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事發
偷手機事件發生後，趙旭東一直處於一個惴惴不安的狀態，總怕東窗事發。
可是一個禮拜過去了，教導處那邊卻愣是一點消息也沒有，這件事就像完全沒發生過一樣。
其實仔細想想也是，他們的行動計劃雖然倉促，但也算得上是天衣無縫，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值班老師李振濤被趙旭東引到操場雖然撲了一場空，但下意識肯定會覺得是打架的學生各自回去了，而不會覺得趙旭東撒謊。
事後，他自然會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不再追究，畢竟值班期間誰也不願意給自己多找活幹。
隻要李振濤不在事後查訪，這件事就沒有半點暴露的可能，至於張金泉，就更想不到自己的鑰匙不是掉了，而是被人偷了，而倉庫裏上百部收繳的手機少了一部，更不可能被輕易發現。
想通了這些，趙旭東這才放寬了心，再看一旁始身為始作俑者卻終穩如泰山的陳宇，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倒是挺淡定，就不怕張金泉來找你麻煩嗎？”趙旭東問。
陳宇這時正在讀英語原文，沒有搭理他，直到念完那一段才放下書，道：“怕啊，不過也沒有辦法，就這樣唄！”
“嘿，你倒是想得開！”看他越淡定，趙旭東就越生氣。
“那你要我怎麽辦，做都做了，就以不變應萬變唄！”
趙旭東徹底無語了，瞪著兩個眼睛看著他，一副被拋棄了的純情少婦看負心漢的樣子。
陳宇懶得搭理他，翻了個白眼，繼續讀書。
這時，班主任盧寶平領著兩個男人進來，臉色十分嚴肅。
教室裏原本讀書熱鬧，慢慢的稀稀拉拉停了下來。
陳宇和趙旭東察覺到動靜有些詫異，往講台上看去，頓時嚇得渾身發麻。
盧寶平身邊站著的，正是教導處主任張金泉，上周日教導處的那名值班老師。
“怎麽回事，他們怎麽來了，難道被發現了嗎？不應該啊！”趙旭東好不慌亂，問陳宇。
陳宇也不知為何，沒有說話。
這時，講台上盧寶平開了口：“同學們不要緊張，教導處張主任和李老師現在在查一起違紀案件，在各班找一找目擊證人！”
一聽這話，趙旭東的心更涼了，身體更是忍不住開始發抖。
陳宇的眉頭也高高皺起，雖然對此事早就有所預料，可真正置身其中，還是不免有些慌亂。
兩人都把頭埋進了書堆裏，包括同在最後一排的孫學軍和賀峰。
教室裏開始了漫長的，沉默的，十幾秒鍾。
然後，腳步聲響了起來。
趙旭東的心髒都嚇得快停住了，不停地祈禱不要發現自己，然後聽著腳步聲朝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擦肩而過。
他鬆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腳步聲一頓！
又折返了回來。
趙旭東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這位同學，上周日晚，到教導處報告有人在籃球場打架的，是你吧？”那位李老師開了口。
趙旭東心如死灰，慌亂異常，但到了這個退無可退躲無可躲的地步，臉上卻反而淡定了起來。
“老師，你認錯人了吧？我沒有去過教導處啊！”趙旭東站起來，平靜地說著，臉上是一副煞有介事但恰到好處的驚訝。
盧寶平站在講台上，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不是你？可我怎麽記得就是你呢！”李振濤頗為肯定道。
其實距離上周日的事情發生已經一個禮拜了，他對於當天晚上那位同學的相貌，已經記不太清，所以現下也不是特別肯定。
隻不過聽到趙旭東的聲音，覺得很熟悉，所以才想試探一下。
“這位老師，您可能是記錯了。上周日晚上，我們全班同學在校外聚餐，班上同學都可以作證，我怎麽可能去教導處向您報告呢？”趙旭東反應也快，趕緊給自己找不在場證明。
不過，李振濤也不傻，在教導處幹了這麽多年，這點斷案的能力還是有的，冷笑道：“那晚事發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就算你們全班同學在校外聚餐，那時候也該回來了吧？”
趙旭東慌亂起來，但還是鎮定道：“是回來了，可是我也沒有去教導處啊，而是直接回寢室了，我們班男生都可以作證。”
趙旭東說出這句話，心裏還是很有底氣的。
就算是平時遇到這種事，男生們二話不說肯定給打圓場，尤其最近經過一些事，班上士氣異常團結，他自信同學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會給他頂上。
果不其然，李振濤聽了他的話，立即詢問和他一個寢室的男生。
溫斌陽、李斌幾個站起來，當下互相搭台，你一句我一句說得繪聲繪色有鼻子有眼，大家幾點回來的，怎麽一起到寢室，甚至連一起去開水房打開水的細節都說出來了，讓人不得不信。
李振濤聽這麽說，自己也不確信了，一臉猶豫站在原地。
趙旭東看他這樣，就知道最起碼自己沒被一下子定了死罪，心裏悄悄鬆了一口氣。
而這時，講台上虎著臉站著的張金泉，臉色卻更不好看了。
作為當晚不在現場的人，他自然不知道趙旭東是不是就是那個吃了豹子膽，敢調虎離山的學生，更有甚者，如果李振濤猶豫或者否決，他會掉頭就走，再去別的班尋找。
可在看到趙旭東身邊的陳宇後，他的這個想法就被徹底否決了。
因為許超的事，他和陳宇其實是有過節的，現在自己辦公室被盜了，嫌疑人是陳宇的同桌。
就算他不懷疑，也要懷疑了！
就算李振濤現在猶豫不決，可在張金泉心裏，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可以結案了！
“你叫什麽名字？”張金泉開口問。
“趙旭東！”
“你和你的同桌，關係好嗎？”
這突如其來的問話，打了趙旭東一個措手不及，一時竟然不知該如何作答。
而這份遲疑落在張金泉眼裏，儼然成了不打自招的證供。
張金泉冷笑了起來：“你們兩個，跟我到教導出來！”
留下這句話，張金泉就出了教室，把李振濤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
陳宇和趙旭東被帶到了教導處。
相比於趙旭東已經有些繃不住，臉色上露出些許驚慌來，陳宇倒是始終如一地保持著異於尋常的淡定。
張金泉沒有把他們倆關進自己的小隔間辦公室裏，也不知是因為丟了東西心裏膈應，還是想利用人多形成震懾感，就把他們放在了大辦公室，麵前站著一圈老師。
“說吧，老實交代，上周日進教導處偷東西的，是不是你們？”張金泉的臉色已經不可能再難看了，開門見山發問。
“老師，你在說什麽，我們聽不明白！”陳宇假裝無辜，開口反問。
“不明白？陳宇，你別跟我裝蒜了，就算你這同桌是個老實人，可你是個什麽東西我清楚得很！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其實一肚子壞水，調虎離山，上門偷東西，這種事你絕對幹得出來！”
“老師，你這話我就聽不懂了！你是說教導處丟東西了嗎？”
張金泉倒是被這句反問給噎住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其實趙旭東到這時還沒想明白，按理說，這件事不可能被泄露啊，不過是幾百部手機中少了兩部而已，教導處的人是絕對不可能發現的。
可現在，張金泉帶著人一副怒氣衝衝地各班找人，明顯是發現丟了東西。
那他們是怎麽發現的呢？
他想不明白，直到這時看到張金泉一副大小便失禁的臉，才猛然驚醒——難道他們發現失竊，不是因為手機，而是別的東西？
一想到這，趙旭東頓時瞪大了眼睛，對身邊麵不改色站著的陳宇又是疑惑又是恐懼，但更多的是好奇！
難不成……這小子還偷了什麽機密的東西？
他想不明白，這時張金泉再次開口：“你別跟我打馬虎眼，找你們來，當然是發現了你們的惡行。不管教導處丟沒丟東西，你們敢在學校公然幹這種事，實在是罪大惡極，直接開除都不為過！”
陳宇並沒有被他嚇住，反而笑道：“張主任，你要真坐實了我們的罪名，開除就開除吧，我非常讚同，畢竟按您說的這種溜門撬鎖的行為實在非常惡劣，都可以算得上是犯罪了。可話又說回來，既然要論罪，還得講證據。”
說著，陳宇驀然一頓，頗為挑釁地盯著張金泉，冷道：“你有證據嗎？”
“你……”張金泉說不出話來。
“行，既然張老師懷疑我們，就算拿不出證據，我們也得自證清白！”
陳宇說著，瞥向一旁的李振濤，笑道：“李老師是吧？”
不知為何，李振濤竟然渾身升起一陣莫名的壓迫感，愣愣地點了點頭。
“張主任懷疑有人故意引你出教導處，然後好讓人進來偷東西，你又懷疑這個人就是我同桌趙旭東。那我問你，你當時出去後鎖門了嗎？”陳宇問。
李振濤知道他要表達什麽，這其實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自己明明鎖門了，回來時門也好好地鎖著，如果真進了賊，那賊的鑰匙是怎麽來的呢？
“鎖了！”
“那你回來以後，發現辦公室有被翻亂的痕跡嗎？”
“沒有！”
李振濤如實回答，心想要是發現被翻亂了，早就開始調查了，至於過了一個禮拜才開始查這起莫名其妙的案子嗎？
其實他也不明白，明明不可能丟東西，張主任怎麽好端端的就問起上周日晚上是不是有異常。
關鍵是他這一問，讓他回想起來也發現有點不太對勁，上周日被那位“報告”的同學帶到操場後，的確沒有看到所謂的打架鬥毆場景。
剛開始他還沒在意，以為隻是同學們自己散了，現在想想很有可能就是調虎離山。
那問題又來了，被人調虎離山，教導處又沒有丟什麽東西，張主任興師動眾地要查訪找人，可又不肯說到底因為什麽，讓他覺得非常莫名其妙。
何止是他，教導處所有人，以及趙旭東都莫名其妙。
真正心知肚明的，怕隻有張金泉自己，以及這個奇怪的學生，陳宇。
陳宇繼續道：“那問題就來了，既然李老師出辦公室鎖了門，教導處也沒有被翻亂的痕跡，何來盜竊一說呢？再者，就算教導處真的失竊了，竊賊又是哪來的鑰匙呢，難不成個個都跟電影裏的神偷似的，拿根鐵絲一捅就開嗎？”
陳宇一番話，問得教導處一幹老師啞口無言，而張金泉黑著一張臉看著他，憤怒得眼睛裏要噴出火來。
就算之前隻是懷疑，現在看這小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也可以斷定，就是這個混蛋下的黑手。
可他卻愣是不能拿他怎麽樣，一來自己丟的東西不能放到台麵上講，二來的確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
甚至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的鑰匙前腳掉，後腳辦公室就遭了賊，難道真有這麽巧，鑰匙正好被陳宇這廝撿到了？
這怎麽可能！
可如果不是被撿到的，那難道是被刻意偷的？
這就更不可能了，自己明明記得，周日晚上從家裏出去還用鑰匙鎖了門，回到家才發現鑰匙丟了，這段時間一直在校外，根本也沒碰到陳宇，怎麽可能被偷？
他怎麽想也想不明白！
可就算有這麽多疑點，他還是十分堅信，這個幕後黑手就是陳宇。
因為除了他，他想不出其他人會這麽膽大包天！
當下，辦公室裏陷入僵局，幾個老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現在是怎麽個情況。
這時，有人敲門，一個學生探頭進來，感受到辦公室裏壓死人的氛圍，頓時嚇得舌頭都打結了，說道：“張……張主任，王校長讓您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張金泉沉默了老半天，才“嗯”了一聲。
答應是答應，卻不起身，兩眼死死地盯著陳宇，好半天才抬腳要走。
“張老師，那我們呢？”陳宇嬉笑發問。
“你們就在這兒等著！”張金泉咬牙道。他現在一看陳宇這副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樣不好吧，我們是高三學生，還要上課呢！”
“少上一節課，不耽誤你上清華！”
“清華不清華的不說，關鍵是你這一去可說不好多久，萬一你去一上午，我們也在這兒等一上午嗎？”
這是**裸的挑釁！
張金泉實在忍不了了，當場要發作，可陳宇卻還嫌不夠刺激，冷笑著再次發問：“萬一，你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呢？”
所有人，都徹底震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