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美好的初戀
不一會兒，趙旭東把他搖醒拽下了車，走了幾步，兩人到了學生們常去的一家書店門口，名叫碧落書店。
陳宇詫異：“你這人，不就是買個複習資料嗎，搞得這麽神秘幹嘛？正好我也要挑幾套真題，一起去吧！”
趙旭東二話不說，照著這書呆子的腦門就敲了一下，恨鐵不成鋼道：“題題題，你就知道題，鑽題眼裏去了是嗎？”
陳宇好不委屈：“不買題，你帶我來這兒幹嘛？”
趙旭東翻了個白眼：“誰說來書店就是要買題！”
說著正色起來，左瞧瞧右看看，愈加神秘兮兮地壓低音量，說：“今天，我約了徐曉慧在這兒見麵，一會兒人應該就來了，到時候，你記得給我們倆打點掩護！”
“徐曉慧？哪個徐曉慧？”陳宇一下沒反應過來，不過很快就豁然開朗，驚道，“就23班暗戀你的那個？”
“你他媽小點聲！就是她！”
陳宇不說話了，皺起眉頭，把眼前的大高個少年好一頓打量。
“你看我幹嘛？”趙旭東被他看得有點發毛。
“趙旭東，你來真的？”
“什麽真的假的？”
“你約的人家，還是那姑娘約的你？”
“什麽意思，有區別嗎？”
陳宇翻了個白眼：“別裝傻！我隻聽過你說人家姑娘暗戀你，可沒聽你說過喜歡她。你要是不喜歡，就別瞎撩，這都高三了，你不考大學人家還考呢，可別禍害人家！”
趙旭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大喊：“嘿，你怎麽說話呢，誰不考大學了？”
“考大學你還……”
“怎麽的，考大學就不能談戀愛了？哦，個個都跟你似的，恨不得鑽到書裏去？你是讀書的料子，自己又肯下苦功，隨隨便便就能上一本，我不一樣，很多人都不一樣。我們沒那個自覺，也受不了日複一日的枯燥，所以想找個伴，心裏有個慰藉，怎麽，不行嗎？”
趙旭東一開始隻是想反駁，沒想到說著說著，自己反而認真起來，一番話出口連自己都覺得十分意外，分不清是借口還是真心。
陳宇反而有點驚訝，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讀了兩次高三，倒是第一次認真審視學生早戀這個問題。
之前，作為老實人加好學生的他，從來沒有過這方麵的非分之想，對學校裏一對對的野鴛鴦，也直接當成不思進取的壞學生看待。如今事情發生在好朋友身上，一番論述，雖然有點強詞奪理，卻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他，多少有點被說服了。
“那你……喜歡那個徐曉慧嗎？”
趙旭東沒有說話，努了努嘴，好半天才道：“喜歡吧！”
陳宇看著他的臉，心情突然一下子愉悅了很多。
真是青春啊！
他突然明白，所謂情竇初開，原來不隻是偷偷喜歡一個人渾身冒粉紅色的泡泡，也可能是連關注、好感和喜歡都分不清，就懵懵懂懂、跌跌撞撞，想要迎接青春的第一個擁抱了！
他笑了出來，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問他：“你要我怎麽給你打掩護？”
趙旭東三言兩語說明白了陳宇的任務，倒也簡單。
碧落書店有兩層，一樓主要是文學類的書，二樓是複習資料，學生們到這兒來，往往會在一樓看半天書，然後花五分鍾到二樓挑兩本資料，結賬走人。
所以每到周六日，書店裏就會形成一種一樓人滿為患，二樓過客匆匆的古怪現象。
趙旭東就利用了這個情況，把徐曉慧約到書店二樓，既清淨，也不打眼。但因為二樓時不時有人來，所以兩人就算躲到不常用的小學材料區，也還是需要一個把關的，在必要時給他們一點提示……
這就是陳宇的任務。
聽完了自己的工作安排，陳宇的心情……這不是讓他當電燈泡嗎？
他有點後悔在物理和兄弟之間選了這麽個重色輕友的玩意兒了，不過事已至此，他已經別無選擇，隻能在一杯奶茶之後，選擇了上崗。
奶茶還是給徐曉慧買的時候，贈的那杯！
陳宇：真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呢！
等了一刻鍾，徐曉慧和一個女生到了書店，在發現彼此之後，兩人以極隱蔽的一個眼神交換打了招呼。
兩個女生進了店，逛了一會兒，那個同來的女生捧著一本小說認真看了起來，徐曉慧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就上了樓。
趙旭東一直在另一排書架前觀察，見狀，等了半分鍾，忙把手裏拿倒了的《三個火槍手》放下，捧著奶茶狀若無意，其實已經耳垂通紅地上了樓。
陳宇緊隨其後，在適當的位置站住，一邊喝著11年前廉價且甜膩的奶茶，一邊饒有興致地翻看一本《高考滿分作文》，想為自己積累一點應試作文的經驗和技巧。
書架後3米遠的角落裏，少男少女從剛開始的尷尬慢慢打開了話匣子，傳來竊竊私語和不時的笑聲，把陳宇的注意力從書本上吸引了過來。
兩人都壓低了聲音，陳宇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隻因感受到這份青春的美好，也忍不住嘴角浮起了弧度。
當然了，既然得了好處，陳宇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做到愛崗敬業的。
隻要有人靠近這個區域，他就咳一咳嗓子，書架後的聲音便戛然而止，直到人走後才自然地續上。
就這樣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夏日的傍晚到來，窗外的光線因燒得通紅的晚霞而泛起了紅，穿過茂密蓊鬱的街邊榕樹，在小書店的書架上鍍上層層金邊，把人的臉也燃得通紅。
徐曉慧腳步一跳一跳，馬尾一甩一甩，下了樓去。
趙旭東臉上掛著似有若無地笑容，與平常的聒噪和插科打諢不同，這時十分安靜地看著樓梯的方向，好半天沒有說話。
陳宇看著他，也沒說話。
趙旭東回過頭，發現這小子一臉慈祥地打量自己，嚇了一跳，喊：“臥槽，你幹嘛？”
陳宇收起笑容，翻了個白眼道：“為了你小子的幸福，害我在這當了半天電燈泡，一杯奶茶也太便宜你了吧？抱得佳人歸，不得有點別的表示嗎？”
趙旭東這時倒也灑脫起來，大手一揮：“好說！你小子難得肯出來，燒烤走起啊！”
陳宇自然不會拒絕。
既然出來了，不如玩個盡興。
而且他也知道，趙旭東的家境可比他要好多了，宰他一頓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