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現實

  車裏的氣氛有些凝固，袁墨涵和秦婭菲都不說話。秦婭菲還是保持著半個身子向後的姿勢，隻是低著頭沒有看袁墨涵，手指輕輕地刮著椅背。袁墨涵則是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袁墨涵在想什麽？在想自己和沐辰。其實自己和沐辰之間也存在著差距，這是她一開始就清楚明白的。而她之所以會義無反顧地和沐辰在一起，是因為袁墨涵相信自己的感覺，相信沐辰。那麽如果角色互換，秦婭菲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相信著那個男生呢？袁墨涵在想，自己那麽快地就給那個男生下定義是不是太武斷了？

  沐辰盯著袁墨涵看了一會兒，眼看著1314就要到了，就打破沉默說：“也不能一概而論啊，先看看再說麽。”說著，伸手握住袁墨涵的手輕輕地碰了一下。


  秦婭菲抬起頭感激地看了沐辰一眼，然後緊張地看著袁墨涵。袁墨涵也是微微一愣，回過頭看著沐辰，片刻之後突然笑著說：“你還會用成語啊？”


  沐辰立刻抓狂，“我又不是不學無術！”


  袁墨涵抬頭看秦婭菲，笑了笑說：“快到了吧，你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先說一聲？”


  秦婭菲看袁墨涵笑了，立刻鬆了口氣連連搖頭說：“不用，我讓他在門口等著了。”


  沐辰趕緊趁熱打鐵，笑眯眯地看著袁墨涵說：“墨墨，你看我都見過你朋友了，你什麽時候也去見見我的哥們兒？”


  袁墨涵嫌棄地說：“不就是李旭和徐瑞麽，誰沒見過啊！”


  “那個不算！那個是在上課，我說的是私下啊私下。”沐辰著急。


  袁墨涵繼續逗沐辰，敷衍地說：“那個再說吧，今天是你自己要跟來的，又不是我讓你來的。”


  “嘶——你怎麽這樣啊！”沐辰怨念地看袁墨涵。


  秦婭菲在前麵看著後麵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突然生出了些許羨慕，也生出了一絲期待，但願她以後的日子也能這樣幸福。


  1314酒吧坐落在南街的盡頭，也是個熱鬧的所在，還沒開門呢，周圍已經熱鬧了起來。袁墨涵他們剛下車，就有個男生迎了過來。袁墨涵留意看了一下，那個男生穿著樸素的白襯衫牛仔褲，和她印象中酒吧裏的服務員形象完全不吻合，長得也白白淨淨的，袁墨涵腦子裏莫名其妙地跳出了“小白臉”這三個字。秦婭菲已經挽著那男生的胳膊站在袁墨涵和沐辰的眼前了，袁墨涵趕緊甩甩頭，停止了胡思亂想。


  “這是我跟你提過的我最好的朋友，袁墨涵。”秦婭菲介紹說。


  男生禮貌地笑了笑說：“你好，我叫衛逸。”


  袁墨涵微笑，“你好。”然後指了指身邊的沐辰說：“我男朋友，沐辰。”


  沐辰聽到“男朋友”三個字立刻眉開眼笑，衝衛逸點了點頭。


  “酒吧還沒營業正門沒開，我帶你們從後麵走。”衛逸說，拉著秦婭菲走在了前麵。


  沐辰在後麵拉著袁墨涵小聲地說：“這個衛逸不簡單啊，1314的後麵可不是誰都能走的。”


  “什麽意思？”袁墨涵問。


  沐辰耐心地解釋說：“1314雖然亂但是生意還是很好，而且在警察總是來光顧的情況下還能開到這種規模是因為後台硬啊。普通的服務員哪有開後門的權利啊，裏麵那麽多工作人員，如果誰都可以在沒有營業的情況下帶陌生人進去，那早出事了。”


  袁墨涵覺得沐辰說的挺有道理的，就盯著前麵的衛逸看了起來。沐辰看袁墨涵虎視眈眈的目光有些無奈，輕輕握住她的手說：“你不要那麽明顯麽。”


  四人很快繞過半個酒吧來到了後門，衛逸在門上敲了敲，裏麵很快有人把門打開，開門的人看到衛逸點了點頭。


  “他們是我朋友。”衛逸說。


  那人立刻打開門，還看著秦婭菲調侃，“逸哥，你女朋天啊！”


  秦婭菲回頭對袁墨涵說：“墨涵，這裏的雞尾酒很好喝哦。”


  袁墨涵瞥了她一眼，不輕不重地說：“你剛剛不是說沒來過這兒麽？”


  秦婭菲吐吐舌頭，“昨晚第一次來。”


  袁墨涵回頭看了看剛剛那個開門的小弟，莫名有些不舒服，小聲地嘀咕：“我怎麽有種踏進了黑社會的感覺，現在是法治社會吧，我是良好公民啊。”


  沐辰看著袁墨涵碎碎念的樣子，覺得很可愛，就湊過去親了她一口，伸手摟住她的肩膀說：“沒事，有我呢。”


  “我還沒問你呢，怎麽對這裏這麽清楚啊？常來麽？”袁墨涵瞥了他一眼。


  “這個回頭跟你解釋，現在說話不方便。”沐辰說。


  袁墨涵也不勉強，她本來也就那麽一提。她既然選擇相信沐辰，就不會再疑神疑鬼的。而且她覺得沐辰對這些很了解也說明不了什麽，或者應該說是她自己什麽都不知道。袁墨涵以前確實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類型，就算經常看新聞，也是關心國家大事，對自己生活的這個城市了解得並不多，生活圈也隻限於學校而已。


  “衛逸，酒吧幾點開門？”袁墨涵問。


  “八點，不過十點左右才有顧客上門。”衛逸回頭回答，帶他們進了大廳。


  這會兒還沒營業，所以顯得有些冷清，燈光也比較暗。衛逸熟門熟路地走進吧台，問：“你們要喝什麽？”


  秦婭菲立刻舉手，“我要昨晚那個。”


  衛逸溫柔地笑了笑，“好。”然後看向袁墨涵和沐辰。


  “我喝果汁好了。”袁墨涵說，坐到了吧台邊的高腳凳上。


  沐辰就在袁墨涵的旁邊，回答：“啤酒。”


  衛逸先幫袁墨涵和沐辰各拿來了果汁和啤酒，然後手法熟練地幫秦婭菲調了一杯酒，顏色是漂亮的天藍色。袁墨涵湊過去聞了一下，淡淡的花香，便好奇地問：“這是什麽酒？”


  “白色情人節。”衛逸微微一笑，說：“我取的名字。”


  袁墨涵挑眉，“很浪漫。”


  “你是調酒師？”沐辰問。


  “不是，服務員，兼職調酒。”衛逸回答。


  沐辰點點頭，並不多說什麽。袁墨涵四處看了看，她對酒吧並沒有什麽好感，不過好在這會兒因為沒開門很清淨，所以反而覺得比較舒服。袁墨涵看了一圈覺得無聊，視線就轉到了身邊的人身上。衛逸正在和秦婭菲聊天，沐辰晃著酒瓶看著瓶子裏的液體。


  袁墨涵這麽近距離地看著沐辰和衛逸，再次赤裸裸地看到了差距，家境的差距。雖然袁墨涵這麽想著的時候覺得自己很世俗，但是通常兩個人放在一起比較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隻能是外在，因為內在是要通過時間去了解的。


  剛剛說過了衛逸穿著很樸素，沐辰穿的也很簡單，但是反觀沐辰雖然簡單但是卻是亮閃閃的名牌。當然了，沐辰是花父母的錢，而衛逸是自力更生自給自足，這樣看來，衛逸似乎更正麵一些。可是這些到了家長那裏都是不成立的，大概秦婭菲的爸爸媽媽隻會看這個男生能不能給秦婭菲優越的生活吧，而且這個優越還是跟她之前的生活比較而言的。


  袁墨涵突然有些感性地想，緣分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如果她找的是個像衛逸這樣的男生，那麽眼前的問題就是不存在的。袁墨涵不用擔心長輩的看法意見什麽的，而且兩人經濟上也沒有什麽衝突。同樣的，沐辰和秦婭菲可是名副其實的門當戶對。不過這些也隻是想想而已，現實就是他們的問題還在那裏。


  沐辰靠過來，在袁墨涵耳邊輕聲說：“好像要營業了。”


  袁墨涵看了看，工作人員都已經換上了工作服，有些已經排列整齊站到了門口。袁墨涵放在杯子，對衛逸和秦婭菲說：“我和沐辰先走了。”


  衛逸也往門口看了一眼，說：“沒關係，你們可以再坐一會兒。”


  “不用了，沐辰明天還要上課。”袁墨涵說著轉臉看秦婭菲，“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


  秦婭菲點點頭，“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沐辰跟他們倆點點頭，拉著袁墨涵從他們來的地方離開了。出去之後，後門的地方有些暗，總有人在那裏來來回回的轉悠。沐辰摟住袁墨涵的腰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袁墨涵看了看那些人，總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懷好意，心裏有些擔心秦婭菲。


  “放心吧，衛逸會送她的。”沐辰在袁墨涵耳邊輕聲說。


  “嗯。”袁墨涵點頭。


  一直走到熱鬧的街市，沐辰才稍稍鬆開了一些，不過還是牽著袁墨涵的手，邊伸手打車邊說：“我先送你回去。”


  “ 好。”


  上車之後，袁墨涵從車窗裏看著1314巨大的招牌越來越遠越來越遠，腦子裏回想著衛逸這個人，卻覺得他的形象似乎有些模糊了。袁墨涵莫名覺得，秦婭菲跟這個人在一起會很辛苦，盡管現在還一點征兆都沒有。從剛剛短短的相處過程來看，衛逸對秦婭菲很好，可就是這種好讓袁墨涵覺得不真實。袁墨涵覺得，自己大概是太敏感了。


  “我有一個朋友以前在這裏打過工，所以我知道一些那裏的情況。”沐辰突然說。


  “哦，我剛剛是隨便問問。”袁墨涵回答，又回頭看了一眼。


  “你怎麽了？”沐辰奇怪地問，袁墨涵一直在往後看。


  “你說兩個天差地別的人真的會走到一起麽？”袁墨涵問。


  沐辰想了一下才說：“你說秦婭菲和衛逸啊。”


  “嗯。”袁墨涵抿著唇，“婭菲的爸爸媽媽肯定不同意她交這麽一個男朋友。”袁墨涵說著突然轉了個彎看著沐辰說：“就像你媽媽肯定也不同意你交這麽一個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