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前塵往事

  所幸他並沒有露出殺招，燕驚鴻阻攔的也很及時，所以靑影和青風都沒有拔劍。


  端木微瀾朝秦風揮揮手“放心，我隻是想問他幾個問題而已，你的人不適合聽，稍後他們會自己醒過來的。”


  秦風“哼”了一聲，退了回去。


  今日自己本就惹得端木微瀾不高興，不想再多生事端，否則，就剛才燕驚鴻的動作，秦風卻不可能忍下去。


  “你並不是端木微瀾。”燕驚鴻語出驚人，他自己的語氣卻平靜的不像是知道了這麽重要的消息的人“或者說，你並不是外麵的人，甚至是你身邊的那些人以為的端木微瀾。”


  端木微瀾麵露戲謔“我不是我，那你倒是說說，我究竟是誰？”


  “我不知道。”燕驚鴻搖頭“我在認識你的時候就派人查過，端木微瀾並沒有孿生姐妹，而且你有端木微瀾的部分記憶，也有她少有的女將的謀略，甚至，當你直達端木熏將先天之毒傳給你的時候，你都沒有太多傷心痛苦，反倒是有一些旁觀者的悲憤，還有些貌似觸景生情的自怨自艾。”


  燕驚鴻一句句將自己長久以來的觀察結果訴諸於口，到最後，隻有一個結論“所以，我知道你不是大家以為的端木微瀾，可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誰。”


  端木微瀾的眼神不再輕鬆散漫，而是充滿探究的看著燕驚鴻“所以，在天目山崖底的時候，你就知道我不是她了？為什麽那個時候不揭穿我，你應該知道，我的實力雖然不如你，但真要是想拿下我，那半個月，是最合適的時機。”


  接下來，燕驚鴻的話卻是讓端木微瀾又驚訝，又覺得自己所有的關於身份被發現後的擔憂全都是杞人憂天。


  兩個人的眼神交匯的時間不過幾分鍾而已，端木微瀾卻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卻隻聽燕驚鴻道：“為什麽要揭穿你，從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是現在的你，至於旁人眼中的端木微瀾是什麽樣子，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端木微瀾聞言，心裏狠狠鬆了口氣，那份在燕驚鴻麵前養出來的散漫氣息就又回到端木微瀾身上了，小短腿往燕驚鴻身邊湊了湊“明知道我不是端木微瀾，你還不揭穿我，你就這麽喜歡我啊？”


  兩個人的接觸和結合都顯得太過自然而然，兩個人在一起後也算是幾經生死，關於喜歡和愛的這些話題反倒誰也沒提起來過。


  第一次說起這樣的話，端木微瀾卻是一臉的戲謔，看著燕驚鴻的眼神全然是打趣和得意，卻沒有絲毫情侶間該有的纏綿。


  燕驚鴻也不認輸的回視端木微瀾“喜不喜歡的，微瀾你自己心裏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嘛？”


  端木微瀾既然為了打趣燕驚鴻，往他身邊湊，燕驚鴻隻要下巴微微一抬，燕驚鴻幾乎就可以碰到端木微瀾的臉頰了，他說著，突然往後退了回去，提醒端木微瀾“先吃飯，再耽擱下去就沒法吃了。”


  端木微瀾失笑，卻也沒有再為難燕驚鴻，乖乖的吃飯。


  這一夜，沒有人在端木微瀾和燕驚鴻的馬車身邊出現過，回到馬車上，端木微瀾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喂，你老實告訴我，我跟你認識的時候我的立場還是不明確的，而且一般人若是知道端木微瀾被人代替了，隻會下意識的以為是那個將其取而代之的人對東烈有什麽陰謀，你作為東烈太子，難道就沒往這方麵想過？”


  “我若說在調查之前，真的什麽都沒想過，你會相信嗎？”馬車足夠大，燕驚鴻和端木微瀾隔著桌子一人躺一邊兒尚且顯得寬敞有餘，燕驚鴻閉著眼回答端木微瀾的問題“我說過，從你第一次請求我幫你破鎮國公府走水案的時候我就查過你的底細，再則，查的過程中，你的立場逐漸顯露，所有猜疑都已經沒有意義了，之後，皇帝賜婚，你我站在了一個陣營，生死相交，利益糾葛，還要揭穿什麽？”


  “那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我對你，甚至是整個東烈，都圖謀不軌？”端木微瀾突然翻身起來，趴在桌子上看著燕驚鴻“你這太子的位置還是挺搶手的，這麽沒有防備之心，你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如果你真的心懷叵測，而我又真的想殺你，你覺得你能活到現在嗎？”燕驚鴻眼睛依舊閉著，口中卻飛快而邏輯縝密的道：“退一萬步，就算是你的實力足夠保護你自己不生死我手下，又如何能像現在一樣，靠近我？靠近不了我，你依舊達不到你的目的。”


  “嘖嘖，真夠老謀深算的！”端木微瀾一個人趴著說的無趣，又躺了回去，也學著燕驚鴻閉上眼睛“那你既然知道我不是真正的端木微瀾，有沒有興趣，聽聽我的故事？”


  對麵半天沒人應聲，就在端木微瀾以為燕驚鴻真的淡定到無欲無求，甚至連人最基本的好奇心都沒了的時候，才聽到對方一句悶悶的“榮幸之至！”


  “切，我還以為你要說過去的都是浮雲什麽的，還是憋不住好奇吧？”端木微瀾笑，兩隻手在虛空中抓著開始訴說自己的故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不是你們認識的那個端木微瀾，但我也的確是端木微瀾本人，說得通俗點兒我們就是兩個世界裏同名同姓的兩個人。”


  燕驚鴻被這個答案驚到，忍不住插嘴問道：“那你，又是怎麽變成她的，她現在又在何處？”


  “你別急，慢慢聽我說啊！”端木微瀾其實又想象過自己的身份會被人發現，但是沒想到再提起前世，卻是這樣的情況下，沒有悲涼，沒有無奈，隻是像一個旁觀者一樣訴說著自己的故事。


  “說起來，前世的我其實也是一個女將軍，用你們這個世界的評判標準呢，我應該是韓川那種身份的人，掌握特殊技能，執行特殊任務，不過我們不叫神策營，我們叫特種兵，我第一次知道特種兵的存在，是一次驚天動地的大地震，那個時候，地動山搖，天塌地陷，家人，鄉親甚至我視線所及的所有都在被毀滅，然後，他就出現了。”


  “他？”燕驚鴻敏銳的捕捉到一個字，幾乎是下意識的問出口“就是你前世喜歡的人？”


  “喜歡？”端木微瀾聽到這個詞兒有點愣，也就是這遲疑的一瞬間，讓燕驚鴻幾乎認定，端木微瀾這一世之所以如此情感默然，就是因為那個人的緣故。


  不過端木微瀾很快就搖頭否認了“前世今生，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人，當然，我也從來就不知道喜歡是什麽。”


  “怎麽會？”燕驚鴻有些疑惑“隻要是人，總會有七情六欲的，而且，你說的那個他，難道不是你喜歡之人？”


  “你說他啊！”情商低到讓人扼腕的端木微瀾成功抓錯了重點，但是這並不妨礙燕驚鴻打聽假想敵的情況。


  端木微瀾坦然道：“他是我前世追隨和崇拜了一輩子的人，那場地震，我認識的人中就隻活下了我一個，當時我才六歲，記得他身上的軍裝，知道他是特種兵，然後我努力的讀書長大，在十六歲能參軍的時候立即報名參軍，我以為我參軍了，就能見到他了，進入軍營，卻是茫茫人海，我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部隊番號對於六歲的我更是天書一般的存在。”


  端木微瀾翻了個身，麵對著燕驚鴻，即便知道他看不見，她還是用手指在半空中寫寫畫畫“唉你知道嗎，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神奇，它不會隨隨便便讓你達成所願，可也不會直接打消你的希望，就給你那麽一點點零星的希望，讓你跟那頭傻驢似的追著吊在眼前的胡蘿卜跑，你永遠看得見，卻也永遠摸不著。”


  “後來你還是找到他了？”驢跟胡蘿卜有什麽關係，燕驚鴻不明白，但是他能從端木微瀾的語氣中判斷出事情的發展情況。


  端木微瀾點點頭“是啊，就在我要放棄的時候，有人告訴我，他就在我所在的那個軍區的特種大隊，你知道嗎，當時對我來說，就相當於如今某個邊陲小鎮的衙役想進神策營一樣，比登天還難，可我還是沒放棄，我每天都花比別人多出一倍的時間和數倍的經曆去訓練，想進特種大隊，想讓他看到我，終於，他來我所在的軍隊選拔特種兵的種子，可你知道他說什麽嗎，他說特種大隊沒有女兵！”


  端木微瀾笑出眼淚來“我辛辛苦苦訓練了三年，他告訴我特種大隊不收女兵。”


  “然後呢？”燕驚鴻的聲音沉沉的，他知道，此刻的端木微瀾不需要安慰，她隻是需要傾訴而已。


  端木微瀾長長歎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哭過的痕跡，才道：“後來，我就不再去求他了，我另辟奇徑，幹了細作，斡旋在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幾經生死，終於，我進入了特征大隊，不是特種兵，而是上麵破例任命的唯一一位女特種作戰參謀，就是現在的副將，軍師一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