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說的很明白
白佳沂呼了口氣，“夢醒之後我看見了陽光映進屋裏，我便想啊，原來一切都是夢，可我又想啊，我那個朋友死的好可憐。”
淚水浸濕了納蘭葉的衣裳，納蘭葉輕輕拍了拍白佳沂的後背，沒有說一句話。
白佳沂緩緩閉上了眼。
“夢裏他死了，夢外他亦不在了。”
“值得嗎？”
突然，納蘭葉問了這麽一句。
為了一個阿常，差點一屍兩命，真的值嗎？
白佳沂卻笑道：“隻要他能放開，便是值得。”
說著，她又有些沉重道：“此生注定要負了他，與其讓他難受一輩子，不如讓他難受一陣子，他會遇見比我更好的人。”
“可終有一日他會知道。”
白佳沂怔了怔，“希望那時，他的身邊已有良人。”
“……”
阿常又變回了以前的那副模樣，隻有在北蕭南吩咐他時，他才會有所動作，不然就像一個普通暗衛一般，連著好幾日都不會講一句話。
這常常會讓璃七想到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那個時候阿久離世，他也是這樣子，日複一日都死氣沉沉的。
就是麵對北蕭南，他也是麵無表情的。
璃七忽然覺得他變的十分冷漠，對所有人都十分冷漠。
馬車內，璃七輕輕歎了口氣，小聲道：“日後他知道了，會怪我的吧……”
北蕭南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不會。”
雖然北蕭南這麽說，但璃七的心裏還是覺得怪怪的。
她幫著白佳沂瞞了阿常，阿常若知道了，隻會覺得自己幫納蘭葉而不幫他，他的心裏不會介意才怪。
沒準以後知道白佳沂沒死，他還得再跑來桑國一趟，那這件事就真的沒完沒了了。
璃七時不時的就會想到這個，而越想，她就越發覺得頭疼。
一連趕了一禮拜的路，幾乎每晚他們都會借宿客棧，但這次連著兩日都沒走出森林，於是夜晚到來時，四人便找了處草地燒起火，烤起了河裏抓來的大魚。
河邊，三人圍坐火堆旁，阿常還在河裏抓魚，陽之則是坐在火邊烤魚。
“要是早知道要自己燒魚，我就該在馬車裏多準備點幹糧與水，還有烤魚用的東西，你瞧這隻魚，燒的這麽好，這麽香，結果沒有調味的，一點吃不出香來，真是浪費了我的好手藝。”
一邊烤著魚，陽之一邊碎碎念個不停。
卻見璃七突然從懷裏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陽之一驚，“我去，這是什麽東西？看你肚子小小的，衣服裏到底塞了多少東西啊？”
“都是調味的，我平時就有準備，你拿去用吧，這些燒烤料非常香，保證你吃了就戒不掉。”
陽之似信非信的看了看那些燒烤料，又看看璃七小得意的神情，最後還是用上了那些調味料。
剛一用上一點他就聞到了一陣香味，那香味在璃七聞來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燒烤味，但陽之顯然沒聞過，當下便覺得十分的香。
一旁的北蕭南卻蹙了蹙眉，似乎並不是很喜歡這個味。
果然，最後吃的最多的還是陽之那小子，北蕭南隻吃了一點，還在璃七麵前裝出一副很喜歡吃的樣子，最後也不知道有沒有飽，便回馬車上休息了。
而陽之吃飽之後便直接躺到了草地上，一點也不嫌棄的睡了過去。
阿常還在不停的抓著魚，大家都吃飽了他也還不收手。
似乎最近下來阿常都是這樣，每每他們吃飯，他都會自己走開，等三人都吃完了他才會吃。
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就好像是不想麵對他們。
“阿常，不要抓了，你先過來吃吧。”
終於，璃七沒忍住喊了他一聲。
阿常很快扔掉了手上的竹子，然後迅速走到了璃七對麵。
他恭敬的坐下，抓起一條烤好的魚就啃了起來，整個過程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看璃七一眼。
璃七默了默，“我知道佳沂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也知道你不說話是因為心裏難受，你覺得你失去了太重要的東西，我都知道，但現在已經過去一個來月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你也總要走出那個陰影，然後迎接新的生活。”
阿常的手頓了頓，吃魚的動作稍稍緩了些。
“娘娘不必擔心，屬下甚好。”
“你若真的好，這幾天就不會一直躲著我們了。”
璃七緩緩開口，又歎了口氣道：“我知道我不該說這些話，畢竟這是你自己的事，你也會理好自己的心情，但我又覺得我不能一直對你不聞不問，就當是擔心你吧……”
“娘娘不必如此。”
阿常的語氣平平淡淡的。
他一邊吃著魚，一邊麵無表情的說著。
一連吃了兩條大魚後，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這才接著道：“屬下心中有數。”
他這一聲心中有數讓璃七突然就有些心虛了，這話怎麽聽著奇奇怪怪的？
就好像是話中有話……
璃七張了張口，“你知道便好。”
說著她便站起了身，正要回馬車上，阿常又突然說道：“其實娘娘真的不必如此，一切的一切都與您無關，您做的一切也是仔細想過每一個人了，屬下非常尊重您的決定，所以您不需要感到心虛或者什麽，更不需要在麵對屬下時如此的小心翼翼，屬下心中有數，您並沒有對不起屬下。”
阿常的每一句話都聽的璃七滿心震驚。
怎麽感覺阿常早就知道一切了？
不可能啊，他怎麽可能知道？
當時他最先進去，白佳沂的脈也停了，瞧著就是個真正的死人，他又怎麽可能知道白佳沂是假死？
想著，璃七回頭望著阿常。
“你怎突然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阿常直視著她，“娘娘知道什麽意思，亦聽的懂，不是嗎？”
他果然知道！
而且他這模樣，顯然是一切的一切全都知道！
璃七忽然更驚訝了，她張了張口，“阿常，你直說吧。”
“屬下說的很明白了。”
這下璃七終於確定了，阿常就是知道白佳沂沒有死！
不僅如此，他還知道了自己幫白佳沂假死。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明明知道還不說，也不去找白佳沂，甚至願意乖乖和他們離開？
“為什麽？”
璃七還是沒忍住問了他。
她靜靜地望著阿常，似乎想要看出他的想法，可卻怎麽也看不明白。
那一瞬，她忽然覺得自己一兒也不了解阿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