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先下手為強
cris的手有些不穩,低著頭借著拾起咖啡杯的動作慢慢穩住心跳。
待再抬頭看向雲溪的時候已經冷靜了許多:“wang,你有時候聰明得讓我有些害怕。”
雲溪看了一眼粘在羊毛地毯上的咖啡漬,顏色已經完全滲了進去,怕是這條價格不菲的地毯已經完全報廢了。挑眉,忍不住微微一笑:“精明的合作方有利於事半功倍,相信我,未來的日子你絕對會認識到這一點。”
嫌她太聰明?時間久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cris捏著瓷杯的手心一抖,心裏一陣糾結。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wang一樣的隊友。
太過精明的隊友,其實比神還可怕。
可再可怕,在利益麵前統統都要讓步!和未來五年的利益比起來,一切都是浮雲。
cris牢牢握緊手機,將私人律師的號碼調了出來。
唯今之計,早下手為強。
“程律師,你好,這個時候打擾你,真不好意思,能麻煩你現在來我套房一下嗎?對,對,帶好起草文件需要的東西,我需要擬一份合同。”
對方雖然詫異向來禮儀出眾的cris竟然會在上班時間外打來電話,但依舊十分從容地答應了,隻說三十分鍾後就到。
cris鬆了口氣,隻要今晚簽了合同,一切都好說。
“剛剛的電話是《fashion》主編打來的,她對你今晚的表現很滿意,也非常欣賞今天的壓軸禮服,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邀請你和zhan一起拍攝大片,作為下個月的雜誌封麵。”
“《fashion》?”雲溪揚眉,當真是名聞遐邇,怪不得能轉眼就改變cris的態度。
司徒白貌似有次在圖書館看這雜誌時就和她八卦過《fashion》的光輝成就。
自1892年成立以來便被奉為“時尚寶典”,是世界上曆史悠久,也是最暢銷的時尚雜誌。
據說,每月的《fashion》雜誌擁有全球兩千一百萬最具影響力的忠實讀者,更是被全世界的設計師、作家和藝術家推崇為風格與時尚的權威。
就如邦德係列電影一樣,每一集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邦德女郎和豪華跑車一樣,凡是在這本雜誌封麵上露過麵的模特和衣服立馬水漲船高,風靡世界。
“我想你也聽說過,《fashion》雜誌的理念是聘用最專業的編輯人員,結合世界上最優秀的設計師,最具才華的攝影師與模特,以最高的製作水準創造出市場上最高質量的雜誌。”cris忍不住興奮地看著她:“隻要在攝影棚裏和zhan拍照,根本不需要你有任何商業應酬,完全符合你的要求。”
雲溪笑:“zhan?”
cris見她臉色輕鬆,表情十分隨意,心中大定:“對,對,剛剛許多人都向我問起zhan,特別有許多媒體已經預約想要你們合拍照片的發布權。”秀場效果這麽火爆,說真的,曆經時尚圈沉浮這麽多年的cris,自認還沒見過幾回。
聽她這麽說,雲溪突然展顏一笑:“cris,你果然是善解人意。”一雙漆黑的眼睛滿帶笑意地看著她,連眉間都完全放鬆開cris一下子隻覺得渾身頓時舒爽得簡直要飄了起來:“你答應了?”
隻要接下這個活動,自己的品牌價值至少又能再進一個台階,創造曆史新高。cris激動得直接握住了雲溪的左手。
雲溪右手撐著頭,笑。
是中國語言太過博大精深了?還是cris聽不懂“善解人意”的意思?既然對方都這麽賢惠地提前為她考慮好合約上的細則,她怎麽可能不善加利用呢?
“剛剛你說要和我簽訂合同,我覺得我考慮有些偏失,‘如果你再不經過我同意就隨便安排意外,我有權隨時終止合同’這句話,我得說我收回。”
cris撐大雙眼,不相信天上竟然會有掉餡餅這麽好的事情。
可是,心髒已經開始歡樂地跳起草裙舞,呼呼拉拉,呼呼拉拉,停都停不了。
她已經看見了未來五年裏,她和wang攜手並進,所向無敵的美好未來!
“我覺得合同上應該這樣寫;‘凡是與乙方(冷雲溪)有關的活動,包括所有的走秀、拍照事宜,一切創意需要經過雙方事先商議。商議不通過,乙方有權立即終止合同,並不負任何責任,包括賠付毀約金等。’”
望著從雲端掉到地獄的cris,雲溪笑容滿麵地接過她手裏的瓷杯,放到了垃圾桶內。
胡鬧一次也就夠了。她是女孩,又是冷家排行老三底下的孩子,隨便一點無所謂,就算真進了娛樂圈,隻要明哲保身,潔身自好,估計以冷老爺子的偏愛,家裏人也不會說什麽。
可是,詹溫藍?
那可是地地道道的軍旅世家。別說冷家如今在南京軍區的分量,就是以他獨子的身份,以後也定然要子承父業,從軍從政的人混跡時尚圈?抱歉,這事還真沒聽說過。要麽,你演示一個給她看看?
如果不是cris提到zhan也要合照,她幾乎都快忘了這茬。
合同簽訂了之後就具有絕對的法律約束力,她不想到以後工作的時候還經常碰到一些難以應付的局麵。
還是“事先商議”得好!
cris伸出右手,食指直直地對著雲溪,張嘴良久,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一口氣哽在喉嚨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你也可以不答應,現在打電話取消和律師的約定還來得及。”雲溪老神在在地勾唇一笑,灩灩風情配上她那張天使樣的麵孔,幾乎刺瞎了cris的眼。
別的模特簽合約都是千恩萬謝,她簽了一個天價模特,剛才滿心歡喜,結果一看,竟然是請了一尊大佛回家!
“奸商!”cris麵紅耳赤,最終隻能罵出這麽一句話。
“謝謝,我當作這是對我的嘉獎。”學商的人不夠奸詐,難道還準備被人生吞活剝?
沒見過這麽刀槍不入的!
cris都給氣笑了:“成交,律師來了就立合同,不許再多加一項!”
雲溪很“溫順”地乖巧一笑:“yes,boss!”
cris覺得自己以後越加剽悍潑婦的日子已經完全可以預料到了。
半個小時後,當巴黎最有資質的律師事務所裏頭名大狀來到套房裏,看到羅列在紙張上的“甲方”“乙方”權利與義務的草稿時,幾乎以為自己沒有帶眼鏡。
後知後覺地摸著臉頰上的眼睛,確定自己不是眼花後,他看著cris,“您是不是要重新再考慮考慮?”
他從業以來,訂立保密協議無數,卻還沒見過這麽憋屈的甲方。
cris臉色一黑,看著笑得越加妖孽的雲溪,恨恨道:“囉嗦什麽,讓你做就做!”
平生第一次見著名設計師cris能抓狂成這樣。
程律師敬畏地看了一眼窩在沙發上懶散的冷雲溪,隻覺得,這種乙方,難得啊。
合同一共一式三份,雙方各一份,律師保留了一份。
等cris和冷雲溪雙方都簽好字,蓋了個人印章後,這份合同算是正式落成。
雲溪眨眼一笑,拿了自己的那份放進包裏,隨即才想起來,走秀後的第一份工作,問了句:“雜誌封麵在哪拍?什麽時候?”
cris哼了一下,“下周末,香港。”
“香港?”下周末?那不正好是月底?
真是巧到家了,最近是不是需要去買張彩票,搞不好自己也能中個頭彩?
拍雜誌封麵的時間正好和院長要求她到香港的學生交流會一個時間,真是不錯。
雲溪眼裏帶出星星點點的笑意,隨手撥了個電話給藍朝升。
藍朝升很詫異冷雲溪這個時候會打來電話,一看來電提醒,貌似還是個國際長途,有意思地笑笑:“幾天沒見,找我有什麽事嗎?”
雲溪很快地將股票資金的事情交代了一遍,大意是您那一個億的貸款可以免了,現在她完全有能力就可以買下第二股東的份額,明天將錢匯過來,作為金貿國際第二股東的權利也就可以完全兌現了。
“?”“!”
藍朝升覺得自己腦子裏現在什麽也不剩,就剩下一個大大的問號,後麵跟著一個更大的驚歎號!
好奇,疑惑,震驚、羨慕、嫉妒、恨,夾雜在一起,最終聚集成了無語。
藍朝升聽完那邊的雲溪最後一句“明天見麵再說”後,還裝作十分淡定很有紳士分度地掛了電話。
隻是,那抓著手機的右手是如何的青筋直爆,嘴角是多麽的僵直,對方是看不到了。
這姑娘不是人吧。他開口說三個月為期限啊,這才幾天,幾天!
“草!”
十分鍾後,整棟樓幾乎都聽到藍朝升這一句不和諧的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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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溪和司徒白、老金回到北京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司徒白和老金自是第一時間去請幫忙代課的同學搓一頓,順便打聽一下這一個星期的點名情況。
雲溪倒是無所謂,張博罵歸罵,人品還是相當有保證的。當下決定先回一趟冷宅。
房子裏隻有李嫂一個人,一看到她就開始問這一周在學校裏沒有吃好的吧,看給可憐的,一定要晚上加餐好好補回來。
雲溪摸摸臉頰,貌似是瘦了點。在pola手底下一個星期,幾乎連肉的滋味都沒嚐過,心酸痛苦簡直不也言語。當下軟言暖語,把李嫂哄得下廚房的時候臉上都止不住笑容。
雲溪看了一圈,發現李叔不在,這才想起來,最近老頭似乎一直在國外開會,李叔估計也跟去了。張翠,也就是她老媽,估計這會子由於已經快到年底,忙著在上海公司勞作,連頭都沒時間抬一下。
雲溪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報備一下。和李嫂打了聲招呼,就自己開車去了老爺子那。
這一次老爺子是一個人呆在房間裏,雲溪見他在喝茶,右手拿了本棋譜在研究,就沒上去打擾。
隨手在旁邊的書架上找了本《儒林外史》,低頭也隨意地翻了起來。
室內一時靜得很,隻聽到偶爾紙張翻動的聲音。
老爺子到底還是寵她的,沒過多久就依依不舍地放下棋譜,招手讓她過去。
“今天怎麽想著跑到我這來了?是不是學校裏有什麽事?”
學校裏的事?雲溪抬頭看了一眼老爺子,難道有人把蕭然和她在百年講堂發生衝突的事和他說了?
看了一眼滿臉溫和,眼底卻帶著一絲精明的老爺子,她笑笑:“學校裏還不是那些事,有什麽好說的。不過最近我碰上一件出奇事,覺得挺好玩。”
“什麽事?”冷老爺子順著她的話往下說,眼裏笑意更甚。
“爺爺聽說過《fashion》雜誌沒有?”
“恩,聽說過。”老爺子點頭,心想你奶奶年輕的時候也算是忠實讀者了,能沒聽說過嗎?
雲溪轉了轉眼,詹溫藍說為了找她調看了“不夜天”那邊的監控,這事八成老爺子已經收到了風聲,自己這會子半真半假的撒謊沒什麽意義,索性把事情攤開來說:“也算是偶然,昨天幫一個服裝設計師走了場秀,結果《fashion》的主編看了挺喜歡,所以想讓我去幫她們拍片子。”
“看樣子,你出去一趟賺了不少吧?”老爺子意有所指。
雲溪笑,什麽叫“人老心不老”?這就是,精明得沒話說。
能問出這話,估計連她在巴黎的事情也聽說了,這樣神奇的人物為什麽最疼愛的是原來最嬌縱的“冷雲溪”呢。別說其他人不懂,她也不懂。
轉瞬間,就依偎到老爺子身邊,不言而喻地眨了眨眼:“還可以。”
“夠你年底參加那個商會的門檻了?”老爺子拍拍椅子邊的扶手,繼續問。不過,此刻嘴角裂開一道弧度,半眯著眼,帶著股隨意和理所當然。
果然是知道了。
不過,看老爺子這樣子倒是不怎麽反對了,“恩,夠了。”
“夠了就好。看你這幾天瘦的,來來來,爺爺讓下人幫你做點好的,晚上就在這休息。”雲溪還準備被繼續追問下去,哪知道,老爺子話匣子到這突然就停住了,也不問她打算年底以什麽樣的身份去參加,也不問到底賺了多少。一門心思開始心疼起她掉得肉了,就像是故意吊著她一樣。
“不用了,李嫂都已經幫我準備了一桌子菜了,家裏就她一個人,我不回去,她也沒人陪。”
“那行,你回去吧,這事我知道了。你爸媽他們要是囉嗦,直接讓他們來找我。”老爺子大手一揮,下了結束語。
雲溪心想,真上道啊。連廢話都沒有,直接上前一個溫暖的擁抱。
“你是一個女孩子,不像男的,天南地北的跑都沒什麽事。去香港的時候,記得多聯係熟人,有什麽不合心意的,不要自己委屈自己。”
雲溪老實點頭,回來的路上卻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到底是誰把她自學校的事情統統報給了老爺子?
學校裏的老師?
不對,沒記錯的話,當時還是個高中生的“冷雲溪”把她爸得罪狠了,高考的時候別說是疏通關係,沒暗地裏下絆子故意整治整治就算是不錯了。他們學院的那些老師她幾乎都不算熟,要是和冷家早有來往,入學的時候,老爺子應該也會知會一二。
那麽就是同學?
這也說不通。知道她這個月去巴黎的,學校裏隻有詹溫藍,司徒白和老金。詹溫藍沒動機,被老爺子知道他強吻他孫女,就算是再好的世交也不會給你麵子。
司徒白和老金?除非老爺子事先用關係把她們安排到一個寢室,否則也沒那個可能。
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
雲溪眼底的浮光一閃,清幽地望了一眼正在震動的手機上的來電提醒。
說曹操,曹操到。
“喂?”她接起電話,冷冷地開口。
“妹子啊,最近過得挺滋潤啊。詹家那小子看樣子是對你死心塌地的。”冷偳調笑的聲音從對麵傳來。
雲溪眯眼:“你現在在哪?”
“還能在哪?巴黎唄。”他在那邊不懷好意的笑,似乎不把雲溪逗得惱羞成怒,不肯罷休。
“就為了我不肯到你公司,至於和老爺子打小報告嗎?”玉溪都有些無語了,什麽時候這個堂哥幼稚成這個樣子。好歹也是冷家唯一的孫子,這麽沒度量,不像他的風格啊。
“你還好意思說。”他一聽這話,立馬來氣:“我一聽說你在學校和蕭然杠上了,嚇得我心都涼了,趕緊趕忙地跑到你們學校去,你倒好,跑過去找藍朝升那孫子。好歹我也是你哥,於情於理你也該是靠著我這邊吧。”她不說還好,一說他就一肚子的氣。
打出生以來,他就沒這麽討好過一個人。
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家這個妹妹,前段時間性情大變不說,現在出了事連自家人也不找,轉過頭就跑過去和別人做生意了,他能不氣?
結果,當天晚上聽說鬧失蹤,驚動了xx部的人都打電話來問他出了什麽事,嚇得他一身冷汗。還沒來得及調監控,就聽說詹溫藍和陳昊就已經殺過去了。
你媽,詹溫藍倒也算了。問題是和蕭然拜了把子的陳昊竟然也全城找她。
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不多心髒都能嚇停了。
跟著跑到巴黎,住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好嘛,倒是讓他看了一出好戲。
他家老頭還一天到晚數落他膽大妄為,真應該讓大家見見,什麽才叫做真正的膽大妄為!連時裝秀也參合上了。
老爺子這個時候竟然還打電話給他,說年關將至,要求他規矩點。
他要不說點什麽,覺得自己都冤得慌。
雲溪扶了扶頭發,見過惡人先告狀的,還沒見過這麽委屈的“惡人”。搞得就像她不沾他便宜是看不起他一樣。
問題是,這人明明是打著主要是想讓她到他家公司去賣命,一副資本家嘴臉,還好意思在這扮演大善人。
“我又沒說不找你,你激動什麽?”
很好,雲溪一句話,把對麵的幽怨全部打散了。
“你什麽意思?”難道還有後招?
“靠著金貿國際,就想和簫氏對抗?堂哥大人,我還沒那麽天真。”雲溪說這話時,聲音格外悠長,帶著股迷離的味道,天生透著股莫名的氣息。
“說說,你有什麽打算?”冷偳從沙發上一下子坐起來,立刻來勁了。
“……見麵再說吧。”簡直和冷老爺子一個脾氣,突然吊起胃口,戛然而止。
雲溪淺笑,讓你告小黑狀,玩你還不是小意思。
“你給我等著!”冷偳磨牙,看他回去怎麽收拾這小狐狸。
“你先別急著回來,我記得你最近有筆和香港那邊的生意是不是?”
“你怎麽知道?”冷偳驚疑,他公司裏的事,雲溪怎麽會知道?
雲溪翻了個白眼,他真當老爺子聽了他的小報告轉頭不會找人核實嗎?知道了她的現狀會就不順便調查一下他的現狀?
剛剛出來的時候老爺子還交代她,去香港的時候,多聯係“熟人”。除了他這個天南地北四處跑的生意人,她在香港還能有什麽熟人?
話說,這廝怎麽在老爺子底下活了這麽多年的?實在是太神奇了。
“廢話那麽多幹嘛?你到了香港忙你的,最近我也有事要過去一趟,到時候直接去找你。”
“行。”冷偳咬牙,忍了。
不就幾天嗎,他還等不了?
掛了電話,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葡萄酒,慢慢品著,神色莫測,看得對麵的女人心情一陣蹙眉。
“這麽晚了,少喝一杯吧。”
紅唇黑眸,錦緞絲綢質地的美豔睡袍下,一副火辣身軀貼了過來,慢慢地接過冷偳手上的酒杯,在他耳邊輕輕道:“冷少,我冷……”
聲音說不出的嬌憐婉轉,惹火挑逗。
若是此刻,冷偳沒有掛斷電話,估計雲溪聽到這一聲呢喃,能一下子驚得急踩刹車。
她許久不曾見麵的老熟人,什麽時候和冷偳勾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