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我不信命也不由天
陽兒匆忙的離開了淩鏡的身邊，她目光深邃的看著空蕩蕩的院落，過去有歸術陪著她，興許不會這般的無趣，如今連歸術也不在了，更是沒有夏錦的身影，似是少了不少的東西一般，淩鏡苦笑著傾聽著這風吹過的聲音，孤寂的院落裏麵，她的身影顯得如此的孤單寂寞。
“你當真是想要保下沈秋娘的孩子？”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她淺淺的笑了笑，身後慕舜似是無處不在的一般，突然的出現，突然的離開，淩鏡不曾回過頭去，隻是沉默著任由慕舜不斷的靠近她，“陽兒是你的關鍵。”慕舜肯定的說道，他有心助她，這一步一步的設計，一步一步的教授，讓淩鏡感覺到害怕，心裏的蒼涼，如同當初在地獄裏的那種感覺，一點一點的攀爬上她的心頭。
“別對沈秋娘的孩子下手就是了。”淩鏡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但所有原因歸根究底為的不過就是前世的愧疚，她深知沈秋娘的孩子不應該是藍子琛的，藍子琛這麽多年來守身如玉，為的不過就是保一個心安，完成承諾尹蓉今生今世唯她一人的誓言，如今尹蓉回來更是不會去碰底下的夫人。
“也罷。”慕舜的目光中帶著愧疚，似是在為淩鏡的孩子而感到愧疚，一直在這藍府中，卻不曾提點她有人在對她下藥，更不曾出手救她分毫，聽聞慕舜答應了下來，淩鏡便沉默著不再說上一句話，自打沒有了孩子，她的話越發的少了。
就連慕舜何時離去她都不知道，整個院落又安靜了下來，寒風蕭瑟，沒有鳥叫聲的院落顯得那樣的孤寂，正如淩鏡一般，殊不知在淩鏡關上門後，外頭一抹身影才敢光明正大的走出來，默默的看著她，眼神裏麵包含著種種過去不曾有過的情緒。
淩鏡去到書桌前，取來了筆墨紙硯，輕研些許的墨，提筆沾了些墨，在那紙上寫下，“緣為情由恨為心，姻緣即是生死路。”放下筆來，將紙吹幹，靜靜的看著這一行字，嗤笑道，“命隨命，我命由天不由人？嗬嗬！我不信命，也由不得天。”淩鏡的眼中滿是憤恨，輕撫上那早已沒有了生命的小腹，笑著笑著便落下了淚。
尹皓未在房外久候，索性去了傾蓉小築，這個院落他來過很多次，如今再進來似是物是人非，當初淩鏡也是住在這個院子裏麵，從門外望去，此時的尹蓉甚是悠閑的坐在桌案前，不顧這寒風襲麵，任由風吹紅了她的鼻尖，目光集凝在了這一地的花草中，有的還隻是一片寬曠的土地，記得這裏淩鏡曾種下不少的東西，說是待到春來時，便看到不少的花景。
不知不覺中，他竟然呆立在了門口，看不清讀不懂，此時他的眼底是什麽樣的感情，隻覺得看著這座傾蓉小築有種譏諷的意味，再也不是原來了，他早該看透的，隻是一直在欺騙著自己。
“尹大夫？”尹蓉身邊的丫鬟翠兒甚是眼尖的看到尹皓從不遠處走來，翠兒是新進府中的丫鬟，自然是不知道尹蓉同尹皓的關係，尹蓉順著聲音望去，果真是尹皓，眼中透露難以抵製的笑容，又很快掩了起來，生怕被人看出什麽端倪來。
“尹大夫……”陌生的稱呼，尹皓一愣，卻很快反應了過來，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憂傷，緩步靠近了尹蓉，尹蓉本欲起身，卻被尹皓一個眼神給瞪了回來，“尹大夫方才不是……可是姐姐今日身子不適？”
“淩鏡確是身子不適，剛給她看來，便過來瞧瞧你的腳傷。”尹皓瞧了瞧她那腳上的布條，猶豫了片刻便衝著她身邊的丫鬟吩咐道：“這幾日莫要沾上水，若是得了空便去藥坊尋我，用新鮮的草藥製出來的傷藥會讓你家……夫人的傷好得更快。”這夫人一詞已然是良久不用了，顯得那樣的生疏。
“是尹大夫。”翠兒又默念了一遍，“夫人，茶涼了，奴婢卻倒沏壺茶來。”翠兒甚是放心的提著茶壺離開了，尹蓉眼中不再是陌生，反倒是一些的苦澀，“哥，莫要怨我，他於我而言勝於我的命，若是沒有了他，我不知道我該如何活下去。”
“我知道。好生歇著吧，哪日我來藍府了再來看你。”便意味著若是他不來藍府，便再不見她，來藍府的目的隻是為了淩鏡的病罷了。
“哥，你還是在怨我……”尹蓉苦澀著容顏對著尹皓說道，從聲音中不難聽出他的哽咽，可尹皓卻未再與她作答留下了一瓶藥便匆忙的離開了，待到翠兒回來時，已經不見了他的身影，走到藍府的門外，藍子旭正苦守在門外，似是在等待他一般。
“你可算是出來了，這女人你帶回去吧，若是能為淩鏡找到夏錦的下落那樣更好，若是尋不到，便送你作藥人了。”藍子旭絲毫不留情的說道，直接將手中的歸術丟給了尹皓，歸術淡淡的瞧了她一眼，沒有了麵上的人皮麵具，這張真正的麵目倒是顯得有猙獰，尹皓蹙了蹙眉。
“夏錦在她手中？”尹皓詫異的問道，本不該如此一問的，卻不想之前手中的女人離他如此之近，依著他的醫術竟是未瞧出來那一層薄薄的人皮麵具，尹皓冰冷的眸子緊盯手中的女人，繼而開口道：“你將夏錦藏在了哪兒？”那聲音很低，卻有著多此一問的感覺。
歸術一抬眸，瞧見了尹皓，便大聲的說道：“尹大夫，救救歸青，我知道夏錦在哪，隻要你救歸青，我一定領你去救夏錦。”歸術一見著是尹皓，死死的拖著尹皓的衣角，拚命的求著自己要求的事情。
尹皓同藍子琛對視了一眼，心裏已然有了底。
“歸青？那是何人，是何人指使你這樣做的？”聽著歸術那樣一說，便知曉了這歸術的身後一定還有其他人在，歸術心中大喜，隻要尹皓問了，她一定會答，隻要能救得了歸青，她相信醫者仁心。
“是蓉……”那字未說出口，歸術便已經昏迷在了他的身邊，藍子旭探著頭過來問，卻不想未聽到任何的話語，尹皓尷尬著麵色扶起了歸術，對著藍子旭說道：“這幾日你便好好照顧好淩鏡，這女人我領回去，定是會逼問她夏錦的下落。”說罷，帶著歸術上了已經準備好了馬車，一聲駕，馬車迅速的朝著藥坊的方向跑去，馬車上，尹皓蹙著眉頭，看著這昏迷不醒的人，伸手取出了歸術後頸上的一根銀針。
“尹大夫，我怎麽了？”歸術甚是茫然的望著尹皓，又瞧了瞧這四周圍，“尹大夫這是哪兒。”身下的晃動已然提醒了她身在何處。
“我帶你去藥坊。”尹皓冷冷的說道。
“藥坊，尹大夫，夏錦和歸青都在蓉夫人的手裏，求尹大夫救救歸青。”說罷，歸術倒是恢複的甚快，立馬跪在了馬車上，對著尹皓磕了幾個頭，尹皓心在隱隱作痛，不曾想過這件事情還會牽連到尹蓉，這次尹蓉回來做了不少的事情，讓他歎為觀止，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與過去的她完全不一樣了。
“此事你便是記住了，與蓉夫人無關，至於歸青，我自是去營救，記住我說得話便好。”歸術一聽尹皓答應去求歸青，甚是高興，可心中卻是在疑惑為何要說是與蓉夫人無關，歸術用力的點了點頭，隻要能救歸青，就是有關也能成無關。
“蓉夫人是誰我不曾認識。”歸術是個識時務者，轉變得甚是快，尹皓滿意的點著頭，殊不知此時他心在不斷的淌血，竟要他來為她善後，此事若是被淩鏡知曉了，不知她會如何看待他，之後的事情他不曾往下想去。
藍府沈秋娘的院落裏麵，沒有淩鏡那樣的孤寂，倒是顯得一分得意，床塌上兩具相擁著的身軀，時不時所低吟出讓人麵紅耳赤的聲音，守在門外的婢女個個不敢抬頭，似乎已經對這種聲音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一般。
男人深思著看著這個房間裏麵的一切，眼中有著往日沒有的溫柔，這一點讓沈秋娘感到意外，卻慶幸著今日能看到他如此溫柔的一麵，當即伸手欲靠近他的胸膛，本著試探的心思，卻未曾料到他竟然沒有拒絕，聽著那沉重有力的心跳聲，她的嘴角揚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秋兒……”陰森的聲音響起，與那方才在她耳邊的聲音完全不同，沈秋娘嚇的直接從他的身上退了下來，男人這才下了床塌，穿上了自己的衣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屋子，沈秋娘的眼眶略紅，帶著哭腔，將自己埋首於被褥上。
不出片刻，外麵丫鬟走了進來，“夫人，這是……藥。”這碗藥過去她會老老實實的喝下，如今她的腹中已然有了孩子，這藥便是喝不得的，沈秋娘猛的跪在了床上，“夫人你這是做甚……”一身的青紫惹得那丫鬟好生嫉妒。
“小利，藥我不能喝，求你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