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林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麽是真正的蛋疼。
他抬頭望著陳思瑤,滿腔怒火與憎恨,恨不得將這小娘們兒摁在地上,當場就地正法,不把她弄得懷疑人生她都不懂什麽叫生活。
然而,他並不可能對陳思瑤做什麽,因為作案工具出了故障。
“能怎麽辦!”
趙宇林氣不打一處來,看在陳思瑤一副闖了禍的可憐模樣,實在不忍心說重話:“得去醫院。”
好在學校今天沒課,不用護送孫樂靈去上學。
不過大小姐本來歡天喜地準備出去逛街的,這下八成是去不成了。
“你怎麽了啊?不是說隻是摔了一跤嗎?”
孫樂靈看見趙宇林夾著腿走進來,身子佝僂著弓得跟蝦米似的,顯然不像沒事,不禁有些緊張。
趙宇林小心翼翼坐下,渾身緊繃,說道:“摔到不能摔的地方了。”
孫樂靈畢竟是十九歲的大學生了,再單純也不至於懵懂無知,很快反應過來自家保鏢說的不能摔的地方是哪個地方,俏臉飄蕩幾抹羞意,但還是強裝鎮定,關切問道:“要去看醫生嗎?”
“要看的。”
趙宇林老臉都丟光了,心猿意馬地用勺子攪著碗裏的稀飯。
他自己的醫術確實不錯,但良醫不自救,而且傷及皮肉之下的組織,得去醫院用現代設備看看,是否出現嚴重損失以及出血的情況。
事關下半身和下半生的幸福,他可不敢馬虎了事。
“我就是想跟你說,你今天出去玩可能去不成了,我不在,出了意外沒人保護你。”
他有些歉疚,孫樂靈平日裏上學很努力,雖然是帝都望族的金枝玉葉,在學業方麵的用功程度,卻是比起寒門子弟也不差分毫,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又被他給耽擱了。
他向來不喜歡拖累別人,即便今天的對象不是孫樂靈,他也對自己不爽。
孫樂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扮演著這棟別墅裏的大姐姐角色,陳美儀盡管也不好意思開口,但整理一番措辭後,還是替好妹妹說出了心頭所想:“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有些事情出問題可能影響一生,含糊不得,還是先看病比較重要。”
陳思瑤最自責,平時惡毒歸惡毒,她對趙宇林其實從來沒有惡感,並且懷著一份救命的感恩之情,結果自己親手把人家害得這麽慘,心裏五味雜陳,看著滿桌子豐盛的早餐,隱藏吃貨屬性的她沒了胃口。
……
今天對溫少華而言是個好日子,天氣也好,心情也好,這大概便是傳說中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困擾他三天的重感冒已經痊愈了,並且醫生還說了,他手上的傷勢愈合得非常好,兩天之內就可以拆石膏。
心情舒服許多的溫少華坐在醫院門口,看著人來人往,驀然瞅見幾個熟悉的麵孔。
“咦?那不是趙宇林跟孫樂靈嗎?”
他發現趙宇林在兩個大美女的簇擁下向門診部走來,兩個美女自然便是孫樂靈和另外一個陌生女子,而趙宇林緊鎖眉頭,微微佝著身子,表情看來似乎挺痛苦。
再仔細一看,同樣身為男人的他,很快就明白趙宇林的痛苦來源了。
“嘖嘖嘖!獅心堂辦事的效率果然夠高,比老黑那幫不入流的貨色強多了。”
溫少華自然而然聯想到了自己前兩天所做的事。
獅心堂在燕京的名氣並不高,但知道的人都清楚,那是一個挺恐怖的地方,明麵上是一家武館,背地裏其實專門收錢替人幹打擊報複的差事。
恐怖之處在於,獅心堂的管事人被外界稱為瘋子,隻有他挑客戶沒有客戶挑他的份兒,並且喜怒無常,經常生意談到一半,就把人往地上一摔,接著就是一陣橫七豎八地胖揍,最慘的一位客戶,被揍成了半身不遂。
所以除了走投無路別無他法的人,很少有誰回去獅心堂找不自在。
溫少華自認身子金貴,當時燒了老黑的廠房分道揚鑣以後,憋著一口氣衝到獅心堂門口,等到了那裏,心中一股氣也消磨殆盡了,思及獅心堂的名聲,最終還是沒敢進去,隻寫了一張紙條跟十萬塊錢現金綁成一塊,從門外扔進了獅心堂院裏。
他本來沒指望獅心堂能幫他報仇,沒成想,人家替他辦了。
“這姓趙的,跟孫樂靈關係好像還真不簡單,居然親自送他來醫院。”溫少華很不爽,吃著飛醋,不過下一秒他又想開了。
“獅心堂還挺會辦事兒的,連我喜歡孫樂靈都打聽好了,這下子直接給情敵來了個連根拔起,就算孫樂靈跟姓趙的是那種關係,沒了男人的根基,以後早晚也得散夥!”
溫家少爺大呼痛快,打電話讓手下人又往獅心堂院裏扔了五萬塊現金,出手打賞相當闊綽。
……
趙宇林並未注意到溫少華,即便注意到了,也是懶得搭理,在他眼中,這種跳梁小醜遠不如自己的蛋蛋值得關心。
還好,一套檢查下來,確定自己下半身和下半生的幸福沒有受到影響,隻是痛感會持續一段時間。
“這種因外傷引起的症狀呢,疼痛感的時長因人而異,有些人幾分鍾就好了,有些就一兩天,一個禮拜也不是沒有可能,為了日常生活不受影響,先拿點止痛藥吃著吧,生活上盡量克製著,免得小事變大事。”
醫師寫著處方,看趙宇林旁邊還有兩個小女生,所以說得比較含蓄。
趙宇林本來不想吃藥,但看自己現在這情況,痛感一時半會兒怕是消停不了了,位置又敏感,萬一碰上敵人打鬥的時候扯到蛋,可不太美妙。
於是隻好乖乖拿著處方,到藥房付錢取了藥。
“走吧,去逛街。”
趙宇林直接在醫院吃了一劑,頓時感覺靈魂都解脫了,身體也站直了。
孫樂靈還是有些擔心:“你……能行麽?”
“我當然行,試試不就知道了。”趙宇林拍拍手,屁事沒有。西藥別的不好說,止痛這方麵還是很給力的,基本算是立竿見影。
“好啊!我相信你一定行的,咱們去逛街!”
孫樂靈雀躍著,她給自己的學習壓力很大,有機會放鬆一下,其實比誰都期待,也許是太過開心,她下意識地抱住了趙宇林的手臂,姿勢十分親昵。
陳思瑤清麗臉頰湧上一抹異樣神色,眉睫裏透著思量,總覺得倆人剛才的對話好像哪裏不對,連周遭人們看她們的眼色都變得有些古怪。
行?
不行?
行不行?
……
孫樂靈終究還是記起了男女授受不親這回事,心裏小鹿亂撞,羞臊著撒開抱著趙宇林的手,怯怯地說了句“抱錯人了”,轉而去挽起了走在後麵的陳思瑤。
趙宇林撇了撇嘴略感遺憾,別說,被大小姐抱著還是挺舒服的。
離開醫院,三人直奔市區。
逛街是女人永恒不變的樂趣,即便孫樂靈這樣的千金大小姐也不例外,當然,她對買買買的興趣不大,要訣就在於逛。
從親王府逛到朝天門,早已做好當牛做馬拎包準備的趙宇林,手上卻並沒有拎太多東西,大小姐跟陳思瑤幾乎全程都是在吃。
陳思瑤一開始還挺放不開,扭扭捏捏的,趙宇林偷偷問過她,她的回答是從小跟男孩子玩兒慣了,很少做這些女生喜歡做的事情。
然而最終還是抵擋不住美食的誘惑,本來是大小姐像隻靈巧的小鹿,拉著她到處跑,這家看看那家嚐嚐,再後來,倆人角色就對調了,美女警花變成玩瘋了的小女孩,領著大小姐在馬王路上狂奔。
久而久之,趙宇林發現,憑自己非人般強悍的體力和耐力,跟上她們的腳步竟然漸漸有些費勁了。
“這尼瑪也太能跑了吧?能上戰場當傳令兵了都!”
沐浴過戰火狼煙的兵王,有生以來第一次對女人這種生物有了恐懼。
不但能跑,而且還能吃,異常能吃。
趙宇林以為自己的飯量就已經很大了,畢竟吃得太少身體沒力氣,戰場上沒力氣就會死。
然鵝,他錯了,當逛遍了整條漫長小吃街的兩個瘋丫頭,齊齊轉過身問他“咱們是不是該去吃午飯了?”的時候,他的精神幾近崩潰。
趙宇林怔忡地問道:“你們不是已經吃了那麽多了麽?”
看上去很呆萌。
大小姐賞了他一個傾國傾城的白眼:“那是吃著玩的。”
“吃著、玩的……?”
趙宇林瞠目結舌,心想老子長這麽大,頭一回聽說吃飯還能吃著玩的。
“對啊。”
孫家大小姐乖巧可愛地點點頭,仿佛你不給她吃飯,就是天底下最罪大惡極的混球。
“那你吃的那些東西,都到哪兒去了?”趙宇林問道,充滿好奇地看著大小姐平坦的小肚皮,貌似真的空空如也。
孫樂靈纖手撩過秀發,一仰頭,傾倒眾生,然後理直氣壯的說道:“剛才吃的那些都不算啊。”
她沒有強詞奪理的樣子,隻是在向趙宇林輕描淡寫的解釋,語氣稀鬆平常,就如同在說糖葫蘆本來就不是隻有山楂一種啊。
年輕兵王淩亂在原地,他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但他還是感到萬分沮喪,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看著在孫樂靈身旁也不幫腔也不說話,隻偶爾點頭表示讚成的陳思瑤,趙宇林很想哭著問一句:
他嗎的,你們的胃是用塗山雅雅的無盡酒壺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