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黃泉白骨
夜深,燈火寂靜。 顧長冬蜷於床角,眼睛睜得極大,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那扇門。 “吱呀”一聲,薑旭打屋外而來,披了一身的濃霜,惹得殿內平添了幾分寒意。 她往更裏麵瑟縮了下,手腕與腳踝係著的鐵鏈便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薑旭難得地沒了脾氣,點了燈,衝她柔聲道:“他們說你一日未曾進食,怎麽這樣不愛惜自己?” 顧長冬沒回他,在薑旭過來之時,略一動了動,便沒再拒絕他的好意。 薑旭給她傷口上了藥,看著那些猙獰傷口,眼瞼極不自然一垂。 “吃些東西罷,可是餓壞了?” 語態親昵,一如當初兩人青蔥歲月裏的繾綣低喃,喚醒沉睡的寒冬,迎來嫩黃青春。 對於薑旭喂到嘴邊的飯食,顧長冬一口一口吞了下去,連最為基本的咀嚼也忘記了,木然得像個布偶。 薑旭卻是耐心得緊,食畢,他噙著笑意,指腹摩挲著她的唇角,替她拭淨殘物。 兩人沉寂良久後,薑旭驀地開口,他問:“你的孩子呢?” 一石驚起千層浪。 顧長冬下意識一退,奈何薑旭隨手推動著鐵鏈開關,幾聲沉悶機械響聲過後,顧長冬已是四肢拉開,整個人成了大字躺倒在床上。 她用力掙紮著,身上的傷口複又再次裂開,和著踝腕上的青紫紅痕,愈顯可怖猙獰。 “薑旭,”她說,“還不夠麽?縱然孟家無辜枉死,可你該殺的,不該殺的,都一一殺了個遍了,一個孩子何來罪孽,要你這樣費盡心思地去對付?” 氣氛霎時凝滯住了。 片刻後,薑旭方撫著她的輪廓,輕羽般的觸感一一掃過顧長冬的眉眼唇鼻,最後,修長手指停駐在了她的頸部。 他發出一聲低笑,“無辜?顧長冬,你母親欠下的,你這輩子都還不清。” “而那個孩子……你當初推倒書嬈之時,可又曾想過,她的孩子也是無辜?顧長冬,你們都是滿口的仁義道德,可卻比誰都狠辣無情。” 什麽為了社稷江山,孟家犧牲得當然。 他們可曾想過,那是這世上唯一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人? 顧長冬下意識地想解釋,“我沒有……” 脖頸驟然一緊,顧長冬呼吸瞬時困難起來,然而薑旭卻直接俯身下來,殘虐而又霸道地席卷著她口中空氣,連她最後一點兒呼吸的權利也盡數奪去。 薑旭撕扯著她的衣衫,將她那些呼痛話語悉數吞入腹中,帶著對她的那點兒恨意,又恨不能當場將她掐死。 皓齒死咬住了下唇,似能將其咬出個血洞出來,顧長冬不肯發一聲,索性連眼睛也閉上。 薑旭像被觸及了逆鱗,掐著她的下顎,強硬地扳過她的臉來,“這種時候,你在想誰?顧準?還是張嵐?”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塵封已久的記憶如潮湧來。 時至今日,薑旭仍舊在懷疑著她的清白。 無言沉默,他將顧長冬眸子裏的熊熊怒火盡收眼底,像極了默認。 “顧長冬,就是下地獄,我也容不得你與旁人一起。” 既然她那樣恨他,便多恨一些,至少,黃泉白骨塚,她顧長冬,還是他薑旭的。 嗬! 一起下地獄,這是她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