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落花誓言生生念
宋肖的話更是讓楚琉素一驚,奏折啪的一聲掉落在地,美眸奇怪的看著他。可宋肖卻是緊緊盯著她,似乎她隻要一點頭,他便要把她掐死一樣。
"你又怎麽了?"楚琉素蹙眉問道,深覺莫名其妙。
宋肖騰地站起身,一手高舉她的皓腕,一字一字地道,"告訴我,是不是忘不了你的老**?"
楚琉素掙紮無果,心中怒火中燒,寒聲喝道,"胡言亂語!什麽老**?你真的是不可理喻!"
她憤怒,宋肖卻更加惱怒,他突然如崩潰般怒喝道,"他喜歡你,你不知道嗎?如若你不是喜歡他,為何要在看到他被敵軍圍攻時而害怕?!"
楚琉素冷笑一聲,沉下臉來,字字諷刺地道,"我害怕?我是為整個北宋害怕,你可滿意?少了宋燁這樣出眾的男子,是你們皇家的損失,是整個北宋的損失,你難道不明白嗎?"
"你果然是喜歡他!"宋肖的麵色陰沉的可怕,那種叫人心底無端恐懼的感覺,他聲音發寒,"好,楚琉素你果然是好!一人還不足以滿足你水性楊花的性子是嗎?那你便看著就好,看著無人解救他,讓他生生死在外麵!"
楚琉素渾身一抖,這便是未來登基之人該說的話嗎?身為一國帝君,竟能說出如此讓人寒心之詞,她隻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讓她恐懼,讓她更加想要逃離。她寒聲道,"宋肖,我沒想過你是這樣的人,你說我水性楊花我無所謂,可是宋燁呢?他是你侄子,更是北宋的皇子,身負皇命前去征戰,而你呢?你現在竟然說出這種話!你可有想想萬千子民如果聽見,心中是該多麽悲涼,多麽可笑!"
宋肖氣極反笑,狠狠加重語氣,"寒心又如何?悲涼又何如?我就算是顛覆整個皇朝,又有誰能說些什麽!"
楚琉素恍惚一怔,不敢相信他竟然這般冷血無情,她替萬千子民深感惋惜與悲哀,也替她自己深深的哀痛著,前一刻,她才朦朧的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後一刻,她就這樣被這個男人語言攻擊了,竟然說她水性楊花?她深感一股煩悶與無力之感籠罩在心頭,很累,很累的感覺。
她斂下擰緊眉頭,也不去掙紮了,就這樣站著,無奈著,放空著思緒。
"宋肖,"她的聲音毫無波瀾,極為平淡,"你這樣累嗎?"
這是第二次問他,累嗎?這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是不是早就被他隱藏在心底深處了?
突如其來的淡定,宋肖一怔,卻忽然邪佞勾唇,譏誚道,"如果你聽話,我不累。"
楚琉素抬眸,眼中像是蒙上一層淺淺的水色,嘲諷的笑道,"你把我當什麽了?是你一時興起豢養的**物?還是對你有用的棋子?"
宋肖微怔,方才還極為生氣的她怎麽突然就不解釋了?他的心像是被尖銳的利器猛然戳痛,使得呼吸一滯,忽然啞口無言。
他承認不想放她走,可也沒有她說的這樣不堪。他承認他是利用過她,可他現在不是已經在極力補償她了嗎?
難道她還不懂得滿足嗎?可他到底要怎樣做,她才能心安理得陪在他身邊?難道那夜的柔情隻是如盧先生做的黃粱一夢?大雪停下,殘雪化了,這夢便醒了?
楚琉素似有似無的嘲諷愈加愈弄,她雖麵上是冷靜的嘲笑,可心中卻早已悲哀成河,宋肖,也不過是她做的南柯一夢罷了。
她以為,一切都是她以為!想象中的,根本就是無中虛有的東西,何以當真?
再次舉目之時,她眼中剩下的隻有一派清明,狠狠甩開他的手掌,她轉身就走。
大雪斜飛而下,寒風猛然吹來,地上打開的奏折在寒風中翻飛,宋肖側目看著行走在雪中的女子,心中猛然一空,雪中衣衫單薄的她,似乎可以承受千萬斤的痛楚和不為人知的苦楚,她挺直的脊背映入他黝黑的眸中,他全身一顫,大手一揮,大氅在手的他登時飛速掠過。
他到底做了什麽?她身子這般柔弱,怎麽能讓她在雪中受凍?
霎時間他便穩穩的佇立在楚琉素身前,還未看清神色楚琉素的神色之時,手中便快過心緒一步,給她緊緊披上起白色狐裘。
這一看,卻是真的正愣住了。
原來,她哭了。
原來,她也是有感情的。
一種複雜與喜悅快速蔓延上心頭,宋肖緊緊抱住她,第一次放下高昂地姿態,呢喃道,"阿素,阿素,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
他的聲音很是輕柔與小心翼翼,生怕再次嚇到她。他想,他再也不要放她自己離去。再也不要!
楚琉素微紅的眼眶中,一種極度複雜繾綣之情在明眸中流動,心中卻忽然萌生委屈之情,她好想說,她沒有喜歡過宋燁,真的好想告訴他。可最終這些未能說出口話都化作一抹長長的歎息。
天空之上斜飛著白雪,掠過院子中倆人的身上,連帶著時間都停留在這一刻。楚琉素被他摟在懷中,輕輕動了動眼睫,闔起了眸,衝他堅硬的胸膛微微拱了拱腦袋。她竟然貪戀這片刻的溫存。
宋肖含笑閉眼,把頭埋在楚琉素的脖頸間,眷戀貪戀著屬於她的味道。
雪花飛舞,悄然落地,是誰的心,在不知覺間,淪陷?
傍晚婢子進來掌起了燈,而後有婢子魚貫而入的擺上膳食,為他們布菜後,楚琉素看著玲琅滿目的菜食卻毫無胃口,總有一股懨懨膩煩之感存在心頭。宋肖似乎看出了她的煩悶,笑著問道,"怎麽了,沒胃口?"
楚琉素悶悶點頭。宋肖為她夾了一塊魚肉,淡淡地道,"不是中午沒用膳嗎,多少吃點,不然晚上身子更加不舒服。"
楚琉素食之無味的夾起一顆青菜,看著碗中白花花的米飯,似乎在想著什麽。
宋肖拿著筷子半晌未動,就在楚琉素準備大吃一頓之時,他忽然淡淡說道,"宋燁是為了北宋去打仗,我這個做皇叔的自然不會讓他出差錯,你……且放心。"
似乎說的極為平淡,可眼神在掠過楚琉素認真吃起飯菜之時忽然黯然下來。
此刻,輪到他食之無味了。
用膳間,楚琉素狀若無意地問,"你還不打算處置侯府麽?"
筷子一頓,他道,"等皇上死了吧。"他的話使楚琉素抬頭看向他,語氣似乎平淡,可裏麵卻是帶著一絲恨意,這並不難聽出來。
攝政王恨當今皇上?這著實有些可笑。大權在宋肖手中,他左右掣肘著皇上,就算是恨,也應該是皇上恨他才對。
楚琉素吃了小半碗飯,便擱了筷子,宋肖似乎是恰巧也吃好了,擱了筷子。
倆人漱口後,一人繼續看起了奏折,一人繼續卷書看著。半晌後,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就在這時,宋肖頭也未抬地道,"說。"
門外的納蘭青,恭敬地道,"韓國公府的謝老太太帶著韓國公一並在府邸外跪著,隻求見您一麵。"
"下去。"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是威嚴自成。
楚琉素的目光從書冊上轉到半舊紅紗宮燈下宋肖側臉上,棱角分明投射出淡淡的陰影,堅毅俊美,眉眼平添一絲絲的魅氣,一改曾經的慵懶,正在認認真真的批閱奏折,時兒蹙蹙眉,時兒抿抿嘴,楚琉素卻忽然笑了笑。
"被本主迷住了?"綿長的嗓音輕柔響起,似乎是**間的耳語。
楚琉素饒有興致的瞧著他,撇嘴笑道,"自戀!"
宋肖側首斜睨她,眉眼斂住萬裏江山,擎起手,微微一勾,"過來。"
楚琉素心念一動,鬼使神差般走上前,坐在他的身畔,舉目望向他,"您老又怎麽了?"
宋肖忽然嵌住她的下巴,力度並不大,卻讓她動彈不得,他的麵容在楚琉素的眸中一寸寸放大,耳邊傳來溫熱的呼氣聲,"想你。"
明明在身邊,可思念就像被灌溉的嫩芽般止不住的生長發芽。
楚琉素臉頰飛快渡上一層緋紅,聲音柔和,"不正經!"
就在宋肖含情脈脈準備覆上她的唇畔之時,楚琉素突然'咦'了一聲,宋肖疑惑挑眉,'嗯?'了一聲。楚琉素趁這功夫抬起下巴,眨眨眼,道,"哎呀,謝老太太可是一腳邁在棺材裏的老人了,怎麽能讓她這麽冷的天還跪在府外呢?不行,我去瞧瞧。"
推開宋肖的身子,楚琉素一手攬過狐裘,一手拿起暖爐,三步作兩步的落荒而逃。
宋肖目送她匆匆的背影,唇畔溢出使天下顏色盡失的笑意,迷離眼波亦是含笑。這種感覺,他很喜歡,很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
院子外不疾不徐走著的楚琉素,深深呼出一口氣,白色的哈氣淡淡消散在發寒的空氣中,臉頰上的羞怯卻還是未消散,她真的拒絕不了這種感覺,拒絕不了宋肖。她在這種感覺中突然生出一種害怕的情愫,她怕自己就此沉落,可以義無反顧的陪他下地獄。
深吸氣,呼吸,加快步子,踩在雪中,走得極快的她盞茶時分便到了府邸門外,兩旁的侍衛都襲著厚厚的拖地大襖,頭上也帶著棉麻帽子,見到楚琉素的到來皆是恭敬地跪在兩側,齊齊道,"姑娘好。"
楚琉素把暖爐縮在袖口中,點頭道,"快起來吧,這大冷天的。對了,你們一般守夜到什麽時辰啊?"
兩個侍衛一瞬驚愕,顯然沒料到府邸唯一一個女子竟然與他們答話,相視一眼後齊聲道,"我們一般是到子夜,子夜之後自有換班的人來接替我們。"
楚琉素斂下思緒,笑道,"聽說謝老太太來了,你們開開門,我與他們說幾句話。"
"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