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遭瘟的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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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朗連長很忙,現在主要的精力在供應孤島中隊上。孤島集鎮不僅夏天貨大人多,而且冬天也會有那麽幾趟。貨多了人多了走著走著趟出一條繞山路,沿著雪線下夏天扔木板防滑坡冬天還扔木板防雪崩硬生生兩個夏天建起一條簡易公路。倒是把通往山穀中隊的路給忘了,一個夏天都沒有兩趟騾馬隊,山穀中隊真的成了與世隔絕的隱士。
班長不能去送苟偉,他得守住這一畝三分地,萬一的萬一他要將物資送過雪山,哪怕把命丟了都要送過去。現在沒有萬一也就不用拚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苟偉背著背包扛著行軍袋,挑著兩箱啤酒向雪山上爬去。
“這小子道義啊,一人上路還帶兩件啤酒給戰友。好同誌啊!”班長感慨萬分地看著擺在房間裏的幾箱啤酒,還有一地的空瓶子與兩個依然呼呼的老兵。
“他娘的,老子喝瓶酒容易嗎?失策了,這地方咱沒白酒呢,哪經得了喝啊!”
苟偉坐在雪地上呼出一口氣扯出一瓶啤酒放在雪裏,待呼吸勻了後咕嘟兩口幹完將空瓶子使勁摁到雪裏,長長打了個嗝又出發了。
白頭山上積雪終年不化,雪線上今年夏天趟過的路留下的深深淺淺腳印伸向遠方。苟偉沿著腳印重重踩下去輕輕抬起來向前方邁進,拿起手表迎著太陽測一下方向,偶爾停下摘掉墨鏡衝著雪峰反射而來的陽光再反射向前方山腳測一下距離,戴上墨鏡繼續前進。
墨鏡下的前路是一片慘白,偶爾也有一絲絲太陽反光點綴個亮點,一條藍色的腳印在前方,苟偉隻能踩著腳印前進,那可是有經驗的人經過生命的摸索才敞出來的路。不過也不是百分百腳下就沒有裂縫,沒有什麽冰窟窿,每走一步就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苟偉聽著這聲音就愉悅,要是沒聽到這聲音就得賭命了。
苟偉不時朝山上望去,如白布鋪上去的山頂視線裏並不是那麽遙遠。反倒是朝下看由灰變黑,由黑變得更黑,如萬丈深淵,如直通地獄的那條黃泉河,冒起絲絲熱氣從地底蒸騰上來又被白頭山看不順眼地蓋下去變成顆顆晶瑩的冰粒掉了下去瞬間不見。
走著走著苟偉突然發現自己的步伐快了很多,嚇得魂兒都沒有了,
“太不謹慎了。魔女可不想我這麽早見她呢?她還想過幾十年的單身世界呢!多好啊,上邊老子年年供著你,下邊你單身一人想幹嘛幹嘛!真是不地道!”
苟偉忍不住抱怨魔女幾分,覺得她太狠心,算計太深。
“咳”苟偉四處望望,似乎看看魔女有沒有在周圍,畢竟第一回說她壞話,被聽見了多不好的。
摘了墨鏡終於看清楚了,魔女沒在旁邊。這是走到下坡路上了,下邊是一道白色鋪向黑暗,白色的中間還鼓著幾個包,露出點黑色,苟偉猜那是露出來的岩石。遠遠的望去就如白色的手帕上粘著兩點髒東西會讓人頓失再擦一把的興趣。
“咳”苟偉又長長地歎一口氣。
“哏哏”
突然有人回應了苟偉兩聲,嚇得苟偉寒毛豎了起來。這鳥不生蛋四處不見人的地方突然聽見有人和你以咳嗽打招呼,再也沒有比這更恐怖的事了。一陣雞皮疙瘩後,苟偉僵化了,每逢大事必先鎮定,可不敢輕易回頭,回頭就是坑。他努力地讓自己回過神來迅速向前走兩步,他突然感覺到自己不是走的是滑的,雪也是滑的。
“哏,哏,隆隆隆!”
“不對,這不是咳嗽!媽呀,別嚇我呀!”
苟偉再也顧不上回頭看,猛地朝坡下衝去。一步一滑跑得利索幹淨,依然不忘背著他的背包與行軍包還有肩上的兩箱啤酒。苟偉不是沒有想過放棄啤酒,但想著自己藝高人膽大,還是兩步並一步衝了下去。
幾步衝到石頭下邊,一個側滾身藏到石頭下邊,出籲一口氣伸腳踢了踢石頭,不見鬆動忙把身體一蜷將背包舉在身體上。還著等苟偉再喘勻兩口氣,轟轟隆隆的聲音已經到了頭頂,緊接著大片的雪像是瀑布似的蓋了下來又從石頭上流了下去。
苟偉趴著不動一個勁地喊著玉皇大帝、如來佛祖、毛爺爺諸天神佛保佑,雪依然滑不停,甚至要把苟偉埋起來。
“魔女啊,看來沒機會給你燒香了。你以後就別吃香了,喝點風雨雷電行了。”
話音剛落,雪不滑了,改成一個冰疙瘩狠狠朝苟偉頭上砸來,差點將他砸暈過去。幸虧得是有背包擋著,否則真的要玩完。
苟偉又趴了一會兒,隆隆的聲音早已遠去,雪沒有第二波次進攻。苟偉輕輕撥開頭上的雪,輕輕地擺了下腦袋,生怕動作大了引起更大的雪崩那可就是一場災難。
雪沒有滑也沒有動,苟偉長籲一口氣,那顆顫抖的心啊終於平靜。這時候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喝一杯啤酒,不,是一箱啤酒。忙伸手夠了夠啤酒箱,還在。終於所有的都放下心來。
“哏!”
“我的媽呀!又要雪崩了,這禍可不單行啊!非得湊一對嗎?”
苟偉忙抱著腦袋往岩石下擠,突然發現身邊的雪是動的,還是抖動的,苟偉嚇得寒毛倒豎,腦中閃光一亮就準備扔掉所有順著滑雪從上邊溜下去,這時候哪管什麽東西,保命最重要。他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怕被埋在雪堆裏幾千年後再被考古的當成木乃伊給挖出來然後擺在博物館裏供轉世輪回幾十回了的苟偉參觀他的前世。
“哏!”雪又動了一下,苟偉背包一甩又將飛到半空的背包搶了回來。他看清了,是一隻灰白的家夥在雪堆裏往外拱。
氣得冒綠煙的苟偉伸手撈過灰白小動物,他看清楚了,這是一隻雪雞。剛才咳嗽的時候就是它在山頂上應著,結果雪就崩了。
“遭瘟的雞,把老子害苦了!我滅了你!”
苟偉正準備掐斷雞脖子扔出去,想想不準備扔了,他下山得吃肉。雞肉伴啤酒那可是一道好菜,他隨身帶著不少的佐料,他不想放過。
苟偉將喝了兩瓶啤酒壓壓驚,將紙箱子鋪在雪上,躺在紙箱上,背包行軍袋還有啤酒全壓在身上,將一個扁擔橫著放,隨時準備當刹車。苟偉輕輕將簡易滑板車反推出雪麵,直接滑了下去。耳邊風響,腳尖濺起雪沫如水如霧。
“呀、呀,爽極了!”
還沒等苟偉再來發一聲感歎也不知撞到什麽,友誼的滑板在雪上打了個旋頭朝下腳朝上飛馳。再旋,苟偉連人帶東西全都砸在深深的雪洞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