪我，可是我很討厭自己魯莽，你這麽好，又怎麽會……”我萬分自責，何岩反而安慰我，“在司太太眼中，何岩唯唯諾諾，的確有些可疑。可是最終司太太選擇信任何岩，我很感激，這就夠了，真的，被信任的感覺真的很好。”
“太太……”顧阿姨吆喝一聲，何岩一怔，忙說道，“司太太，我隻是想遠遠地偷看你一眼，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請你……”
“你放心，我不會讓別人知道你來過。”我莞爾一笑，偷窺者的心思，我懂。
我們同時轉身，朝著不同的方向離去，或許今生不會再見，所以這一次的談話，令我釋懷了很多。我坐上車，凝睇司家的全貌，百感交集的我想起很多事情，想起我第一次來司家，想起我第一次見到司教授，剛才在客廳，我依然不敢直視那副教授的油畫，我想在記憶中抹去關於教授的一切，可惜的是，該忘記的卻總是記得很牢固。
我沒有急著返回老宅，命司機去了一趟MOONBOW，我還去了江太太的家，雖然沒有下車，可是我在車內看著我的朋友們，我舍棄的並不比司其琛多，然而不舍還是會縈繞心頭。
我從沒有朋友到現在結交這麽多朋友，我慶幸我自己走出社交恐懼的心理陰影，突然想起鄭醫生，突然想告訴他，我承認我有社交障礙。
“我買了船票，今晚去香港，我聯係了香港的朋友，因為簽證需要時間，我們在香港等。”回到老宅已經夕陽西下，我收到司其琛發給我的微信消息，我將他的行李放在一樓，然後去三樓整理自己的行李，為了裝載我的照片，我特意外出買了一個較大的行李箱。
“好想你，可是在開會，我沒辦法脫身。”微信不停地發來消息，“隻要一有機會我就溜走，你快點準備，時間刻不容緩。”
我看了他的信息，又看了看木箱子裏麵的照片，我想，我是時候把真相告訴他了，今晚我們坐船離開，我告訴他之後，再將這些照片扔進江中，抑或是，我守住這個秘密，偷偷地扔進江中，永遠都不告訴他。
“你直接去碼頭，不用繞路再回來老宅了。”我發了微信過去。
“為什麽？”
“節省時間。”
“啪——”我放下手機，聽到樓下有一陣巨響，心思一動，馬上開門走出去，一邊張望一邊往樓下走，到樓梯間拐彎處，本來掛在牆上的畫框，這時掉落在地上。
我趕緊撿起畫框，玻璃畫框裂開了，我心裏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叮咚。”門鈴響起，我起身猶豫不決地看著大門口。
接著又響起兩聲門鈴，我這才拿著畫框走下樓，隨手將畫框放在茶幾上，趕著去開門。
“司太太。”傅瑤站在門口，冷笑與我打招呼。
“傅小姐有事嗎？”我沉著氣，平靜地問，但同時又在盤算去碼頭的時間。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現在這麽忙，如果沒有事我怎麽會浪費時間與你周旋。”傅瑤很不客氣，推開我直接跨入老宅，“我今天一個人來，想跟你說清楚一件事。”
我回身跟上她，她進了門，掃到客廳的行李箱，蹙眉怒問：“這好像是琛少的行李箱，怎麽會在這裏。”
我越過她，將行李箱滑到另一邊，急忙地問：“有事說事，我不想跟你爭吵。”
“好，我說事，我來找你就是想問你，你究竟和琛少玩什麽花樣。”傅瑤指著行李箱，又指著我，“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傅小姐，對不起，我無可奉告。”
“你知道你是誰嗎？你知道你是他的誰，你是他的後媽，你怎麽能無恥到這個地步？”傅瑤猙獰怒瞪，衝到我跟前，“你有沒有廉恥之心？你們還有沒有道德的底線，你們這是天地不容，你這個女人，果然是魔鬼，你害死他，你這是要害死他啊……”
“我們，我們的確天地不容，所以，所以……”我恍恍惚惚，頓時無言以對。
“你們死後，還有臉見教授嗎？你不要臉，難道還要拉上琛少陪你不要臉嗎？他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死後都沒有辦法進司家的宗祠，你下地獄不要緊，你偏偏要害苦了他，你害死教授我不管，但是你害死琛少，我絕不會饒恕你。”傅瑤咬牙切齒地盯著我。
“我沒有想過害死誰，我隻想努力地陪著他活下去。”
“你以為你是誰？他有我陪伴，哪裏輪得上你來陪？”傅瑤冷蔑地叱嗬，“司太太，為了顧全司家的臉麵，我對你一忍再忍，別以為我對你忍氣吞聲，你就可以得寸進尺。”
我長舒一口氣，安撫她說道：“相信你應該清楚，琛少娶你，是逼不得已，這樣的婚姻，真的是你想要的婚姻？”
“我隻要琛少，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你這麽做未免太自私。”
“自私？”傅瑤怒火難平，氣結怒罵，“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的自私？要說自私，你難道不是？你為了自己，不惜將琛少推入萬丈深淵，你的自私如蠱毒，你的心腸如蛇蠍，你根本就是該死，他說得沒錯，你的確該死。”
“他？什麽他？”我驚覺一愣，傅瑤邪惡一笑，踱步到我身後，陡然說道，“有人告訴我，你和琛少不太正常，如果我想婚禮正常舉行，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你，剛才在來的路上，我一直很猶豫，可是現在看到你自以為是，我確實恨不得殺了你。”
“你……”我轉身，剛要解釋，不料傅瑤已拿出一塊手帕，她扔掉手中的玻璃瓶，迅速將手帕捂住我的嘴鼻，由於出乎意料，我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傅瑤放倒在地上。
“哼，你可別怪我，不知道你自己得罪了誰，有人要你的命，正好我現在很想你死。”身體本能地掙紮，四肢卻無力，閉眼之前，這是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思緒多轉了兩輪才毫無知覺，我仿佛看到碼頭的琛少，拿著船票，焦灼地等待我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