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身不由己
邊上水千殤卻是一臉的不屑“我說師姐，你是不是也太大驚小怪了，不就一個實驗室嗎，名義上叫實驗室，不過是個藥房而已，每天就是分揀草藥，煉丹，跟虛靈府的時候沒什麽兩樣嘛？”
“當真如此？”
如玉懷疑的看著水千殤，關於總殿的實驗室，她其實也一無所知，所以聽到水千殤的話後，才會有幾分遲疑。
水千殤聳肩“我騙你做什麽，從我進入總殿實驗室到現在一個月的時間，每天做的都是那些事情。”
他說著，頓了頓，又漫不經心的道：“不過，比我厲害的那些仙長們修煉出來的丹藥好像會給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吃，他們吃完後就變得好厲害啊，原本隻是一個剛入門的弟子，吃下仙長們修煉出來的丹藥後可以一下子和一個仙尊打成平手，就是不太聽話，嘖，我要是什麽時候能修煉出那樣的丹藥，一定得把他們弄的服服帖帖的，這樣的話，我就算隻是煉丹，也可以天下無敵了，哈哈……”
水千殤的話說的很是漫不經心，沒有那種讓人厭惡的野心，但是如玉還是不悅的皺了皺眉頭，強忍著怒意，沉聲道：“千殤師弟，你的煉丹水平我多少也了解一些，你如果煉製其他丹藥，甚至想辦法提高人的天賦也不是不可以的，這種丹藥在虛靈境五大仙門都有過嚐試，你年輕，天賦又好，如果努力嚐試，也未嚐沒有實現的可能，但是，長生殿的這種丹藥，你還是不要研究了，它，不好。”
“嗯？”水千殤故意一臉茫然的表情看向紅玉“這不就是師姐你口中提升修煉天賦的丹藥嗎，怎麽就不好了？”
“我說的提升修煉天賦的丹藥，其實就是傳聞中幾萬年前，女媧大神賜予立了功的凡人的洗髓丹，但是長生殿現在煉製的這種，根本就是邪惡的毒藥，它的確可以提升人的實力，但你也說了，吃了那種丹藥的人不聽話，可就算你真的有辦法讓他們聽話，那對服藥之人的身體損害也是極其厲害的，而且服用過那種丹藥的人，會迅速衰老，死了以後就跟幹屍一樣，你難道想變成那樣嗎？”
端木微瀾和水千殤聞言，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隨後，水千殤再顧不上做戲，直接問道：“師姐，你是怎麽知道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以你的身份，根本無從進入總殿實驗室。”
“我是沒資格，可是別人有。”如玉紅著眼睛看向端木微瀾竟然哭了“端木師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又有多擔心你？”
“擔心我做什麽？”端木微瀾這下是真糊塗了，如玉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
如玉搖搖頭，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我剛入長生殿的時候，有一個很好的朋友，我們一起長大，一起入虛靈府，又一起到長生殿，你知道嗎，他其實是想去白澤的，但是我當時看到長生殿的少殿主長得那麽好看，就一個勁兒的拉著他來長生殿……”
如玉說著，就突然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端木微瀾看著如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都有些心疼了，但是想著眼下如玉說話的這個趨勢，肯定有什麽重要的消息，於是，還是狠心繼續問道：“那後來呢，發生什麽事情了？”
如玉在長生殿待了這麽多年，情緒奔潰的快，控製的也快，聞言努力眨了眨眼睛，死命的掐一下自己的臉，勉強可以說話了“他不像我，天賦雖然不比你和燕師弟那麽變態，但也真的很好了，才進長生殿一個月，就和我們帶隊的師兄打了個平手，我那時候可高興了，拉著他跑出朱雀殿到後山上為他慶祝，兩個人喝的酩酊大醉的。”
水千殤也是個有心的，見如玉說的越來越心酸，故意道：“哇，你們膽子不小啊，長生殿好像是不許喝酒的吧，還是剛入門的新弟子，沒看出來啊師姐，你當年那麽虎呢？”
“什麽呀？”如玉眼底又慢慢溢出眼淚來“我現在還在想，當初如果不是我非要拉著他去喝酒，是不是他就不會落得那麽慘的下場了，你們知道嗎，我們兩個在後山喝的酩酊大醉，我被帶隊的師姐帶回房間裏，連一句訓斥都沒有，可是他，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朱雀殿了。”
水千殤看著如玉淒苦的神情，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他，因為天賦太突出，被送到總殿實驗室了？”
“是不是總殿的實驗室，我不知道，但是等我再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如玉的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她的話卻還在繼續說，看上去有些詭異。
“應該是青龍殿吧。”端木微瀾猜測道：“總殿實驗室管理嚴格，裏麵的人根本不可能逃出來，青龍殿離朱雀殿相對近一點，而且青龍殿的實驗比總殿的相對低級一點，就算是被控製了神智的人，如果自身的意誌力強大的話，短時間內強迫自己恢複理智，也不是不可能的。”
“沒錯。”說的明明是極為淒苦的事情，可是說到這裏，如玉臉上竟然罕見的出現了些許驕傲的神色來“我再次遇到他的時候，已經是我和他來到長生殿的第四年了，那天晚上，我把新人們送回房間，回去的路上他拖著一副病入膏肓的身體找上我，告訴我，我以為的五大仙門的長生殿有多麽的讓人惡心，還讓我趁早離開。”
如玉重重的抹了一把臉，帶著氣音道：“他半條命都沒有了，卻還一個勁兒的讓我走，你們說，他是不是傻啊？”
這個問題，誰都沒辦法回答。
良久，如玉才自言自語道：“隔了四年，他跑出來就說了這麽幾句話，然後我第二天就看到了他的屍體，真正的暴屍荒野，連一卷草席都沒有，直接讓那些人扔進了深坑裏，你們知道嗎，那個時候，我真想一把火燒了那讓人惡心的長生殿。”
“但是你沒有。”端木微瀾語氣沉重的道：“他不惜赴死也要將長生殿的本來麵目告訴你，就是想讓你活下去，所以師姐，你好好活著，就是對那位師兄最好的報答了。”
“是啊，所以這些年，我裝聾作啞，安安生生的活了十年。”如玉擦幹眼淚，啞著嗓子道：“但是你們知道，我這雙手，毀了多少個年輕人的未來嗎？”
“什麽意思？”
眾人都疑惑不解。
如玉突然笑起來，那種笑容讓人看上去毛骨悚然的，隻聽她一字一頓道：“從看到他埋屍深坑的那一天起，我隻要看到天賦異稟，誠心修煉的新人，就給他們錯誤的心法，給他們下藥，摧毀他們的優異天賦，讓他們所有人都變得跟我一樣，平平無奇，甚至更蠢笨愚昧，被長生殿逐出師門。”
她說著，一個一個的掰著指頭數“七年，從那年開始到現在，第幾年，我毀了十一個天賦異稟的新人，可還是有九個人沒能逃過他們的魔爪，哈哈……你們說，我是不是很可悲？”
端木微瀾幾個人全都沉默，知道如玉的那些朋友的遭遇後，他們都想到如玉不會再誠心誠意為長生殿服務，卻沒想到她居然選擇了這樣一個極端的方法來保護那些天賦異稟的新人。
良久，端木微瀾才沉聲道：“師姐，可悲的不是你，而是長生殿那些被野心吞噬了理智的偽君子，以前，你是孤身一人，但是從現在起，你不再是一個人戰鬥了，你放心，還有我們呢？”
“你們？”
如玉遲疑的眼神看向端木微瀾，再看看盛騰歡幾個，腦子一時有點不夠用了。
水千殤走上前，故意懶洋洋的將胳膊搭在端木微瀾肩膀上“連師姐都沒看出來，看來，咱們的戲演的還是挺成功的嗎？”
“切，你好意思說？”端木微瀾敲了他腦門兒一下“一走就是一個月，若不是驚鴻想方設法找上來，你是不是還不打算告訴我們你在哪兒？”
“那你們不是都不同意我去那鬼地方嗎？”水千殤一臉的委屈。
“我們是不同意，但是有用嗎？”水千殤這話說出來，純粹就是找罵，就連盛騰歡都陰陽怪氣的道：“你水千殤多厲害啊，先斬後奏，直接混進了總殿，至於外麵的人怎麽為你發瘋，那跟你有什麽關係，你說是吧？”
“不是，我怎麽會這麽想呢，各位大哥大姐，小弟真的是身不由己啊！”水千殤一開始進入總殿的時候還真抱有積分先斬後奏的意圖在，想著既然他們不同意，自己就先進去，到時候，他們也拿自己沒辦法了，可是聽到盛騰歡和端木微瀾的話，頓時就覺得自己像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一般，腦子裏還沒想明白，道歉認錯的話已經脫口而出了。
“身不由己？”鍾離煌蹙眉看著水千殤，嚴肅的眼神像掃描儀似的將水千殤全身都打量了一遍，而後突然道：“你該不會是被他們強行帶到總殿實驗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