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冰達板
折騰的螞蟻最新章節
車繼續前行,一會兒爬山一會兒鑽溝,順帶著苟偉也是一會兒打嗝一會兒放屁,車亦是一會兒溫暖一會兒開窗受凍。苟偉也被戰友們親切地稱為“屁精!”因為苟偉姓苟,所以美其名曰“狗屁精!”
苟偉很無奈,一會兒,一會兒狗崽子,一會兒狗屁精,這都快組成一個班了。
兵們也很無奈,順著車行一會兒呼吸費勁大張嘴,一會兒差點氧氣中毒不敢張嘴吸氣。如此折騰一夜大家都累得隻想睡的時候終於隻能大嘴張著呼吸了,車一直在高原上行走,而且越來越高越來越高,高到伸手就能摸到青天,亦可以捅到“昆侖懸圃其尻安在”的昆侖的屁股。
苟偉悄悄地將車窗打開一條縫,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比老虎屁股更偉大的昆侖的屁股,“冷,痛徹心的體會啊!”苟偉還是堅持將手向上舉想要摸一摸離地九萬九千尺離天三尺三的地方是否真的有那個大屁股。
“狗屁精,你有病啊,凍死你!”
旁邊始終讓苟偉記不住姓甚名誰的戰友凍得發抖,猛地扯走苟偉通紅的手將窗子關住。
四周戰友本來還在與高原氧氣做鬥爭,一瞬間生龍活虎全都拿著苟偉開涮:“狗屁精,你不會又放屁了吧?求你好不好,克製、克製!”
苟偉不樂意了,屁股都沒摸到哪來的屁:“克製個屁。大開窗吸下新鮮空氣行不行,一群蠢貨。老子這麽聰明的人怎麽就混在蠢貨中間呢?人生啊,還是蠢人有福氣啊!”
全車沸騰,兵們將所有惡毒的詞匯往苟偉身上招架。
突然,清輝變色,一道紅色的光打在車窗上將月光掩去。一個明晃晃的太陽在兩座山峰中間散發萬丈光芒,一瞬間將月光趕走,似乎不念著月亮的情,依然讓月亮掛在西邊的天空。日月同輝說的似乎就是現在的景色。
“說好的一輪紅日出關山的美景呢?這太陽也太不自覺了!”苟偉嘀咕一聲。
既然天亮了就睡一會兒吧,掩著大衣把頭給包起來睡。兵們很老實,方守義沒說睡一個個都不敢睡,再困再累也堅持著。要不然後果很嚴重,會死人的。
在高原溫暖的懷抱中睡覺,會有一種沉重的感覺,似壓力也似責任,然而苟偉都忘了,輕輕打著呼嚕差點將旁邊的戰友也勾得睡著。苟偉感覺像兒時的搖籃在蕩啊搖啊,輕輕的,一前一後,柔柔的,忽高忽低。
“下車了,都下車,減點重量!”
方守義突然一聲大叫,將苟偉從夢中驚醒。原來那感覺是車在冰上打滑,一前一後上上下下的折騰啊,苟偉失望極了。一車五十多個兵就是近三噸重,迅速往車下跑,衝到道邊。
前邊是一片懸崖,苟偉突然一腳刹住,踢飛一塊碎冰半晌才傳來轟隆聲。苟偉差點將魂都嚇沒,拍拍胸膛安慰自己不怕,一屁股坐在冰上抬頭四望。
“找死啊,在冰上能跑嗎?”
方守義不合時宜的聲音恰在此時響起,將苟偉氣得差點真個將自己摔到崖下去。“安慰,安慰等嗎?”
“安慰個屁,不拖累大夥就不錯了,好好待著去,別摔下去了,摔下去就成狗不理包子了!”
方守義也不敢往道邊過多的走,這條道就是建在懸崖上的。山上的冰川每年都往山下延伸一點點,總是把道路蓋上。車行冰上,頭頂是一線天,腳下是懸崖,旁邊是冰坡,雖打著防滑鏈,卻總是滑滑溜溜做飄移。有時車尾把將道旁的冰敲掉一塊,有時車頭掛在懸崖中間急著倒回來。
苟偉平靜一下心情站了起來,一個沒撐住趔趄著摔倒,兩隻腳伸出道邊。猛地反應過來用手指摳住冰麵不讓身體滑下去,方守義反應更快,兩步躥出踩在冰窩子裏從後邊提住苟偉的衣領子摔向路中間。
“他娘的,幸虧你沒幾兩肉,老子還拎得動!”
方守義擦了擦額頭上的毛毛汗衝著苟偉笑了笑,苟偉已經嚇得臉色蒼白趴在路中間一動不動,無論方守義說什麽做什麽他都感知不到了。
“起來吧?我以為你沒有怕的呢,怕了?”
方守義走了過來扶起苟偉,也不忘打擊不怎麽聽話的。
“我隻想混日子,又不想死!”苟偉撇撇嘴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方守義,“謝謝哈!”
“謝就免了,少惹點禍吧!高原不是平原,有他的規律。”
苟偉就這樣被救了,來得突然失去得也很突然,剛提起的感激之情都沒地方表達一下。方守義也當是平常事,這事擱誰身上都會這麽做,根本不想當成苟偉感恩的要素。
“起來了,起來了,走過這一段三四百米的冰坡達板坐車哈!勻住氣,保持平衡,不過度用力。靠著裏邊走!”
方守義像趕羊似的趕著兵們朝前走,兵們一個扶一個一個拉一個地往前滑溜著,摔倒的時候摔一串。
苟偉站起來挺挺胸似乎又是一條好漢,重重抬步向前輕輕放下一步一個點牢牢抓地,學著走貓步。
兵們看到苟偉這樣子樂開了懷,“狗屁精,前邊是草蠅不是蛇。哈哈!”
快樂會傳染,兵們開心地笑著,串葫蘆般摔倒。苟偉也笑了,手舞足蹈的,也摔倒了。苟偉匆忙爬起來,似乎發現了新大陸,眼睛裏放著光。踩在旁邊摔倒戰友衣服上向前跑,“有衣服鋪地果然不滑!”
戰友們很是受不了苟偉這種把大家當墊腳石的做法,一個個趕緊爬起來朝苟偉追去。
這麽多人圍上來那絕對是一種罪啊,苟偉怕呀,邊跑邊叫喚:“咱們是戰友,與子同袍知道啵!要有同情心知道啵!”
“你躺下,我們每人踩一腳,再與子同袍,欺負我們沒讀過書是吧?”
兵們笑著鬧著往前衝,方守義在後邊追著想大聲製止卻不敢張大嘴,怕吐出了氣吸不回來。兵們總算追出冰達板,一個個坐在車前嘴唇發紫大口喘氣,似乎一口氣上不來就會過去。苟偉還好,深呼吸調整狀態,不斷擦著汗水。
“你有病啊。沒經鍛煉不可以在這麽高的地方做劇烈運動!”
方守義狠狠地用帽子在苟偉頭上抽了一家夥,慢慢爬上車找著氧氣袋往兵們嘴裏塞,吸一口抽出來繼續往下一個嘴裏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