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擬歌驟疏狂

  看清來人後，書嬈猛地一笑：“張嵐，快，幫我，我馬上就可以殺了她，為我們的孩子報仇雪恨了。” 此時已快接近黎明，正是最為黑暗時候。 顧長冬睡覺時，因為實在畏懼，所以點了許多燭火，殿內昏黃燭光搖曳，映照出一條條扭曲的影子，絲毫不受外界影響。 書嬈身上穿的，是一件正紅鳳袍。 當日薑旭滿心要迎顧長冬為後，一針一線親眼盯著，書嬈便私下裏偷偷摸摸地給自己做了一件。 她是想成為他唯一的皇後，而不是憑他一腔愧疚，給予她的貴妃高位。 張嵐忽覺心底一澀，“你如今已是貴妃，是皇上身邊唯一的後妃，書嬈，放手罷。” 他鮮少喚她“書嬈”二字，兩人初見時，她還不叫這個名字。 可後來，為了迎合薑旭，她割舍了自己名姓，隻喚作“書嬈”。 “我不放！” 書嬈仍舊爬向顧長冬，卻被張嵐一把抱住，她困在他懷裏，張牙舞爪，極是凶惡，“張嵐，你說過的，你要幫我！” “若非那日你為了救她，怎會讓顧長冬有機可趁逃脫，害我至此？” 這一切，都是顧長冬的錯！ 張嵐舍不得下狠手，可書嬈認準了顧長冬，張嘴便朝張嵐手臂咬去，幾欲要將那一塊肉咬下來。 “你還這樣年輕，將來會有許多孩子的，書嬈，聽我的，放過顧長冬，也放過你……” 書嬈推開了張嵐，惡狠狠地打斷了他：“不可能！” 她從頭上朝鳳高髻上拔下一根齊尾鳳鳴雙釵，抵在了自己纖長脖頸上：“不是她死就是我亡！今日，我與她，你選一個。” 她下手狠，脖子上已然見殷紅鮮血流出，可她仿若未覺。 在兩人對峙之時，殿中忽然現出一道長影，壓在波斯蜀褥上，卻讓書嬈一時喘不過氣來。 “皇上……” 鳳釵“叮”一聲落地，書嬈瞠圓了杏目，裏邊盈滿了晶瑩液體，唰地一下汪汪淌下。 書嬈想要過去，奈何左腳痛楚驟然放大，她隻得慌亂說道：“你聽妾身解釋，妾身不是……” “夠了！”薑旭厲聲喝道。 此刻，他心中懊悔得不成樣子。 他明知道將書嬈帶回，會對顧長冬產生危害，可他總以為，那不過是後妃爭寵的伎倆，隻要他護著顧長冬，書嬈便不能怎麽樣的。 何況當日，竹芳苦苦哀求著他，想要與女兒共敘天倫。 薑旭打小不曾體驗過天倫之樂，竹芳於他有恩，所以他不忍，因一時不忍應下，卻沒想，竟因此害得顧長冬如此。 她的孩子慘遭大卸八塊，顧長冬該有多恨他？ 薑旭從無一刻這樣難過悔恨：“書貴妃殘害皇嗣，有失嬪妃儀德，著，罷黜妃位，貶為庶人，永世不得踏出倚霞殿。” “張嵐，朕答應你的，做到了。” 書嬈聲嘶力竭地哭喊著，薑旭卻置若罔聞，她說：“薑旭，我詛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其所，永失所愛！” 聲音越來越遠，最後，還是消失在了黎明之中。 天亮了！ 薑旭忽然不敢動，腳下似灌了鉛，有千斤重，重得他挪不開腳。 顧長冬視線看住了他，良久後，她方才開口說話，聲音粗啞得不像話。 “薑旭，你這樣裝模作樣，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