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推波助瀾
雲溪接過他手裏的棋譜細細翻了一遍,忍不住笑道:“你從哪弄來的?”《仙機武庫》,明陸元宇輯,張懷玉刊的古物,明代名聲最著、價值最高的棋譜,老爺子何止會感興趣,立馬捧過來當傳家寶都有可能。
“找人幫我留意的,沒想到會這麽巧正好碰上一本絕版。”嶠子墨輕描淡寫一句,就把這本棋譜的來源揭了過去,很有幾分舉重若輕的味道。
雲溪忍不住睨他一眼:“下次你可要好好介紹介紹這個人給我認識,還沒見過誰能這麽正好的。”
嶠子墨看她一眼,情不自禁地勾起她的下顎,吻了吻:“好,下次介紹給你認識。”
這人的臉皮已經修煉到刀槍不入了,雲溪邇然,索性轉開話題:“老窩在酒店也沒意思,反正時差也倒好了,陪我出去逛逛吧。”
嶠子墨側臉看她,想起剛剛那四人走時一副匆匆忙忙的樣子,也不細問,放下棋譜,拿起她的外套便拉起她的手往外走,一副安之若素的樣子。
雲溪愜意地閉著眼睛,等到了酒店外,發現酒店正好正對了一家甜品店,便推著嶠子墨往裏麵走,“聽說這家的提拉米蘇味道不錯,我好久沒吃到正宗的味道了,嚐嚐去。”
嶠子墨幫她推開店門的時候,發現裏麵除了店員,隻有兩個女人在吃東西,見他們進來,一副吃驚的樣子。
隨意點了兩份甜品,雲溪拿著手機慢悠悠地拍了拍店內的裝飾,嶠子墨覺得她今天挺有閑情逸致,從來不是愛拍照的人,怎麽今天突然這麽不走尋常路了。
那兩個坐在角落處的女人從雲溪一進門開始就一直在打量著,仿佛好奇得不得了,不時又低下頭在那交頭接耳,眼底閃著驚奇而莫名的光,讓人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等雲溪她們的甜品送過來的時候,嶠子墨低頭和雲溪說話的那一刹那,他動作豁然一頓,下一刻,鷹一樣的目光徑直對準窗外的某一點。
漆黑的眸像是被墨鍍上了一層深沉,死水微瀾般,讓人隻覺得,對上了這一雙眼,連心髒都能被凍住。
“怎麽了?”雲溪吃了一口提拉米蘇,味道香濃,特有的香甜在舌尖蔓延開,微微勾了勾唇,一副滿足的樣子。
嶠子墨卻沒有答她,反是對著大街對麵的某個位置勾著一抹危險的笑。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雲溪嘴角挑起一道意味深長的弧度。
報刊亭子旁站了兩個普通打扮的男人,個頭不高、胖瘦均勻,放在人群裏轉眼就能消失的那種,一看就是毫無特色,讓人轉身即忘。這類人,看著不打眼,所以往往能做到許多別人做不到的事。
比如說,監視……。
隻可惜,碰上了嶠子墨……
怕是目光一對上這邊,就被逮了個正著。
“你又在打什麽主意?”見雲溪的目光裏絲毫沒有詫異的神色,喬子墨好笑地點了點她的鼻尖,語氣裏說不盡的寵溺。
“我怕在酒店裏銅牆鐵壁太厲害,別人沒有可乘之機,所以特地出來給他們放放風。”張先生不是想綁架她嗎?有嶠子墨一直在她身邊,這種可能性,嗯,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計。雲溪瞅了瞅站在街道角落處的那四個精英們,忍不住微微一笑:“適當地在他們麵前晃晃,就算沒法把我弄過去,拍幾張照片也是可以的。”
有人要抓她?
她還挺縱容對方的樣子。
嶠子墨不用想,都知道雲溪這是和別人在玩“遊戲”了。
隻是,這個遊戲竟然涉及到“綁架”,想來,在紐約,除了那位張先生,怕是沒有第二個人敢這樣做。
雲溪倚在他懷裏,忍不住輕笑:“祖孫鬩牆的戲碼我可是等了好久,都來了紐約了,好歹也要值得票價吧。”
蕭然和張先生的對峙就值得一次飛機的往返機票?
嶠子墨從後麵摟住雲溪,越發覺得,她毒舌的功力見長。
坐在角落處的那兩個女人這時互看一眼,明明是金發碧眼,卻似乎聽懂了雲溪說的國語,那一刻,表情極為迥然,像是突然被人下了咒一樣,什麽話都不敢說。
雲溪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現一般,吃完了甜品,見那報刊亭旁的兩人,始終不敢湊近,便拉著嶠子墨往外走:“陪我逛逛。”
兩人順著繁華的大道走過各色專賣店,衣服、鞋子、包包、生活用品的,不一而足,像是單純出來度假一樣,手牽著手,互相試戴著,若是滿意就直接刷卡,丟下酒店地址和房號,讓對方直接送過去。
那兩個男人便一路尾隨,雲溪她們進了店裏,他們就在外麵候著,雲溪她們要是在說話,他們便假裝打電話消磨時間。
待走了兩三個小時候,發現嶠子墨一直跟在冷雲溪身邊,他的氣勢雖看似平緩,卻讓人無法忽視,漸漸的竟感覺出的幾分震懾,天生的直覺讓他們覺得想要在這人眼前綁走冷雲溪實在是天方夜譚,於是兵分兩路,漸漸地從人群中消失。
待雲溪和嶠子墨回到酒店的時候,那四個幽靈樣的精英隻回來了兩個,朝自家boss嫂點了點頭。
“你讓他們跟蹤剛剛那兩個人?”嶠子墨倒是沒想到,什麽時候自家手下這麽聽話了,都不跟他報備,直接開始找冷雲溪匯報工作了。
雲溪吹了吹發梢:“一個跟那兩個男人,還有一個跟著甜品店的那兩個女人。”
嶠子墨此刻眼底的寵溺已然掩都掩不住,“聰明。”
那兩個女人自從雲溪和他進甜品店後的神態就極為不自然,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和報刊亭的那兩個男人是一路,但可以肯定,絕對是受人指使。
如果是蕭然的人,張先生想要誑他雲溪被綁架無異於癡人做夢。索性,幹脆讓人把她們兩個控製住,推張先生一把,事情會越來越精彩。
果然,過了五分鍾,消失的那兩個精英也回來了,表情自如,顯然,事情幹的幹淨利落。
“我把那兩個女人打暈放在一處廢棄場的停車庫裏,這兩天她們是和蕭然聯係不上了。”
果然,蕭然未免張先生背地裏做手腳,還是找了人來,隻不過怕她反感,所以讓人呆在她酒店對麵的甜品店,好知道她的具體行蹤。
而就在這時,那兩個監視了雲溪和嶠子墨一路的男人將照片電子版發給了那幾個股東。
幾個人聽說沒有綁到冷雲溪,倒算是鬆了口氣,商量了一會,直接找專人過來將圖像處理成她坐在蕭氏會議室的樣子,轉而發給了蕭然。
“蕭總,不知道為什麽早上張先生突然帶了一個女的到會議室,然後就讓人把門全部反鎖。”打電話的股東一副疑心重重的樣子,仿佛對張先生的所作所為極為震驚和懷疑。
蕭然看著那照片,第一反應就是打電話給雲溪門口甜品店的那兩人。
占線的忙音第一次讓他覺得這麽胸口煩躁得想要殺人,狠狠地將座機一巴掌扔到地上,他陰沉著臉直接拿出手機,撥了他祖父的電話。
“我還以為,你能有多硬,怎麽,一聽說冷雲溪在我手上,就坐不住了?”陰冷的聲音不徐不緩,仿佛有一種黏膩的惡意撲麵而來。
“有什麽事你衝我來,別動她!”蕭然一手錘在桌上,紅木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仿佛在宣泄他的憤怒。
“我和你好好說話的時候,你偏不聽,現在,你也不用聽了。”說完,不待他反應,張先生直接掛了電話。
寒冰樣的冷凝在他眼底如颶風一樣飆升,他扣下手機,薄唇緊抿,一言不發,轉瞬整個人就從房子裏衝了出去。
司機見他的表情,嚇得連話都不敢多說,一路上高速抵達蕭氏公司。
整個樓層的員工,正準備和老板打招呼,見到他的表情,頓時噤若寒蟬。
那個發照片給他的股東已經一臉汗意地跑了過來:“蕭總,這邊。”
蕭然看他一眼,知道這是當初和他祖父一起合作過的股東之一,怕是不敢當麵違背祖父,卻又怕得罪他,所以故意給他示警,當即跟著他一起乘電梯上了樓,一路直達會議室。
會議室的四麵玻璃牆統統由百葉窗隔住,隱約能看到裏麵透出一個光影,蕭然撫在門框上的手微微一顫,那一刹那,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開始發顫。
明明承諾過,他會讓她無後顧之憂,結果,竟然還是被圈了進來。
沉默的目光對著那個朦朧的背影,蕭然皺著眉,倏然冷冷看了那股東:“開門。”
股東趕緊點頭,將手放了上去,指紋鎖立馬打開,極其輕微的一聲,整個會議室的大門當下敞開。
地上鋪著質量最好的上層羊毛地毯,蕭然卻覺得自己連腳步都放得更緩更慢。
那股東驚異地發現,從來睥睨天下的蕭然竟似一副怕打擾到別人的模樣,當即心底閃過一抹不祥的預感。
可他已然來不及多想,當坐在會議室的那個人回過頭來,蕭然臉上所有的表情當即僵在那裏,仿佛成了恒久的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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