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兩敗俱傷
“代戰？”月零煞在腦子裏搜了半天這個名字，好久才道：“我想起來了，前任西北道禦史，一個行事作風很嚴厲的人，一個文官，在任職西北道禦史打的時候還親自率兵剿過匪，淮南王在西關打仗的時候他提供了不少方便，在西關百姓心中幾乎是神一樣的存在。”
說著說著，月零煞的聲音就低了下來“不過，十年前，不知道怎麽回事，西鳳的女相蘭芝突然聲勢浩大的上門拜訪代戰，弄得舉國皆知，後來，不到半年，代戰就以瀆職貪汙罪被出事了，家裏的男丁皆發配邊關，女眷充妓，這些年已經沒有人記得代戰了。”
“原來如此。”端木微瀾又爬過去湊在燕驚鴻身邊看黛眉的信，同時咂咂嘴，感慨的道：“要說這黛眉姑娘也是夠大膽的，在西關被充妓，人居然敢跑到天子腳下來，連名字都不改一下，隻變了個諧音，真是夠膽！”
燕驚鴻看完後側首看端木微瀾“看完了嗎？”
那意思就是如果看完了就要給月零煞了，畢竟在場就四個人，唯獨把他排在外麵不太好。
端木微瀾搖頭表示沒看完，卻也沒有再繼續看的意思“你不是看完了嗎已經，跟我說說就是了，我要是沒理解錯的話，黛眉這意思是想用這些東西推護國公和他身後之人一把吧？”
燕驚鴻把東西遞給月零煞“代戰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當初代戰案發的時候我才十歲，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不過舅舅和夜王幾人對他的確是挺惋惜的，如果裏麵有冤情，趁機平反也是好事，代家在西關是大家族，流放後的後人肯定還不少，能救幾個是幾個。”
“能救人自然是好事，不過我現在更擔心的是黛眉利用現在的身份收集證據，未必不會有人知道。她是罪臣之女，本該是官妓，現在卻在傾城坊活的風生水起，這事兒讓人捅出來的話，還沒平反呢，一個京兆伊就可以要了她的命吧？”
端木微瀾考慮事情從來都看的很長遠，這話一說出口，夜寒徹立即就道：“我這就安排人去暗中保護黛眉姑娘。”
“注意分寸，別太明顯了，省的人家還不知道呢，咱們先不打自招了。”端木微瀾說著，眼珠子一轉看向夜寒徹“你手下應該有女衛吧，直接讓女衛進傾城坊試試？”
“不用試了，傾城坊本來就有他的人。”燕驚鴻笑著看端木微瀾，這個人，總是能不經意間跟他想到一處去，這讓他每一次都跟小孩子得到了想要的玩具一般，打心底裏高興。
夜寒徹起身的動作一僵，幹脆一屁股坐回去不起來了，悶悶的叫一聲“星辰。”
和青風一樣從頭黑到腳的影子落在地上，先叫了一聲“世子”，而後才向燕驚鴻幾人見禮“卑職參見太子殿下，端木將軍，月大統領。”
燕驚鴻看起來並不是第一次見這個神秘的星辰，手都沒動一下，隻道：“免禮，聽你家世子說話。”
夜寒徹也不囉嗦，幹脆的發號施令“剛才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告訴傾城坊的人，嚴密保護黛眉，不得打草驚蛇，另外，從今日起，在護國公案子了解之前，密切關注藍魅的動向，一有消息，直接向太子匯報。”
端木微瀾看著夜寒徹難得認真的模樣，心裏有些感慨的想著，王侯世子就是與眾不同，平日裏再怎麽放縱不羈，一旦認真起來，這種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威嚴是尋常人再怎麽努力模仿都學不來的，硬是要學的話，隻會東施效顰，徒惹人笑話。
“是，世子！”星辰消失在眾人眼前，猶如他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
夜寒徹帥不過三秒，轉身看到端木微瀾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就臭屁的甩了一下額前的碎發，還拋了個媚眼兒“怎麽樣，是不是發現本世子認真起來帥的慘絕人寰啊？”
“嘔！”端木微瀾誇張的做嘔吐狀“你可真衰，衰死了！”
月零煞看著手裏的東西，甩了甩，發出嘩嘩的聲音“這些東西送上去，又得落下一大群官員來，怎麽辦，由誰交上去？”
“我覺得，再緩幾天吧？”端木微瀾看著燕驚鴻和月零煞“護國公的案子已經緊張到巔峰了，再加把火也不會有太大的收獲，還不如等這樁案子差不多了，再扔出去，到時候護國公可能已經死了，再差的話，說不定就能順藤摸瓜，連他身後的人一起挖出來了！”
“那我想回宮了，陛下這幾天忙亂的不行，我若是在宮外逗留太久，怕是會惹得皇上不高興。”
月零煞起身走人，順便將黛眉寫給夜寒徹的信卷走，這麽重要的物證，可不能真的當成是夜世子的情書來玩兒掉。
皇帝明令禁軍不許外傳，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流雲街酒館發現屍坑的事情還是穿的沸沸揚揚的，在烈京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加之皇帝在朝堂上看到秦風拿過去的東西後臉色大變，很有緊張的意思，以至於無論是坊間百姓還是朝廷大臣對這件事情都是諱莫如深，卻又百般好奇。
作為案子的發現人，秦風被神策營的韓川叫過去好幾次，但他一口咬定自己看到那東西後就立即進宮了，別的什麽都不知道，韓川再問也是白問。
礙於秦風可以以草民身份上朝堂，卻又不行跪拜大禮，韓川也奈何他不得，隻得讓下麵的持令使四處查探，他自己還得查護國公被劫案。
大概過了那麽五六七八天，案子結果出來了，酒館原來是一個不知名的掮客所開，半年前酒館不知道怎麽就被封了，收歸戶部所有，直到秦風去買院子。
元昊親自帶人去查這個掮客，差了好幾天沒找著，正打算另尋線索的時候卻有一個半吊子功夫的女子也闖大理寺卿府，說是自家相公被人追殺，求神策營庇護。
元昊立即帶著女子直奔神策營，結果還沒見著韓川，就先迎來了大皇子府的管家，還抬著一具屍體，看到元昊，便朗聲道：“大皇子聽聞元持令使查案遇阻，意外發現流雲街酒館主人曹某，特地送來神策營，希望能對破案有幫助。”
元昊一本正經的道謝“多謝管家親自跑一趟，替卑職謝謝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府的管家走後，元昊立即命人將那女子帶出來，那女子看到地上的屍體就撲了過去“夫君啊，妾身早就跟你說了，那些人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你非要跟他們混，早聽妾身一句勸，何至於落得個如此下場啊！”
女人哭的情真意切，肝腸寸斷，元昊卻沒什麽同情心“你若是不想落得個像你夫君一樣的下場，最好將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本官會以同黨的罪名將你收監保護在監獄裏，但如果你有半句謊話，任由那些人殺伐於你，本官不會關心絲毫！”
那個女人反應過來，連連給元昊磕頭“元大人饒命，妾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元昊便在神策營的大牢裏連夜審訊那個女人，說是審訊，其實也不盡然，那女人被嚇破了膽，根本不需要任何手段，每件事隻要元昊稍微提點一下，她若是知道，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倒了出來。
與此同時，大皇子府的書房裏夜明珠的光芒一直籠罩著，大皇子不耐煩的道追問座下的姚國公“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弄個暗娼館子也就算了，你居然放任那麽多朝廷命官在哪裏交換買賣情報，你就差那麽點錢，還一下子殺了十幾個人，你怎麽不把自己也殺了？”
一聲赤紅色長袍的姚國公站在他麵前，麵色如土“殿下不知，賺錢事小，收集情報事大，二皇子有落雲山莊做後盾，身邊最近又多了個什麽藍魅，幾乎整個東烈都有他的眼線，可是我們沒有啊，不弄這樣的辦法，我們哪裏來的情報啊?”
“既然如此，那你就打理好啊，還讓人給你們交換的情報做了記錄，你可真行！”大皇子燕驚鳴氣得不行“那人不是你的小舅子嗎，還不把人抓來問個清楚！”
姚國公吞吞吐吐“那小子記下交換記錄就是為了自己賺錢，案子被發現後就不知道躲到鄉下去了，老劉殺了他卻不知道他還有個姘頭，大皇子殿下，這可怎麽辦啊？”
“怎麽辦，殺人的時候一個個都不長腦子，現在出事了，知道問我怎麽辦了，我怎麽知道怎麽辦啊？！”
大皇子氣的直接懟了回去，卻又強忍著脾氣問道：“交換情報的記錄上都有哪些人？”
“朝廷裏四品以上的官員占了三分之一，各方麵的人和情報都有，據我那小舅子，哦不，是吳忠那小子說，有兵部尚書章孝淩，左相府的周朔，還有犬子姚慶豐。”
大皇子聞言，頓時眼睛一亮“還有周朔，哈哈哈，此事有轉機了，就算沒有轉機，本皇子和老二也是五五分，不會隻有本皇子一個人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