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我該怎麽辦
北堂冥推辭了林義正和方氏兩人的用飯要求。說要回來陪芸兒一起用飯。
回家的路上他原本保留著還不錯的好心情,卻在看到坐在自己家門口的人的時候全沒了。
“將軍!”連修看到來人不由得激動的站了起來,急忙喊道。
北堂冥走到門前淡淡開口道:“我已經不是你的將軍。”說著便要推門,“怎麽不進――”
話音未落,竟發現門被鎖了,推不開?
北堂冥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頭,淡淡的瞥了一眼站在邊上的連修。
“你惹她生氣了?”
連修帶著笑意的臉微微一僵。
她?誰?剛剛那個“潑婦”?她是……
突然他想起那一下他掐著那女人的脖子的時候,她艱難的吐出來的一句話――“他咳咳,是我、相公……”
連修對上北堂冥冷冷淡淡的眼神,笑都扯不出來了。他憋了憋,還是沒能說出口。
難道要他和自己將軍說,他剛剛差點掐死了將軍夫人嘛?
想想這個,連修趕緊打住,他覺得自己要是說了出來,肯定會被將軍給打斷腿不可。
北堂冥見他說不出口,知道他必定是得罪他家的小娘子了。淡淡瞥他一眼,什麽話都沒說。
直接腳步一動,踩了個詭異的步伐,踏了兩腳在牆壁上借力,人就直接從牆壁上翻了過去。
連修看著他一言不發的就直接用輕功翻過了牆。無奈的一扶額頭。
他的武功是不錯,但也比將軍少了一大截好嗎。這堵牆也許能夠翻過,但是――將軍會讓他這麽簡單就進門嗎……他覺得,或許有點玄。
然而事實證明,不是有點玄。
當北堂冥看到林芸脖頸上的淤青的手指印的時候,他都有種想直接提把刀出去劈了連修的衝動。還好他還有理智,且有林芸拉著他,這衝動是沒了。不過讓他進屋?嗬嗬……
於是連修就可憐的在門口待了一整個晚上。直到第二天,才可憐兮兮的進了門。
北堂冥見了他也沒有好臉色。於是連修那在喉嚨口的請求是怎麽都說不出口了。他害怕就這樣輕易地被拒絕了。
於是連修就死皮賴臉的待了兩天,等兩人的氣都消的差不多了,他終於忍不住了。
邊關正在打仗,每一天都有可能有更多的大周子民死在戰場上。每一天都有可能最近的城池又被攻破。失去了北堂冥,西北軍不隻失去了戰無不勝的傲氣和自信,也是失去了保護的屏障。
晚上。月亮越來越圓,現在已經八月初旬了,過不了多久就要中秋節了。
北堂冥等身邊的人呼吸平穩了,睡熟了後。這才直起身子,低頭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為她撚了撚被子,起身往書房走去。
他推開書房的房門,書房裏早就點好了燭燈,而連修也早就等在了書房裏麵。
他進了門,轉身將門關好。順手提了張凳子坐下,這才看向連修,淡淡開口道,“說吧。”
“將軍。朝廷連派了三員大將,卻一個比一個差。如今大周已經丟了六座城池了。”
北堂冥沒說話,隻淡淡的聽著。
“西北軍兵力已死損失三萬二,呼倫吉勒的匈奴騎兵傷亡不過一萬!”
“將軍,三萬二的弟兄!你說過我們都是親兄弟!但現在他們都死了!”
“西北軍的那些人都問我,為什麽大將軍不回來。將軍,你要我怎麽說?”連修的聲音都發著顫,幾乎破音。
“是說你為了個女人和那狗皇帝的猜忌就自請卸甲!歸隱山田!還是說你現在早已經成親,隻願意窩在這山村裏平淡度日!又或者說你已經厭煩了滿手血腥的生活,打定決心不要我們西北軍了!啊!――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跟他們說!”
“是你說的!當初是你告訴我們!我們是大周的將士!職責就是保家衛國!可如今你呢!你給了我們希望和責任卻又這樣不要我們了,你讓我們怎麽辦!”
“沒有人在乎西北軍。所有人都以為,西北軍打勝仗是應該的!打敗仗就是廢物!可是哪有那麽容易!狗皇帝說是派了三個大將,哈哈,大將?從沒上過戰場的毛頭小子,紙上談兵的酸腐書生!狗屁大將!他們占著將軍您的位置讓我們去送死!我們敢不去嗎?!兩萬多的兄弟,全都死的不明不白!將軍――”
連修跪倒在地下,雙目泛紅,語氣悲淒哀求,“求將軍看在西北軍,西北百姓的份上出山吧!”
北堂冥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縮,他的喉結滾了滾,咽下滿口的苦澀。
許久,他不發一言,抬腳離去。
連修癱倒在地,眼中滿是絕望和無力。
北堂冥回到房屋,房屋中的燭光微微顫著,散發出溫馨的光芒。
北堂冥微微闔上眼,腦海裏就浮現出一副戰場廝殺、戰馬悲鳴的場麵。
大風呼嘯,赤日炎炎,一碧千裏。他曾在那裏登高遠望,曾在那裏揮斥方遒,曾在那裏金戈鐵馬……更是在那裏斬殺了無數欲圖侵犯大周的虎豹財狼!他殺敵的鮮血可以浸透西北的土地!
西北那個地方,他整整生活了十餘年。又怎麽可能會毫無感情!
西北軍的兄弟們,都是他一點一滴親自帶出來的!又怎麽會舍得拋下他們!
那些金戈鐵馬,指揮若定,枕戈待旦的日子,他也曾以為會伴隨自己一生,直到他馬革裹屍、或者英雄遲暮、老到不能再上戰場。
可是後來的後來,他逼不得已的解甲歸田,無奈的來到這個小村莊。他也曾以為自己會後悔懷念,也曾以為會在這孤老終生。
可是他碰見了她,就突然間愛上了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喜歡上了時不時的浪漫風花雪月,就習慣了互相扶持,互相關心,就學會了如何把一個人放在心底妥善收藏,細心保護,用盡所有去疼愛寵愛。而那些曾經的馳騁疆場的生活,就恍若隔世……
北堂冥站在床前,看著床上熟睡的人兒,慢慢坐在床邊。他輕輕伸出手指,淩空勾勒著女子的容貌。手指微顫,最終停在她的唇上。
芸兒,你說,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