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鳳凰花開時節

  初夏，正值鳳凰花開時節，陸月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踏進了B市二中校園。曾聽說B市是一座曆史悠久的邊陲古城，七十年代初大街小巷隨處可見鳳凰木婆娑的身影。鮮紅的鳳凰花競相開放，像一簇簇燃燒著的火焰，非常絢麗壯觀。可由於此樹易生蟲，冬天多落葉，到了八十年代，B市已大麵積更換了城市綠化樹種，鳳凰木便逐漸在人們的視野中消失了，隻偶爾在老城區或個別校園裏還能覓得芳蹤。九十年代後期陸月才隨父母來B市，沒能看到繁花似錦的盛況，多少有些遺憾。她特別喜愛鳳凰花，除了因為她剛好出生在鳳凰花開時節外，還因為“鳳凰涅槃”的典故。傳說中，鳳凰是人世間幸福的使者，每五百年就要背負著積累於人世間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於熊熊烈火中自焚，以生命和美麗的終結來換取人世的祥和與幸福，隻有在肉體經受了巨大的痛苦和輪回後，它們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軀體得以重生。鳳凰花開，恰似“鳳凰涅槃”，盛開時一樹豔火焚盡，來年重生新綠。正值豆蔻年華的陸月，常常幻想自己就是那勇敢的鳳凰，為了人世間的愛，就算背負所有的苦難，甚至燃燒自己也在所不辭。“初一（三）班來了個仙女似的插班生，長發飛揚，貌美如花……”學校板凳還沒坐熱，陸月是插班生的消息便不脛而走了，教室內外時不時出現翹首覷眼的圍觀者，這使初來乍到的陸月愈發地拘謹。這時一張陽光燦爛的笑臉將她從窘迫中“解救”了出來……“嗨，新同學，你好！我叫浦靖星，是班裏的生活委員，聽說你剛搬來B市，以後我將人如其名，盡心盡力為你效勞。”陸月剛想對這個好心幫自己解圍的梳著齊耳短發、熱情洋溢的女孩道謝，誰知一個白淨斯文的男生突然從那女孩後麵冒了出來，揶揄道：“哈，浦靖星就是‘不盡心’嘛，哪來的盡心盡力啊？！”浦靖星佯裝沒聽見，繼續對著陸月說：“我們都是短宿學校的，以後有什麽需要盡管對我說，別跟我客氣哦！”“對哦，千萬別跟她客氣，不然‘猩猩’會很不高興哦！吼吼吼……”那男生馬上接上話語，還故意用手捶打胸膛做出猩猩吼叫的模樣。他一個斯文清秀的書生形象做出如此搞怪的動作，著實有些滑稽，陸月不禁噗嗤一笑，陌生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楊剛！”短發女孩忍無可忍，雙手叉腰，對著他吹眉瞪眼。見他不為所動繼續惡搞，她便改變對策，滿麵春風地摟著陸月的肩膀，故作大度地揚聲說道：“走，我們別跟他一般見識，帶你逛校園去。”一邊走卻一邊繪聲繪色地揭他的底……“說了你還別不信，別看他名叫‘楊剛’，其實一點也不陽剛，簡直膽小如鼠，連隻小蟲子都怕！有一次啊，他打飯回宿舍走到鳳凰樹下，突然一隻尺蠖蟲掉到他的飯碗裏，你猜怎麽著，他竟然嚇得麵色發青，怪叫一聲，把碗一扔，那碗竟滾到三米開外！哈哈哈……笑死人了……哈哈哈……”浦靖星捧腹大笑。幾句話說得楊剛麵紅耳赤的，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們後邊，氣喘籲籲地辯駁：“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呀？我怎麽不知道！‘猩猩’，你可別亂說哦，別企圖破壞我的美好形象！陸月同學，你千萬別信她胡扯！什麽生活委員啊？其實我們班就她最大條了！老師就是為了整治她這個惡習，才丟個小官磨磨她的……”他們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鬥嘴調侃著，根本就沒有陸月插嘴的份，原本就不善言辭的她，這會兒倒也樂得當觀眾，光看著他們耍花槍就夠有趣了，看來這個學校的新生活一定不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