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悠悠我心
沈芳這一聲叫喚簡直是撼天動地,連得尾音都似乎能砸在心上。
我一把從商臨懷裏掙脫,提腳就要往裏頭衝。
還沒走兩步,我就看見孫霆均操起了椅子的一塊碎木料用力砸向了陳強,整整好好砸在了陳強的右臉。
好好一張臉當即給刮花了一道。
孫霆均力氣不大地踹開了原先擋在麵前的那小炮子,幾步衝向陳強,一個反手把陳強的胳膊給用力扭住,狠狠罵道:“他媽她就一姑娘,往哪兒親?我操!今天就是忍屎忍尿也忍不了你!”
我親眼看見沈芳眼中的情緒變化,她盯著孫霆均,用一種震驚的眼神就這麽呆呆瞧著他。
而孫霆均滿臉的怒氣就跟要衝出雲霄似的,一手扭住陳強的胳膊,一手握拳就要往陳強臉上砸。
“小心!”沈芳驚吼一聲。
孫霆均的拳頭還沒來得及落下,跟著陳強的那小炮子就一酒瓶撂孫霆均後腦勺上了。
隻見身材健碩的孫霆均砰一下就流出了好多血。
我心跳起了就沒跳緩過,回頭瞪上一眼雲淡風輕的商臨,這心頭就給整得更不是滋味兒。
後來的一切順理成章。
商臨在最後關頭出來製止,幾句就饒有力度的讓陳強幾人撤了,孫霆均被送去醫院,沈芳在病房裏待著,而我則憋著一肚子氣把商臨給拉到了醫院的安全通道裏。直接瞪眼就說:“我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這和我想的根本不一樣。”
他隻是清淡地瞥我一眼,慢聲反問:“你在氣什麽?是氣你自己也極度討厭的孫霆均受傷了,還是氣沈芳沒有受傷但也嚇著了?”
我愣了下,大腦處於三秒鍾的空白狀態。
他的眼神冷傲的移開我的臉,徒留給我一個完美俊逸的側臉,站姿隨意地說:“我不主動搞別人,以後就是我被搞死。是不是等到哪天,我為了你躺在地上血流成河,你才會認為我的所有決定都沒有錯?是不是要這樣?說說看。”
他講的我早也明白,可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我沉默了,站在原地,拳頭捏了一遍又一遍,掌心裏全他媽是手汗。
大概過了半分多鍾,商臨再度把臉轉回來,右手鬆垮地掛在了我的左肩上,身姿前傾地說了句:“如果看多了這些破事會擔心,那我把你送到國外去,怎樣?等我解決了一切就接你回來。”
他真的是個拿捏人心理的高手。
真的隻有這一句話,讓我所有想說的都咽了下去。
比起日後未知的生活,我更接受不了的就是遠離他,這是萬萬不能的。
腦袋當即搖得和個撥浪鼓,對他說:“不。哪兒都不去,就待你身邊。”
商臨陰鬱地麵色終於有了緩解,他挑起一側的嘴角,那弧度陰柔的就像個鬼魅,輕輕吻了下我的額頭,然後就牽住我的手往出口走。
醫院的安全走道裏,我和商臨坐在病房外頭。
半小時後孫霆均醒了,沈芳出來說孫霆均找我們進去,我們立刻跟著沈芳進了病房。
孫霆均的頭上裹了層紗布,已經坐了起來,靠在床頭就點起了一支煙,悶沉地說:“那批人呢?”
阿臨說:“走了。”
孫霆均簡直當場就要暴跳如雷:“你他媽瘋了吧,瞧瞧我這腦殼子都差開朵玫瑰花了,你就這麽讓他們走了?還是你心裏巴不得看我被打死了才高興?操你媽的!”
我心裏突突直跳,知道真相的我實在沒辦法無動於衷,就跟一個犯錯的小孩似的不敢說話,但同時,我也期待著商臨會以怎樣一種言辭堵上孫霆均的嘴。
他心領神會地瞧我一眼,然後就朝前走兩步,對孫霆均說:“信我的話嗎?”
“說!”
商臨隨意拉把椅子在孫霆均身邊坐下,他的雙手擱在自個兒大腿上,手指和按鋼琴似的快速按了幾下,再抬眼時雙眼鎮定且漆黑,如同能把人吸附進地獄的漩渦。
他嘴皮子輕掀,慢聲道:“打你的那幾個人身上多少都還背著點案子,把他們搞死很容易。但我們正好是用人之際,這種把每一天都能當成最後一天的亡命徒,最適合留你身邊,不是嗎?”
孫霆均的眼睛都瞪大了,語塞了幾秒後暴怒:“你怎麽知道他們是什麽人?”
這句話明明是在問商臨,卻跟問在我身上沒什麽差別,連同我也跟著緊張。
商臨卻顯得特別淡然,喉頭落了一陣陰測測地笑說:“忘了我以前是幹什麽的?三教九流的道兒,多少都有點交情。今晚鬧事的這幾個,半年前開始在那片區崛起,靠著膽識和凶殘的報複手段在道上名頭不小,他們幾個有膽子,但混不到票子,這種人十個孫霆均都得罪不起。這世上錢能解決太多問題,但也有解決不了的。要是不收攏過來,哪天你走在路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連怎麽死都弄不清,白瞎了一條命擱北京,還死不值。”
被商臨這麽一說,孫霆均和沈芳似乎都信了。他還順便圓了句包間的事,原本複雜的事情被他三兩下就解決了,令我不感慨都不行。
“真,真的?”孫霆均又拿過了第二根煙,語氣聽上去也有些慌了。
商臨伸手把他的煙拿掉,隨手丟進旁邊的垃圾桶,慢聲說句:“兩姑娘還在屋裏,自己也還病著,抽個毛。”
孫霆均瞧了商臨一眼,以往爭鋒相對的態度明顯有了緩解。此時此刻,他瞧著商臨的眼神似乎沒有了之前那股嫉妒與憎恨。隻是垂了個頭,無精打采地問:“那這事兒怎麽辦?幾個鳥毛不會真暗地裏來搞老子吧?”
商臨笑了:“這事交給我。我給你擺平,等搞定了他們,你以後就帶在身邊,很快會用得著。我剛觀察過了,有個身手確實不錯,比你以前那幫子孬種強太多了。”
孫霆均默了,好半天才抬起眼,鼻腔裏落出很悶的一聲:“嗯。”
目睹了所有一切的我,除了當個啞巴之外別無他法,我厭惡著今天的自己,厭惡把沈芳喊出來的行為,更厭惡自己還沒有勇氣對沈芳坦白今天的事,隻能瞧幾眼和啞巴一樣從外麵拎回一塑料蘋果的沈芳。
她的臉色至今還慘白著,孫霆均壓根就沒理他,甚至沒多看她幾眼。可她彎了腰,一絲不苟地削完一整隻蘋果,沉默地把第一個削好的蘋果遞到了孫霆均麵前。
孫霆均孤冷地瞥她一眼,語氣不善地說:“我不吃這玩意,你給程乙舒吃。晚飯都沒見她夾幾筷子菜。”
孫霆均是脫口而出的,可聽到我耳朵裏真想罵他,這種時候了,還給我添亂。
果不其然,沈芳的表情極度尷尬,嘴角難看地抽抽兩下,然後就真的把蘋果遞到了我麵前。
我難受極了,推了推手:“我晚飯吃少了不假,但你是一口沒吃,自己吃了哈。”
沈芳搖搖頭,眼角的餘光想瞥卻又不敢瞥的樣子,直把蘋果塞給我說:“他說給你的,我自己還能再削。”
這話讓我心裏酸了酸,再不接伸著手的沈芳就真得尷尬壞了。
我故作沒事人,衝她笑笑說:“那行,趕緊給自己削一個。都瘦成這樣了,想成精呢。”
沈芳禮貌的回我一笑,但極度的生硬。我想,從孫霆均三番五次無視她而向著我開始,我和這個姑娘也許做不成多久的朋友了。
沈芳剛給自己拿起一蘋果,卻聽孫霆均甩來一句:“你還待這幹什麽?老子這不缺保姆,看你就煩,以後進包間別他媽悶個頭就進,也得瞧清楚人不是?傻逼一個!害老子還得廢力氣和那幫子打架,我就是閑的!吃錯藥!”
孫霆均又給來這一套,我張口就說:“不是都要和她結婚了嗎?不管怎麽說,她以後可能是你的老婆!智障東西,嘴巴幹淨點!”
孫霆均就和個犯賤習慣的小孩似的,聽我罵人他還笑得挺樂嗬,露出一口大白牙說:“行了,我收斂點就是。是她上趕著要嫁我,關我屁事。就算她嫁進了我孫家的大門,頂多也就是一保姆。”
我走過去,抬手就恨不得抽他一嘴了。
孫霆均捏住我手腕,笑得更樂嗬:“錯了,我錯了不行,真不說了。”
然而,這一幕卻像血刺一樣,如數傳到了商臨和沈芳的眼裏。
我一個抽手,再也不想多說一句話。
因為我看見了商臨眼中的殺意,以及沈芳眼中的不甘。
而這些,都是孫霆均日後的麻煩。
我不知道他具體能活到多少歲,但如果他一直這樣想要真心來待我,那他的生命絕對不會太長。
出了醫院,沈芳的腳步停了下來。她說得回醫院看著他,我問她,你是不是愛上孫霆均了?恨他隻是借口對不對。
沈芳給我的回答是:“我要看著他,是因為不想錯過他從張揚到死亡,這個過程的每一天。”
這句話嚇到了我。
而上一秒還在視線中的沈芳,這一秒已經轉了身,匆匆往回跑。
我和商臨回到別墅,關起門來說點夫妻間的真心話。
“你和孫霆均說的全是真事?就是關於陳強他們的。”我盯著正脫去上衣準備洗澡的他。
上衣從他身上滑落,留給我那個曾經看著震撼過,恐懼過的後背。
他沒有轉過身來,隻是頭一瞥輕描淡寫地應了句:“瞎編的。怎麽?”
頓下話,他把上衣往沙發上一丟,步伐很穩很慢地向我走來,似乎也不滿在醫院孫霆均和我的互動與空氣間流動的曖昧,一雙眼睛像夜鷹一樣射出了凶光。
他又慢聲對我說:“我們還沒在一塊那會我就告訴過你,做我的女人不容易很可能沒有好下場。在很多人眼裏,我就是個陰險卑鄙心思又深的男人,但我根本不在乎!這輩子我為了活著,做不了和你爸一樣完全站在光明裏的人。你已經嫁給了陰險卑鄙的我!如果覺得永遠疼我這句情話有可能不會兌現,那就早點從我的圓圈裏撤走!免了等你離開的時候,我會不想再活了。”
我的腦袋裏反複出現一句話,那就是他是愛我的,他很愛我,這份愛麻痹了我的理性,將我拉入了他複雜的世界。
我驚恐地抱住他的腰,臉頰再他胸口蹭了又蹭,清晰的感受著他皮膚上的溫度。
而他卻和被我挑逗了似的,忽然蠻橫地在我臀上用力一提,差點隔著衣料就要將他身體的某個部分搗進我那。
我的耳邊被男人兩片薄薄的嘴唇貼住,溫熱地氣息鑽入,他的語聲帶了極度的暴躁和張狂說:“程乙舒。呲——我愛你,我好愛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