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木長老的話
小月自知話多並沒有贏得陸成的信任，便不再多言，順著屋內牆壁一側，默默將身軀藏入黑暗之中。
而陸成看到小月態度大變，以為對方終於停止了演戲，要開始來硬的了。
既然如此，陸成第一個要做的就是壓低人數劣勢。
心中默默使用了意誌連接，陸成終於與周圍散落的眾分裂細胞取得了聯係；陸成進入氧氣會基地之前留了一手，沿途留下了大量的信號塔，確保了自己的精神力能夠一直延伸到海底隧道。
在腦海中，陸成已經把整個氧氣會當成了敵人，同時開始計算從這裏逃跑的可能性。
‘還好……看起來那毒霧沒有腐蝕掉我的信號塔……基本上沿途的機關我都有些印象，若是遠程操控細胞解決，應該問題不大；隻是自己身處敵軍腹地，想要直接殺出去恐怕有些難度，而且我也完全沒有參照，兩眼一抹黑，不知氧氣會到底實力如何；如果對麵這個瘦骨嶙峋的老頭真的是按照實力坐穩三把手的話，自己血戰恐怕還有一線生機；但若是……’
“小陸啊，你還記得的……”
“‘我能讀心’這件事情嗎？”木長老慈祥說道，卻是把陸成嚇了一大跳。
顯然他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陸成內心的恐懼感陡然提升，一時間他隻感覺光怪陸離滿是低語之聲，仿佛周遭即將伸出數條觸手將他吞噬入虛空之中。
“我……”陸成支支吾吾，但是心中默念，集中意誌直接將哨兵和守望者全部調集起來！
“我可不是如此容易被控製的人！你是如此說的吧。”
“哈哈哈，我的意思是說——即使不用我的能力，我也能感覺到你內心的不安！”木長老微微驚愕，但神情卻絕不似作偽。“完全不必如此的。”
“我來和你講講吧……老頭子我人老了，可是記不住小月那般的長篇大論，隻能隨便說說，隨心所欲了。”
“還記得它嗎？”說完木長老直接將身後裝著嗜熱細菌的透明盒子甩了過來，嚇了陸成一跳，不過陸成還是穩穩接住。
“其實之前你提起這些生物整整四十億年沒有任何變化的原因，準確來說我隻能算你半對。”
“這些嗜熱細胞過去了四十億年也沒有任何變化，一方麵確實是它們不需要——獨特的生態位，沒有任何生物會和它們搶奪資源；獨自占據那伴隨著巨大代價才能獲取的龐大資源，它們倒也是怡然自得，活出它們獨特的生態。”
“但是另一件事，卻是小陸你忽略的——它們沒有變化，還因為它們，沒·有·進·化·的·資·本！”
“這些嗜極細菌把自己置於高壓高水的極端環境中，雖說以它們的身體構造可以抵抗，但同時也意味著它們缺少了氧氣供應！”
“因為無氧呼吸，這些生物對於能量的利用率極低，所以它們無法支撐複雜的生命體，也無法產生如同人類一般的強大智能。”
“因為海水之中缺少氧氣，所以在上一個世界即使是四十億年前就出現了生物，進化也是極其緩慢的；直到二十餘億年前這一時間點，氧氣開始在地球環境中堆積，生命的進化才真正可以算是開始飛速發展！”
“它們確實不需要進化，但是它們也無·法·進·化！”
“在地球之上所有生物的進化，一直都在被氧氣支配掌控！這也是為什麽，我們氧氣會發展的初衷與信條，也正是想要盡快提升新世界氧氣的含量。”
“我們從未有過支配世界的妄想，也沒有想過支配氧氣的野心。我們隻想要讓這個世界更早地迎來大氧化時代，與其說是改變，更不如說是引導。”
“把氧氣，交給這個世界的每一個生物！”
“如同在黃昏落下之時，我們從未妄圖點亮天空帶來黎明，而隻想建起一個港灣，搭起一座燈塔；一攏光，讓真正畏懼黑暗，崇敬未知的可憐人一個選擇。”
“可供選擇的權利！這就是我們希望盡畢生之力，希望能完成的東西。”
“在世界上，人們徘徊，麻木，防空；很多時候他們都不願意麵對進步，畢竟麵對未知，人們總是充滿恐懼。麵向未知的門，沒有人願意踏進去；但這本就是正常的；止步不前是天性，卻絕不是抹殺其他個體前進的理由；我們隻是希望能在這扇門前插入一把鑰匙，讓那些想要嚐試推開門的人，有機會擁抱恐懼，嚐試未來。”
“我們不想，不願，也不能逼迫世界接受氧氣、接受進化；但我們隻想給那些想要進化的人們帶來選擇，帶來希望，帶來一個可以主動選擇進化道路的方向。”
“而這，才是我們氧氣會真正的初衷！”
不！
陸成沉默，隻在內心化為了一聲怒吼，在他直覺中很清楚，氧氣會的目的絕不僅僅如此簡單。
可是陸成卻又說不出為何自己內心如此惴惴不安。
木長老的說辭非常大無畏，非常高尚；而且言語也似乎合乎邏輯；但不知為何，陸成感覺如此不安。
不過陸成也說不出什麽：確實，在這個新世界，氧氣含量增加，生物進化速率也會隨之加快，正是陸成心中所希望——他可以加快資源獲取，加速個體進化效率；這也意味著，陸成可能更早‘變回’人類。
更多氧氣也就意味著可支配能量的指數倍增，活動範圍的倍增；攝入食物種類倍增。
當然也意味著周遭生物的進化速率增加，外部危險也會倍增。同時，這個新世界獨有的靈力與氧氣結合，誰知道又會有什麽恐怖的化學反應？！
機遇總會伴隨著危險。有了氧氣，整個世界相當於從黑暗‘荒草地’進化為黑暗‘森林’。
不過即便如此，陸成依舊不明白氧氣會能從中牟利什麽；當然，這些不包括氧氣帶來的進化，強化他們自身。
總體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組織，
還有著抱負世界，擔負責任，容納穿越者的廣大心胸。
陸成一時之間倒不知該說什麽。
不過既然沒有什麽危害，加入了似乎也沒有什麽大礙。
“我先說好一些要求……雖說我基本上認同你們氧氣會的大義，也承認你們進行的可以算是一樣偉大的事業。但是我也有我的原則，即便我加入了你們，也絕不意味著我完全代表氧氣會——我需要一些私人空間，擁有個人可以支配的時間，以及可以進行被冠以我個人標簽的行動；這些氧氣會都不能加以阻止……”
聽到陸成鬆口，顧小月心頭大定，看起來自己終於又為氧氣會招募了一支強勁的力量。
“好。”而木長老聽到陸成的要求，隻是默默點著頭，看起來情緒沒有絲毫波動。
“不論氧氣會給我委派何等任務，我都有權利根據自己意願，包括但不限於個人倫理，道德，能力限製等因素，接受或拒絕，氧氣會不得給予壓力。”陸成輕敲桌子提道。
“好。”在昏暗的自然光下，木長老仿佛一個笑麵佛，站在光線與陰影的交界處；顯然他知道自己說動了陸成。
“氧氣會需要為我安排在基地內的住處，但我有不住在這裏的權力；事實上，我還需要隨意進出的權力……”
“好。”
“嗯，我再想想……”陸成摸了摸下巴，事實上他也不過是想要了解氧氣會的底線在何處，不過此時此刻尚且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