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沒人能取代她
浦靖星看著被母親丟出門外的一大堆衣物雜細和呆在角落裏忐忑不安的晨晨，再度無力地撫額哀歎。“媽，您這又是何必呢？我已經把陸月租的房子給退了，她還不知道呢，您就這麽毫不留情地把她們掃地出門，您讓她們娘倆一時半會兒到哪去找地方住啊？”“她娘家不是也搬來上海了嗎？住他們家不就行了！”“她媽的房子那麽小，而且還擠著一大堆人，怎麽可能住得下？難道要讓她們露宿街頭嗎？你不知道，現在這世道有多亂！她要是您的閨女，您忍得下心嗎？再說了，您讓我怎麽好意思麵對她呀？！這可是我一廂情願讓她搬過來的……”“我不管，你別跟我說那麽多歪理，她不是我閨女，我沒那麽多心思考慮她的處境，我隻知道她不能待在這，我那麽急著從老家跑來上海，就是怕她跟您哥再扯上一星半點的關係，你倒好，把她的家都給搬來了，你是不是想再撮合她和你哥，誠心把我氣死呀？！”招菊芳雙手叉腰，臉色鐵青地瞪著女兒。“我哪敢氣您哪？！我這不是心疼我哥嗎？他找陸月找得那麽辛苦，現在好不容易再遇上了……”“心疼個屁！慫恿你哥千金女不要，選什麽小保姆不說，還要傻不拉幾地去替別人養孩子，這叫心疼啊？！你這是毀了你哥！讓你哥淪為世人的笑柄！眼看就要跟席家聯姻了，我若是不來這一趟，這麽大一樁好事，就要被你給攪黃了！”招菊芳氣惱地打斷女兒。“千金女怎麽了？小保姆又怎麽了，還不都是個女人，什麽樣的女人適合自己，我哥心裏頭最清楚！就算要幫陸月養她跟前夫的孩子又有什麽關係，隻要他們感情好，以後照樣會有屬於他們自己的孩子！而且，我哥他當初之所以會跟席雅琳定婚，純粹隻是為了感恩，這種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是很難長久的，您怎麽就不明白呢？”“陸月是個不祥之人，她隻會給你哥帶來不幸，當初就是她害得你哥四處漂泊、風餐露宿的，差點就斷了大學路！我隻要一想起那些往事就揪心！現在無論怎麽說都沒有用！你哥跟什麽人在一起都可以，跟她就是不行！”招菊芳一臉絕決地說道。當年找不到陸月，兒子就象失心瘋似的，不吃不喝、臥床不起；現在好端端的陸家也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沒落了，在招菊芳看來，陸月明擺著就是個瘟神，斷然不能讓浦家人跟她接近。“您這是對陸月有偏見！反正我說什麽您也聽不進去，等下我哥來了，讓他自己跟您說吧。”浦靖星無奈地放棄勸說，牽起晨晨的手正欲回房，門口響起了浦靖辰清亮的嗓音。“靖星，這是怎麽回事呀？怎麽那麽多東西堆在門外？”回頭望去，隻見他跟楊剛兩人滿臉驚詫地走了進來，浦靖星馬上鬆了口氣，象踢皮球似的把問題踢給了他。“哥，您可來了！媽硬是不聽我解釋，瞧，把陸月母女倆的東西全都搬出去了，我實在沒轍了，您自己看著辦吧。”妹妹昨晚就跟自己說了讓陸月母女住她公寓的事，本想著待醫院的席雅琳康複得差不多了就過來坐坐，沒料到母親突然來了上海，知道了陸月母女住靖星公寓的事還大發脾氣，看來自己在B市跟她說得還不夠明白，得再費點氣力勸服才行。“媽，您先別生氣，咱們坐下好好說！”他走到母親麵前，溫和地摟著她的臂膀。跟在他後麵的楊剛跟招菊芳客道地打了聲招呼，便悄然地踱步到浦靖星和孩子身旁。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盡管與浦家兄妹深交十餘年，但他清楚自己對浦家而言還隻是個外人，不便多說什麽。“靖辰，你也別怪我，無論如何陸月跟你都不可能走到一塊了，就算你爸同意，我也絕不會同意！你趁早斷了這份念想吧，我是不會接受她進入我們浦家的！”招菊芳一把甩開兒子的手，氣呼呼地坐在桔黃色的沙發上。“那好，您給出個反對我們的理由！”浦靖辰走到母親對麵的沙發邊坐下，拿出一慣生意場上談判的姿態，不緊不慢地說道。“且不說陸月現在是離了婚帶著孩子的人，也不說她那讓人難堪的保姆身份，單說你是堂堂的集團總裁，席家又是個富貴顯達的人家，你這婚事要是不成了，社會上那些人會怎麽說？見異思遷、忘恩負義……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你的大好名譽毀掉不說，還得罪了席家，他們還能讓你安心做什麽集團大總裁嗎？你這麽多年的努力，不是都付之東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招菊芳的言辭如同劍鋒，咄咄逼人，氣勢淩厲！“媽，您說的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心裏頭愛的人是誰！”他目光炯然地望著母親，一針見血地回道。“您應該知道陸月在我心中的位置，就算她消失了這麽多年，也沒人能取代她！如果這輩子我沒有再遇見她，也許能跟雅琳相敬如賓地過下去，而現在恰恰是遇見了，你覺得我還能自欺欺人地為了所謂的功名利祿，違心地跟雅琳結婚嗎？”“就算總裁當不了了，我還能靠自己的雙手給家人幸福；除了結婚，我還可以用其它很多種方式給席家報恩！人生中遇上讓自己心動的人，隻有百萬分之一的機會，為什麽您就不能試著體諒我一下？”“您是希望我奢華而壓抑地活著，還是平凡而快樂地活著？您私自斬斷我跟陸月的聯係，已經讓我跟陸月錯過了整整十六年，如果您現在再度不通情理地阻攔我們，那就等於是讓我在以後的歲月裏象個行屍走肉般苟且偷生，這樣的我，您真的樂意看到嗎？”在兒子聲聲追問中招菊芳有所動容，目光逐漸柔和了下來。“楊剛！快……”“什麽？”“紙巾！”“收到！……”楊剛一見滿臉淚花劈裏啪啦直往下流的浦靖星，趕緊在餐桌上抽了幾張麵巾紙給她。“臭楊剛！你就使勁笑話我吧！我的淚點就這麽低！……”她氣惱地從一臉壞笑的楊剛手裏搶過紙巾，直往自己的臉上猛擦。“嗬……不是你的淚點低，是老大的話實在太感人了，我都感動得忘記哭了！……”楊剛湊到她耳旁低聲打趣道。“去你的！……”她嬌嗔地推了下他結實的胸
膛，遠遠地看著正努力勸說母親的哥哥，幽然說道：“我要是能遇見個讓我心動的人，也要象我哥一樣不離不棄，始終如一！”我也是！——楊剛用灼熱的眼神深情地看著她那動人的側臉，默默心語……晨晨突然掙脫浦靖星的手，飛快地奔到招菊芳的麵前，搖著她的臂膀不住地哀求：“奶奶，我媽媽一個人很辛苦很努力地養著我，她是個好媽媽！我爸從來沒有管過我，現在還想把我給賣了，我媽媽這才拜托星星阿姨保護我的，您別趕我們走好嗎？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星星阿姨，我保證一定會很乖，很聽話的！就象您說的哈巴狗一樣，好嗎？”望著孩子那雙烏黑透亮會說話的大眼睛，招菊芳的眼眶不禁潮濕了……“楊剛！！……”“紙巾到！！……”一聽見浦靖星的叫喚，楊剛馬上默契地遞上了整盒紙巾。她抱著紙巾盒無聲地哽咽抽搐著，小孩子懂什麽情啊愛啊？！他們所在意的，無非就是溫飽與快樂！晨晨那麽小便在單親家庭裏成長，習慣了親情缺失的她，突然身邊多了個疼她寵她的星星阿姨，她便如獲瑰寶般戀戀不舍，這樣乖巧懂事的孩子，叫人如何不疼惜？招菊芳也被孩子純真的話言撼動了，她輕撫著眼前這張粉撲撲的小臉蛋，歎了口氣說道：“好吧，我暫時不再提讓她們母女離開的事……”“媽，真的嗎？您實在太偉大了！！”浦靖星高興得象個三歲小孩似是蹦了起來。“不過，也別高興得太早，你們隻怕是燒火棍子一頭熱，經過這麽多年，人家陸月又是結婚，又是離婚，又是生孩子的，依我看，她現在未必跟你們一樣想法！”盡管兒子說的在情在理，女兒又一門心思地撮合他們，現在若再反對就顯得不近人情了，但招菊芳有自己不為人知的顧忌，於是隻好婉轉地留了點話尾。母親的話，讓興奮不已的浦家兄妹頓時消沉了下來。說的沒錯，歲月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包括人的感情。自己雖然已經向陸月挑明了，但卻沒有得到設想中的熱切回應，相反地顯得冷漠而疏離，她究竟是有所顧及，還是心思根本已經不在自己身上？浦靖辰突然想起在陸月家見到的鄧煒恒，不禁心生黯然……“叔叔，您是叫靜晨嗎？”孩子已經是第三次見到浦靖辰，第一次在培訓中心，第二次在家裏，這第三次再見到他，已經不陌生了。“是啊，你怎麽知道的呢？”他看著孩子那張酷似陸月般秀氣的臉。“我剛才聽奶奶這麽叫您來著，您的名字跟我的很像，我叫詩晨，您叫靜晨，我記得有好幾次我媽做夢都叫您別走，我還一直以為是在叫我呢！……”“真的嗎？”晨晨的話讓浦靖辰精神為之一振。“媽，您聽見了沒有？人家陸月連做夢都夢見我哥呢！您就甭操心他們的事了，我買了好多菜，走，幫我做飯去吧！楊剛，你就和我哥一起留下來吃飯吧……”浦靖星嘻笑著拉母親進廚房，把空間留給哥哥跟孩子親近，邊走還邊對著楊剛使眼神，讓他去把門外的衣物重新搬進客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