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調戲
她曾經打量過許多人的眼眸。
蕭然的冰涼森冷、陳昊的禁欲危險、詹溫藍的溫潤清澈,而看到這人的眼,她卻有一種突然陷入沼澤的感覺。仿佛,隻要微微一觸,便是泥足深陷,沉溺不拔,然後,等著的,便是——萬劫不複。
眼睛裏分明隻有她一人,可,除了她的影像,似乎還有更多亙古不變的東西在裏麵盤桓不去。
諜影重重,幽冥似海。
這人太深,也太神秘。
雲溪涼涼一笑,伸手推開兩人的距離:“子墨,你難道一天都沒有事嗎?”
看她若無其事地將他推開,看她神情自若地側頭微笑,那眉,那眼,分明空靈雍容,卻能讓人覺得咫尺天涯,進一步便是唇齒生寒。
嶠子墨非但不怒,反而越發笑得自如。
玉肌冰骨,沁憂如雪,風來暗香滿。
兩人的目光交錯,不知是誰眼色銳利,暗藏機鋒,又是誰眼波流轉,深邃無底。
這像是一出靜默而精彩至極的大戲,俊逸對空靈、冷然對清冉、叵測對深沉,默默無言中,誰主沉浮?
那個看似“搭手幫忙”實則接機搭訕的女人有些尷尬而不甘地看著他們兩人。終究還是打破了這場堪以如畫的場麵:“如果你們太忙的話,我可以送這位小姐先去醫院。”
被她扶住的christina自雲溪那話落下之後,已然沒有什麽氣質可言,嬌弱顫抖得像是空中一片流離失所的枯葉,婉轉飄零。
雲溪和嶠子墨同時回頭,目光落在這人身上,溫度不明,態度不清。
那人隻覺得,分明這兩人的眼神完全不同,她卻同時看到一種情緒——玩味。
手中的女子越發顫抖得厲害,這時,那女子才懊惱的發現,和生病相比,這人的表現更像是心虛,還是不由自主得害怕到連站都站不好的地步。
一時間,訕訕的放開手,也不想著怎麽保持風度,隻轉過臉,當自己從來沒有來搭訕過一樣,急急地走開了。
“怎麽,喬家的千金都是這麽弱不禁風嗎?我記得,上次你單獨找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多管閑事的人走了,雲溪也無意再和嶠子墨來一場眉目傳情的戲碼,戲謔地看著christina抖動的嘴唇,輕輕道:“看來,張先生對你真的很有信心。連一通電話都沒有給我打,直接讓你出麵就以為我會去香港找他?”
雲溪彈了彈手指,懶得去看christina那張慘白無色的臉。每次一想起張先生那張白得毫無瑕疵,幾乎透明的臉,她都有些莫名的煩躁。
香港娛樂界的水深舉世皆知,能在那裏擁有常人無法企及的影響力,張先生和她以前所有打過交道的商人都不同。
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還摸不清這人真正的目標。
他是冷老爺子的舊友,卻毫無遲疑地幫著喬老步步緊逼。
他是喬老的朋友,卻在最後關頭,將她的公司保住,甚至進一步擴張。
從第一次開拍電影開始,不管發生什麽事似乎無時無刻都有他的影子。
若是放在古代,“亦正亦邪”這個詞在他身上也不為過了。
可雲溪現在隻有一個想法。
找出他的目標!
而目前,就她所知,和張先生關係最親密的女人。一個曉芸已經窮途末路,再無出頭之日,另一個便是眼前這個未成年的少女。
和張先生那永遠辨不出真假情緒的臉比起來,這個如泣如訴的女人,當真是像是張白紙一樣簡單啊。
“你說,這麽放心派你來傳話,他是看中你和我的‘關係’呢?還是更看中你是喬老私生女的身份呢?”雲溪望著christina,輕笑著勾起她臉頰上的淚珠,“嘖”了一聲。
christina一顫,下意識地往後退,恨不得能將自己縮成一角。
“算了。”色厲內荏、外強內幹,逗一個這樣的人,雲溪自己都覺得無趣。
拎起手袋,她決定今天的行程還是繼續。
身後的男人無聲無息地跟了上來,雲溪在酒店專車的門邊,靜靜等了一秒,見嶠子墨自動地坐到後車廂的位置,輕輕一笑,亦沒有再多說一個字,直接上了車。
兩人走後,酒店裏來往的眾人同時欷歔,“這麽極致的一對,真是見識到了。”
christina一個人站在那,忽然腳軟。臉憋得通紅,下一刻,恨恨地轉頭離開。
心中像是有一頭巨獸在反複地叫囂著:“冷雲溪,冷雲溪,既然你能夠做到的,為什麽我不能。
我是私生女,卻不代表我一輩子都上不了台麵!”
重生為冷家最受寵的女人自然沒聽到某人此刻的內心獨白,她和嶠子墨一路到了珠寶店的時候,不僅是轟動了整個商場,連周邊的許多奢侈品達人都望眼欲穿的朝他們看來。
如果說,剛剛在酒店,被那麽多人駐足圍觀,完全是因為嶠子墨的緣故,那麽現在,幾乎有一半以上的人,更關注的是冷雲溪。
英國老牌珠寶新上任的當家人,手握巨資和x先生關係玄妙的亞洲超模。
隻要是和時尚沾邊的人,眼見這位名頭赫赫的女子突然出現,誰能不驚奇,誰能不壓抑。
更別說她身邊那個男人已經超乎“俊美”的界限,堪稱世間最完美的存在。
這樣的組合一旦出現,影響力堪比重型火力。
一進門,整個珠寶店的人都停了手裏的活,迅速地站好,恭敬地向兩人問好。
不必問,作為此間員工,對於老板變動,最是靈敏。第一時間就有人上網細細搜查了冷雲溪的背景,卻意外的發現,竟然是前幾日和史蒂芬同來店裏,專門詢問“找茬”兩手空空離開的女子。
有人不禁冷汗連連,細細回想,當初自己有沒有露出半分不耐的神色,就怕新老板上任三把火,直接將人掃地出門。
好在,冷雲溪壓根誌不在此,隻是微笑地朝著每一位員工露出清麗脫俗的笑。
身邊的嶠子墨望著她這神情,忽然覺得有些眼熟。
想了一會,才記起,貌似,自己心情好時,每次準備壓榨手下人的時候,也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真是,怎麽看,怎麽覺得賞心悅目。
雲溪對於旁邊的眼光渾然無覺一般,輕輕地靠近經理身邊,向她詢問最近銷售額。
答案很滿意,結果很不錯。
雲溪對於這個條理清晰、神色自然大方的經理頗為滿意,順手丟了張支票給她。
對方詫異地看著支票上的巨額數字,頗為不解地望著她,她隻隨意地擺擺手:“見麵禮,見者有份,以後,大家多多用心,業績長虹,收入一定節節高升。”
誰都沒想到,老板竟然是專門來派紅包的。
恩,是“紅包”這麽說的吧。中國人很講究開門紅啊。
隻不過,沒用紅色的紙張包著,而是直接丟支票。
眾人心底很無恥地說了三個字:“我喜歡!”
安撫了一眾員工的情緒,今天的會麵也算是畫下了圓滿的句號。當然,關於運營和與“古玉軒”品牌雙贏的相關事務,一天也急不來,手頭上的事情太多,她準備還是回國後將這一攤子爛賬交給鎏金。
畢竟,她都以“掌櫃的”自居了,哪裏有“東家”沒日沒夜操心的份。
天氣有點熱,雲溪從店麵回來的時候,發現外麵竟然太陽當紅,陽光極烈。
嶠子墨換了個位置,不知不覺,擋住了她大半邊的太陽。
雲溪微微一愣,覺得這人無論是在燦爛陽光下,還是清幽月色下,都有一種別有情境的氣質。
忍不住問了句:“要不要隨便逛逛?”
歐洲訪問的三個月內,無論事實真相如何,在外界看來,她不過一介浮萍,家族水深火熱,親人憂心忡忡,處境實在算不得怎麽樣。可和嶠子墨、卓風在一起,卻從來沒有被區別對待過。無論是因為對方的學識教養還是其他什麽原因,本質上來說,雲溪對嶠子墨和卓風都是印象極好的。
隻不過,這人的容貌和氣場太盛,總是讓她有點無法心平氣和。
說到底,第一印象太過深刻,大抵,從那以後,看著這人便有一種無法自抑的複雜情愫。
嶠子墨像是沒有看見她眼中的那些情緒,微微點頭,沒有半分架子:“好。”
兩人沿著那條著名的奢侈品大道一路行去,並非所有店都會進去。但遇見櫥窗中展示的物品,覺著有興趣的,都會進去逛逛。
很閑適,很隨意,壓根不像是那些看到限量產品就兩眼放光的遊客或者是專門來刷卡購物的上班族。
不得不說,每過一家店,雲溪對嶠子墨的看法就又深一點。
和一般非大牌不穿的豪門公子不同,他看東西仿佛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商店中掛著“新品上架”的東西,他幾乎隻掃一眼,但凡沒什麽興趣,便不會再停駐一秒。但又和那種目的性極明確,毫無情趣的人不同,他會挑選,會欣賞,偶爾指著一件極普通的白色長裙對她說試試,換出來效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麵對殷勤諂媚的服務人員總是淡淡看上一眼,不置一詞,卻自有一種氣勢內斂而出,讓人下意識地就想將最好的東西雙手捧到他麵前。
逛了好幾家店,都一直是她隨意看看,他散漫觀賞,直到一家極低調的男裝品牌服飾店,雲溪認得那標誌,是她堂兄極愛的,便一腳踏進了商店。
嶠子墨在她身後揚了揚眉,亦隨之走進去。
“歡迎光臨。”婉轉清脆的問候,竟然是熟悉的中文。
雲溪朝導購看去,果然是中國人。年紀不大,像是學生的樣子,應該是在此地就讀奢侈品導購的在校學生來這實習。
“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女學生目光從雲溪麵上流過,落在嶠子墨身上時,雙眼一亮,幾乎有一種噴薄而出的激動,喜於言表:“這位先生身材極好,店裏正好新到了幾款,可要試一試?”
嶠子墨不語,望著雲溪微笑。全店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聚焦在她身上。
雲溪有點黑線,她能說,她隻是為了堂兄才進這店嗎?
心靈手巧的導購已經直接取出了衣服,走到嶠子墨身邊,距離兩步的地方停下:“先生穿這幾件一定極好看。我們這裏的款型和剪裁在業內口碑向來很好,您試試就知道。”
嶠子墨不接衣服,反倒朝雲溪走去。
低著頭,他半俯下身子,唇輕輕滑過雲溪耳側,濕潤的氣息拂過,他道:“幫我挑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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