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敲山震虎

  皇帝也難得的和顏悅色“愛妃有心了，早些去歇息吧。”說著又擺出一副自己忙於政務，要看奏折的樣子。


  周貴妃一離開皇帝便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向外麵喊一聲“來人！”


  值守的禁軍侍衛進門行禮詢問“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仰躺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叫韓川來，還有元昊也一並叫來。”


  原來被安排去叫韓川的元順被人搶了任務，一時閑下來，見皇帝眉頭緊蹙，想了想道：“陛下，貴妃娘娘說的這些許知遠老奴也是聽說過一些的，聽說此人上知天文地理，中掌大陸百事，下曉生意民生，若是真能將此人請來，想必那些讓陛下頭疼的事情都能緩解一二。”


  “嗯？”皇帝繼續保持著揉眉心的動作，語氣不明道：“都覺得許知遠此人能翻雲覆雨，怎麽，沒了他，朕就寸步難行了？”


  這話分明是在指著元順話中又說他無能的意思，若是別人聽聞此言，怕是要就地跪地請罪了，不過元順顯然不是其他人，隻聽他笑著道：“陛下說的哪裏的話，您是東烈的國主，何須事必躬親，許知遠縱然有通天之才，到最後不是還得為您所用？”


  “你這老家夥，最是會說哄朕開心的話。”皇帝笑著指了指元順，自己也哈哈大笑起來。


  “啟稟陛下，韓大統領到了。”門外傳來侍衛通報的聲音。


  皇帝叫一聲進來，韓川便應聲而入，身上還穿著執勤時的那一身黑衣，身後跟著氣喘籲籲的元昊和月姬，看起來有些狼狽，皇帝一愣“你們這是做什麽去了，搞得如此狼狽？”


  韓川躬身行禮，麵上不見窘迫“陛下恕罪，下午接到情報，有人發現了護國公雷震霆的蹤跡，微臣三人剛剛從宮外緝拿雷震霆回來，未來得及整理儀容便來麵聖了。”


  “那個案子不是已經移交刑部了，怎麽還要你們去，人抓回來了？”皇帝雖然一整天疑神疑鬼，忙的不亦樂乎，卻還沒到老糊塗的地步，他自己安排的任務還是記得清楚的。


  韓川聞言，這才麵露愧色的道：“微臣慚愧，人是在微臣的地盤上丟失的，如此爛攤子丟給刑部實在是過意不去，今天下午刑部的林大人說有護國公雷震霆的消息，但是護國公手下高手如雲，刑部無人可以參與緝拿，便求助微臣和月大統領了，現下護國公雷震霆已經緝拿歸案，由月大統領直接押往天牢了。”


  皇帝聞言微微點頭“人抓回來就好，此事的確不是刑部可以完成的，雷震霆同黨可抓到？”


  “對方很謹慎，隻抓到幾個小嘍囉，微臣已經安排審訊了。”韓川說完，這才問道：“不知陛下深夜召見微臣是所為何事？”


  “哦，沒什麽大事，朕聽說東方山那個謀士許知遠下山了進烈京了，這消息你可有耳聞？”


  “許知遠？”韓川身後的元昊突然出聲。


  韓川厲聲道：“陛下麵前，不得擅自開口出言。”


  元昊連忙告罪“微臣失態，請陛下恕罪！”


  皇帝不在意的擺擺手“無礙，元昊你知道許知遠其人？”


  “微臣知道那麽一個人，可並不知道他是東方山的那個許知遠。”元昊蹙眉道：“天下重名之人何其多，怕是微臣知道的與陛下所說並非一人。”


  “無妨，你且說說你認識的那個許知遠，人在何處？”元昊認不認識許知遠皇帝是不知道，但是他清楚這烈京不可能同時出現兩個許知遠。


  元昊聞言，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如若微臣所想不錯，那許知遠應該是大皇子殿下府上的客卿。”


  “你是說那個人？”一直靜默站立的月姬也瞪大了眼睛“可他不是二皇子的人嗎？”


  “這又關二皇子何事，你們兩個，把話說清楚了！”皇帝被繞來繞去的有些不耐煩了。


  韓川也給兩個下屬使眼色，元昊幹脆撲通一聲單膝跪地“啟稟陛下，微臣奉命勘察護國公一案從西關歸來時被一路追殺，在烈京城外遇到一批實力較之前強出幾倍的殺手，僥幸捉了幾個活口，一經查問乃是江湖上名為天下第一莊的落雲山莊之人。”


  他說著，頓了頓，又道：“可是這些人卻是一個名叫許知遠的人盜用了落雲山莊大小姐的貼身手帕以為信號誤導落雲山莊的人前來刺殺微臣，經過查問，微臣得知那許知遠如今就在大皇子府上，乃是大皇子殿下最信賴的客卿。”


  “這些事，我怎麽不知道？”韓川怒目而視。


  月姬也開口了“事關大皇子清白，我們兩個隻是兩個少持令使，還是秘密出任務的，除了那些刺客的證詞沒有任何證據，如何敢說出來？”


  月姬是韓川的師妹，說話比元昊更值得信任，也更容易說服韓川。


  韓川聞言沉默了，的確，比起大皇子，他們這些人的生死存亡根本不被任何人放在眼裏。


  皇帝也沉默了許久，才問了一句讓人想冷笑的話“此事還有誰知道？”


  元昊其實懷疑過他抓來的那人和月零煞之間的關係，但是不知怎麽的，他什麽都沒說，直接搖頭“那人說出落雲山莊是二皇子的師門的時候，微臣便讓下麵的人都出去了，所以，除了微臣和月姬，沒有任何人知道。”


  “這件事你們處理的很好，剩下的你們就不用管了。”皇帝直接剝奪了元昊和月姬參與此事的權力，跳過話題問韓川“流雲街那個案子如何了？”


  韓川聽前麵那個讓人頭疼的話題結束了，連忙道：“啟稟陛下，流雲街那個酒館之前是姚國公的小妾的弟弟的，原來就是個暗娼館子，因為姚國公的關係，有很多朝中大臣都去那裏，後來有一個妓女從裏麵跑出來，恰好撞上了大理寺卿元大人的官轎，那斯怕事情暴露，得罪朝中權貴，便狠心將院子裏的妓女小倌和下人全都毒殺了。”


  “隻跑出去一個妓女，便將所有人都毒殺了？”皇帝麵露憤怒“那件東西呢，又是怎麽回事，那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那種地方？”


  皇帝話落，元昊和月姬臉上都露出些許茫然來，顯然他們並不知道皇帝口中那件東西究竟是什麽。


  韓川聞言，頓了頓才道：“啟稟陛下，那些屍體中有一個人，依仵作驗屍的結論，當是當是夜涼女帝夜秦的貼身太監總管，不知怎麽的，流落到了那種地方，那酒樓掌櫃的下毒的時候沒逃過去，下毒的人又做賊心虛，沒有搜身，才陰差陽錯出現在了屍坑裏。”


  “原來如此。”皇帝狠狠鬆了口氣，隨即語氣恢複了作為帝王的威嚴樣子“你說那人是姚國公小妾的弟弟，那人可曾緝拿歸案，姚國公對此事可有解釋？”


  “回陛下，那酒館的老板幾天前被人追殺致死，不過他生前養的一個女人跑到神策營匯報了這些事情，並告訴元昊她的丈夫曹某深怕事情敗露後自己受到牽連，將每一個前去嫖娼的官員有意無意的泄露的朝廷的消息都做了一個記錄。”韓川說著看了一眼元昊，見對方點頭才道：“那個賬本在曹某老家父親那裏，微臣已經命人去拿了，微臣擔心貿然上門問姚國公，會打草驚蛇，是以姚國公目前並未參與此案的詢問。”


  “嫖娼，殺人，還泄密，朕養著這些人就是來給東烈丟臉的嘛？！”


  皇帝終於發怒，韓川三人齊齊跪地，除了說一句“陛下息怒”就什麽都說不了了，因為他們都清楚，現在的情況下，他們說多錯多。


  翌日早朝，皇帝大發雷霆，直接下令將護國公府男丁全都斬首示眾，女眷全都充妓，十歲以下的女眷暫時關押掖庭宮，十四歲後，再充妓。


  事情到此，還不算完，又收了欽賜給大皇子的大內金令，當麵質問姚國公小舅子開暗娼館，誘使朝臣泄密，給朝廷丟臉。


  這一通批評下來，文武百官十個裏麵九個耷拉著腦袋，還有一個唉聲歎氣。


  端木微瀾是武將，上早朝要穿鎧甲，一出門就熱的不行，上了馬車換了布裙後才下來，理所當然的取代了青風的位置推著燕驚鴻“你說咱們這位陛下現在究竟是想幹什麽啊，韓川和元昊估計都想哭了吧？”


  查案的過程中保密查案進程就是怕凶手及其同黨知道後銷毀證據，皇帝倒好，斬殺護國公，批評姚國公，這件事過去後，姚國公肯定會提醒那些嫖暗娼的官員，而轉移護國公的那個人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查出來了。


  表麵上看，什麽事情都解決了，實際上什麽事情都沒解決。


  燕驚鴻也笑“敲山震虎而已，直接把大皇兄的人全都撤了，朝堂上還有誰能保持他想要的平衡啊？”


  “說的也是。”端木微瀾也笑“既然如此，那就沒咱們什麽事情了，這段時間想幹什麽，沒事兒咱們找個借口出去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