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本信崇並不回答,自顧自拿過了桌上的二鍋頭,噸噸噸噸噸往喉嚨裏灌。
吉原海邸大叫不好,
這可是他從國內帶過來的十年藏紅星二鍋頭,在島國喝一瓶少一瓶,讓阿信這麽霍霍下去還得了啊,以後傷口痛起來都沒喝的東西了!
他一把從鹿本信崇手裏把酒瓶接了回來。
鋪麵而來的酒臭味熏得吉原海邸差點沒暈過去。
年輕人,就算是失戀了,也別自暴自棄啊!
鹿本信崇的視線漸漸模糊,喉管滾燙,被酒氣嗆得呼吸困難。
吉原海邸不停給他拍背,又怕手勁太重給他肋骨拍折了,七手八腳,他本來就一糙漢,哪裏做得來這種精細活?
是該找人來把阿信送回家才行!
這時候萊德剛好下了舞台,興奮勁沒過呢,突然發現後台多了一個人,有些奇怪。
湊近一點才發現是阿信,
大為震驚。
不愧是阿信!我們俱樂部的頂梁柱!
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星海館三代目的重擔不管的!
萊德來不及去摟鹿本信崇的肩膀好好敘舊,便被衝天的酒氣給嚇到了。
即便是營業的時候,
阿信喝的也不多,更不會喝得那麽猛。
阿信他怎麽了?
萊德眼神示意吉原海邸,被他以一個“你給我閉嘴吧!”給打了回去。
眼睛不瞎都知道,這不就是失戀了麽?
“失戀?”
萊德左顧右盼,沒有看到瀨戶七海的影子。
居然分手了?
女孩子果然還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男友曾經是個男公關麽?
世俗的偏見真是太可怕了
今阪銀河也回了後台,他剛接完一桌客人,累得不行,發現鹿本信崇也在,又有勁了。
阿信回來了啊,他不走了嗎?
萊德用唇語提醒今阪銀河,別打攪到阿信,他失戀了。
“失戀?”
今阪銀河拍斷大腿,嗨呀,不就是失戀嘛,這個好辦!
身為星海館的男公關,誰沒安慰過成百上千個失戀的女人呢?
今阪銀河三步變兩步坐倒在鹿本信崇身旁,展開雙臂,固定住鹿本信崇,讓他直麵自己。
鹿本信崇迷迷糊糊地,突然覺得沒那麽飄了,而且有種熟悉的既視感。
下一秒,便會有狂風驟雨般的rap鋪麵而來。
今阪銀河肯定是扯開自己粗獷的關西腔,再來了一段rap啦。
“喲喲!和相愛的人吵了架,和陌生的人說心裏話,不要去想這和那,斬斷情絲無牽掛,千古留名傳佳話”
“哎喲!”
萊德趕緊衝過來給今阪銀河頭上來了一下,你這套rap安排一下客人就得了,用在資深男公關阿信身上哪能起作用?
今阪銀河委屈巴巴地還想說兩句什麽,他突然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嘔——”
鹿本信崇一陣陣反胃,把今阪銀河最喜歡的紫色緊身西裝噴射戰士了。
“我我我我我”
今阪銀河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被萊德趕去換衣服去了。
鹿本信崇吐完了以後,沒那麽難受了,隻是呆滯地盯著天花板發呆。
他的腦海內很混亂,想要想瀨戶七海的樣子,又果斷被自己否決了,處於空白的狀態。
吉原海邸見鹿本信崇平靜下來了,這才拍著他的後背,用標準的閩南腔唱道“一時失誌不免怨歎,一時落魄不免膽寒,那通失去希望,每日醉茫茫~~無魂有體親像稻草人,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有時起有失落~~”
在場沒有其他外人,
鹿本信崇的身份,吉原海邸摸得差不多了,他都打算以後自己死掉讓鹿本信崇把自己的骨灰帶回去。
萊德信得過,吉原海邸還是第一次在星海館如此暢快地唱起年輕時喜歡聽的歌曲。
然後他就被萊德的眼神逼停了。
且不說唱得賊難聽,這首歌和失戀有個屁的關係啊!
分明是店長你自己想要唱吧!
萊德雙手抱在懷前,不得不開口了“法海你不懂愛,塔要掉下來”
吉原海邸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頭發,怒了說我自己想唱歌,你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吧!
“噗呲”
鹿本信崇突然笑出了聲。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吉原海邸和萊德究竟是平日裏就這樣脫線,還是為了逗自己開心才夏姬八唱。
但吃吃地笑了幾秒之後,他又不笑了。
有什麽可開心的。
鹿本信崇摸了摸胸口左邊的位置,那裏涼涼的,就像破掉的冰鎮威士忌不斷往外麵冒酒一樣。
“唉!”
吉原海邸歎了口氣,點起了煙說起從前。
“你看芽衣走了,我日子還不是得照過嘛。”
“你那是自己渣男!”
萊德毫不留情地批判道。
要不是瀨戶七海上門尋親,隻怕吉原海邸四處開花的往事永遠都不會被發現了。
萊德說完這句話,很快閉嘴了。
相對於在大戶人家長大的瀨戶七海,做男公關的阿信,其實也是個渣男吧
他們是不是在花火大會上遇到以前的客人了?
今阪銀河換了身清涼的運動背心回來了,安安分分坐在旁邊。
既然無法在言語上幫助阿信,那隻能陪在旁邊,順帶吸取一下店長和代理店長的“安撫失戀經驗”,為以後的男公關事業添磚添瓦。
萊德也給自己點上了一支七星,吐出一口濃重的煙圈後,也說起了從前。
“阿信,其實吧,我每次失戀,都會新學一門語言。”
鹿本信崇暗淡的雙眸突然亮了。
新學一門語言?
紀念你死去的跨國愛情故事?
“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新的事物上,失戀的痛苦很快就會遺忘了。等新的語言熟練之後,你會發現,曾經刻進心房的人,似乎也沒有那麽令人難忘了。”
萊德說得情動,眼角滑下一滴淚水。
淚水打在冰鎮的威士忌中,泛起層層漣漪。
鹿本信崇看了看躺在牌庫中的【騎士卡】,有了想法。
萊德學語言,他就練劍好了。
距離暑期結束還有一段時間,在暑期結束之前,完成挑戰七次道場的任務好了。
“我好多了。”
鹿本信崇緩緩站起身,眼前還是暈眩,腳步虛浮,額角青筋暴起。
但他眼前已經看到了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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