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迷途知返

  “你來處理？”皇帝懷疑的看著燕驚闕“前幾日讓你處理一些朝中瑣事，你是百般推諉，怎麽今日反倒主動起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皇帝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燕驚塵都側首去看燕驚闕了，以他對這個最小的弟弟的了解，的確不是給自己攬麻煩的人。


  如若是別人，這會兒可能會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而燕驚闕混世魔王做久了，插科打諢起來那是駕輕就熟“你以為我願意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啊，皇兄在北關的時候就跟我說了，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咱們不能做，燕驚鳴和賢妃身後若是沒有華夏盟的人四處活動他們也沒那能耐做出那麽大的事情，你要是一刀把二皇兄給哢嚓了，人家才高興呢！”


  燕驚闕說完拽著燕驚塵就往外走，根本不給人說話的機會，加之燕驚塵也想知道皇帝對自己的事情究竟能寬容到什麽地步，所以也沒怎麽使勁兒掙紮，除了禦書房走了好幾步，他才甩開燕驚闕的手“你讓父皇不幹涉你的決定，獨自處理我的事情，究竟想怎麽解決？”


  “事情要怎麽解決還是得二皇兄你自己的態度啊！”燕驚闕被甩開後也不再去故作親密的扯燕驚塵的胳膊了“左相府周家父子做的那些事情二皇兄你也清楚，他們既然被下野了，再想升上來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過二皇兄你如果夠聰明的話，周貴妃的位置還是可以恢複的，另外你府上的一切都可以保持原樣，我和太子皇兄對你的一切都不會橫加幹涉。”


  “為什麽？”燕驚塵注意到燕驚闕要去的正是軟禁周貴妃的宮殿，這才半信半疑的問出了聲。


  燕驚闕淡笑著搖頭“如果我說，是太子皇兄擔心，我繼承了皇位之後，沒有人扶持我，二皇兄你信不信？”


  燕驚闕說這話，其實是有幾分嘲弄燕驚塵的意思的，不過讓他意外的是，燕驚塵沉默了許久，才走到冷宮門口的時候，卻幽幽開口“三皇弟是心疼你，這話，我信。”


  燕驚闕失笑，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二皇兄，其實我不說你也明白，我說的隻是其中一小部分的理由，而真正的理由，就是我在禦書房裏父皇麵前說的，你能興兵起事，華夏盟沒少從旁協助吧，告訴我你所知道的關於華夏盟的一切，這是弟弟我將你的事情徹底擺平的唯一條件。”


  “我知道，這件事就算你不問，我也會用我自己的辦法去處理的。”燕驚塵眼神定定的看著燕驚闕，語氣堅定道：“我憎惡所有算計我的人，但有一點，我是東烈的皇子，絕不會以損害東烈的利益的方式來為自己牟利，華夏盟，這個狼窩虎穴，就算不能徹底鏟除，也決不能讓他們為害東烈。”


  “奴才參見四皇子殿下，二??????”


  冷宮裏的內侍雖然伸出偏僻之地，對宮裏的風吹草動卻是極為清楚的，看到燕驚闕連忙行禮，在看到燕驚塵，卻是一時驚愕的不知道怎麽張口了。


  燕驚闕一向都是以吊兒郎當的混世魔王形象示人的，看到這樣子，卻是眼神一轉，冷冷道：“二皇子殿下在此，你們是瞎了還是忘了宮裏的規矩了？”


  “撲通?????”四個奴才齊齊跪下“四皇子恕罪，二皇子恕罪，奴才們隻是一時沒想到二位殿下會親臨如此偏僻之地，這才一時失儀，絕不敢對二位殿下有不敬之心。”


  “好了。”燕驚塵經此一事，似乎已經成熟冷靜了許多，對於奴才們見風使舵的心理，他其實清楚得很，於是隻對燕驚闕搖了搖頭，輕聲道：“何必與奴才們計較，你帶我來此，想必不會隻是為了走這麽一躺吧，和我一起去見見母妃？”


  燕驚闕聽到燕驚塵對周貴妃的稱呼有一瞬間的愣怔，後者也反應過來“按理說，母妃被降到夫人的位置，我是不能稱其為母妃的，四皇弟可是覺得皇兄我仍舊心懷野心？”


  “哪有，二皇兄多慮了。”燕驚闕笑著搖頭“你說的規矩的確是真的，不過，那是前人定下的規矩，照我的規矩，皇兄你今日若是連一句母妃都不敢叫，那才真是枉為人子呢，就連太子皇兄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要懷疑還值不值了！”


  燕驚闕話落，朝裏麵努努嘴“看這些奴才的態度，周貴妃這段日子怕是沒少受委屈，皇兄你先帶周貴妃回原來的永福宮，我這就回去準備貴妃娘娘回府封位和一切待遇的聖旨，至於其他的事情，等你和周貴妃修養兩天，咱們再慢慢解決。”


  “為兄在此寫過四皇弟了。”燕驚塵聞言，先是麵露震驚，隨後真心誠意的對燕驚闕行禮。


  燕驚闕雲淡風輕的搖頭“這些事情你如果要道謝的話，還是謝太子皇兄和微瀾皇嫂吧，如若不是他們讓父皇恢複理智，查出燕驚鳴和沐青瑤他們的陰謀，我就算有心做什麽也是於事無補，而且，我做這些事情，都是太子皇兄替我謀劃的，你應該知道，我沒有那樣的胸襟和氣魄。”


  “三皇弟有心保住東烈的血脈是真，四皇弟你心懷善意也是真，這一點你放心，皇兄我不糊塗。”


  燕驚塵說著，眨眨眼，竟是有些俏皮的道：“好了，母妃還在等著我，我就不聽你誇你的皇兄皇嫂了，等他們回來，我自會與他們好好聊聊的。”


  話說完，轉身往裏麵走，他知道，燕驚闕所言不假，公裏的奴才們都是拜高踩低的貨色，周貴妃，這段時間的日子，怕是真的好不到哪裏去。


  都說眼見為實，燕驚塵雖然早就料到自己興兵造反，又遠在江北，照顧不到周貴妃，可怎麽也沒想到素日裏光鮮亮麗，高貴無雙的周貴妃在這不到三個月的冷宮生涯中竟然硬生生被折磨的蒼老了十幾歲。


  看到燕驚塵的時候，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半晌，才猶猶豫豫的叫了一句“皇兒？”


  “母妃！”燕驚塵快步衝過去，扶住步履蹣跚的周貴妃，淒然道：“母妃，這才上三個月而已，您怎麽成這般模樣了？”


  “母妃本就老了。”周貴妃在冷宮待了兩個多月，從一開始的歇斯底裏到後來，也就慢慢想通了，看到燕驚塵如此模樣，還安慰道：“你能來看母妃，想必你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不過母妃現在隻是夫人的封位，你可不能再叫母妃了，以免落人口實。”


  燕驚塵扶著周貴妃往門外走“母妃切莫擔心，四皇弟全權包攬兒臣的事情，已經答應恢複母妃的封位和一應待遇了，兒臣就是來接母妃回永福宮的。”


  “四皇子？”聽到燕驚闕處理如此重大的事情，周貴妃不禁有些意外“我就說呢，按照你父皇的脾性，這次我們母子是難逃易一劫的，你竟然還能安然無恙，想來又是太子的功勞吧？”


  “母妃您如何知道的？”燕驚塵驚訝不已，他就算不打聽也知道，身處冷宮，這幾個月左相府又情況低迷，周貴妃的情報來源肯定是極其短缺的，卻一下點名了貫穿事情始末的重點。


  周貴妃笑著搖搖頭，不答反問“皇兒，你可知，母妃與賢妃在這後宮明爭暗鬥幾十年，卻從未正麵與皇後交過手？”


  “難道不是皇後背景強大，心思狡猾縝密，您和賢妃都曾在她手上吃過虧？”對於賢妃和周貴妃還有皇後之間的事情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賢妃和周貴妃年輕的時候都曾爭奪皇後的位置，而且比她們晚了後幾年嫁給皇帝，自以為吃了虧，可是幾個回合下來，他們兩個人無論是聯手對付皇後還是各自為戰都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隻會自己吃虧，後來發現隻要她們不主動招惹皇後，對方除了占了一個皇後的位置之外，也沒怎麽損壞她們的利益，就不再給自己招惹麻煩了。


  周貴妃聞言，失笑道：“你這孩子，平日裏挺聰明的，怎麽說話都不知道給母妃留點麵子的，雖然的確技不如人，但好歹也算是知彼知己了啊！”


  “是兒臣的錯，母妃恕罪！”大難不死，母子倆之間沒了那貴妃和皇子之間的疏離，隻剩下尋常母子間的親密，燕驚塵嬉笑著向周貴妃請罪後，才說起正事“母妃，四皇弟和三皇弟允諾兒臣隻要不在擾亂朝中秩序，搬弄是非，就讓兒臣做一個太平的閑散王爺，母妃您的一應待遇也還是貴妃的水平，但是舅舅的官職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恢複了，兒臣想答應他們，不知母妃意下如何？”


  從懂事起就和燕驚鳴明爭暗鬥，對燕驚鴻和燕驚闕也是明裏暗裏的防著，這半年多以來，燕驚塵才突然就覺得累了。


  周貴妃聽出了兒子聲音裏的疲憊，寬容的拍拍他的手背“那就放手吧，至於你舅舅那邊，他們這些年仗著你我的身份，傷天害理的事情沒少做，眼下能保住全府上下的性命就已經很不錯了，這些年的積蓄也夠他們富足的生活一輩子了，離開朝堂，未必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