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窮則思變
火車一路向西。
陳宇和趙旭東一直聊到晚上9點多，才回到各自的鋪位，準備睡覺。
雖然沒到春運的最高峰，但海城作為一線大城市，在離春節還有半個月的時間裏，發出去的各趟列車就已全是人滿為患。
陳宇躺在上下左右都是人的臥鋪車廂裏，聽著呼嚕聲、交談聲、小孩的喊叫聲、火軌的隆隆聲，心情卻是意外的踏實。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回家，永遠都是心安的，這一點，隻有真正離家打拚後才深有體會。
不管外麵的世界再繁華，外麵的舞台多寬廣，終究隻有那經年不變、灰撲撲的小村小鎮，才是永遠忘不掉的故鄉！
……
和嘉言聊了一會兒天，時間已到11點，車廂裏終於安靜了下來。
陳宇躺在床鋪上，沒有想已經定於3天後將要舉行的同學會，滿腦子想的隻有一個字——
錢！
他算了一筆賬。
離家去上大學，他帶了2萬塊錢，學費住宿費6000，買手機2000，買電腦4000，四個月生活費3000，談戀愛後的花銷2000，平常偶爾請客1000……
這一係列開銷花下來，自己原本攜帶的2萬巨款，現在隻剩下3000出頭。
這個結果其實在陳宇的意料中，隻是猛不丁地發現後，還是把他嚇了一跳。
當然，他並不覺得自己在學校亂花錢了，畢竟這裏的大頭，學費、手機、電腦都是硬性支出，沒法省，談戀愛是更硬的支出，自己努力了這麽久，盼望了這麽久，就是為了和嘉言團聚，現在美夢成真，難道還不允許稍微放縱一把？
陳宇輕易地饒恕了自己的奢侈……
不過現在，他也不得不為以後打算了。既然想要在畢業前賺足20萬，那就必須得從現在開始籌謀，下學期就開始著手。
本來他是不想這麽快的，隻是一來，他必須要拿出一些行動，告訴嘉言自己有能力給她提供一個美好的將來，二來，他現在手上隻有3000塊，下個學期的生活費都不夠。而家裏現在有房貸，爸爸一個人掙三個人花，他絕不願意再增加家裏的負擔。
所以生活費的缺口，甚至嘉言生活費上的缺口，他都要從現在就開始想辦法。
深夜裏，火車上，他把自己能做的事情想了一圈。
最先想到的就是去當家教，自己拿手而且不需要本錢，性價比也遠超去大馬路上發傳單之類。
不過陳宇總想著要學習、掙錢兩不誤，即使是兼職，也希望對自己的專業有所幫助。
不過他也知道，滿足這個要求難度太大，幾乎是可遇不可求。當下他也沒有什麽好的主意，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畢竟再怎麽著急，賺錢的計劃也得過完年返校後才能開展！
結果他想錯了！
他不去找錢，錢卻來找他。
第二天一早剛下火車，陳宇就接到了一位老熟人的電話——張海鬆。
電話裏，這位地產公司副總張老板還是一如往常的客氣，先是對陳宇一頓噓寒問暖，這才說出主題：“是這樣的，陳老弟，我家那小子的成績現在是不用愁了，可我有好幾個朋友，家裏孩子都上高中了，成績吧，有好有壞，壞的吧比張韜還壞，好的吧，肯定也沒有你好。
“本來呢，大家對孩子的成績都是看天看命，可知道經過了你的輔導，我家那小子的成績才跟坐了火箭似的提升，他們就坐不住了，一個個求著喊著要我聯係你，給他們孩子輔導功課。
“我說了，陳老弟現在在海城上大學，不可能給他們輔導。那幾個朋友卻不肯罷休，說你春節肯定有空。我說人春節不得在家……”
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一個，有那麽幾個錢多人也不傻的中年老板，為了孩子的成績，哭著喊著求著排著隊，要請陳宇去當家教！
陳宇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張總，我現在在江源，大概兩個小時後到筠州。你最快能給我安排到今天下午嗎？”
張海鬆有點沒反應過來。
“啊……陳老弟，你這是答應了嗎……而且是今天就能開始講嗎？”
“時間寶貴！我的寒假隻有一個月，過年期間還得拜年，所以也就年前這半個月有時間。如果您的朋友能接受的話，我現在就可以開始……當然，就算是半個月，我也會認認真真講的，而且價錢好商量！”
“好好好……”張海鬆喜出望外，忙道，“陳老弟你的水平，我當然是一百二十個放心，自從被你輔導了兩個月，我家那小子不僅成績上去了，而且現在學習態度也端正多了，這次期末考試又進步了……”
半個小時後，張海鬆打電話過來。
“陳老弟，聯係好了，不過有一點小問題。”
“您說！”
“就是我有四個朋友都想拜托你給講課，我這一聯係吧，他們都知道了，立馬就吵了起來，都想搶你！價錢呢，和我給的隻高不低，隻是這都是朋友，我回了誰也不合適啊，你看這怎麽辦？”
“那就……湊一起，弄個半個月的小班！”
“啊？這樣行嗎？”
陳宇沒說話，其實心裏也沒有十分的把握。
他的想法是，半個月要想講知識點，其實講不了多少東西，所以打算以開拓各科的學習思維為主，例題分析講解為輔，盡量地幫助學生掌握真正的學習方法。
既然要這樣，那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教……
張海鬆在下意識的猶豫後，很快相信了陳宇的決定，再次去聯係。這一次隻用了10分鍾，他就回過電話來！
妥了！
兩個小時後，陳宇抵達筠州車站，張海鬆已在那裏等著，順路把趙旭東送到班車站後，車子又在這位同學懵逼的視線中，很快消失無蹤……
10分鍾後，他們抵達了張海鬆所在的別墅小區，車子停在了另一家人的樓下。
陳宇受到了主人家的熱情接待，因為他的名氣和輔導張韜的戰績，盡管年紀輕，但這對中年夫妻還是把他當成了救命稻草一般看待，一點不敢輕視。
簡單的了解後，陳宇見到了這家的孩子，一個高一學生，成績比張韜要好，但也好不了多少，倒是性格比張韜要聽話許多，屬於典型的想學但學不進的那種本分學生。
陳宇先沒談價錢，直接給這位客人開始服務，順便等另幾位客人的到來。
兩個小時後，另外三位學生也陸續送到了，家長們對陳宇無不畢恭畢敬，想來這其中，少不了張海鬆不遺餘力地吹捧。
大概了解了四個孩子的成績和偏科問題後，陳宇心裏有了數，然後就要進到最重要的一步——
談錢！
這一步，幾個大人倒是比他熟練，而且大方誠懇但又留著心眼。
“隻要我兒子成績能上去，出多少錢都行。陳老師給張韜輔導的時候，不是一個月2萬嗎，我可以多出點，隻要能讓我兒子考到500分以上，我半個月給你一萬五！”
“我也是！”
“我也同意！”
陳宇劈裏啪啦心裏一頓算，一家一萬五，四家就是六萬……照這麽下去，還兼什麽職創什麽業，大學幾個寒暑假利用起來，20萬的目標還是夢嗎？
他眼都花了，感覺麵前全都是紅彤彤的票子……
然後他及時打住了自己的幻想。
“半個月提升一兩百分，這話聽起來很誘人，但很抱歉，我做不到，我估計也沒人能做到。”他道。
這話一說出來，一屋子中年人的臉色都變了變。
“陳老弟，你這是……”
“諸位叔叔阿姨，我今天過來，當然也是為了掙錢！幾位雖然大方，但是我的能力有限，隻能憑本事掙屬於自己的那一份。這次輔導的時間太短，所以我沒辦法像對張韜那樣，一對一有針對性地進行輔導，當然也就無法保證輔導成果。”
他頓了頓，繼續道：“不過既然都是補習，原理是差不多的。我會盡可能的把我總結出來的一些學習方法、學科思維，在這半個月裏傳授給幾位弟弟妹妹，至於他們能學到多少，我不敢保證，但對他們肯定是有幫助的。
“當然，這麽補課，我肯定不能像輔導張韜那樣收錢。幾位的誠意還是收回去，隻需要包吃住，然後每人收2000塊錢就行，你們看能接受嗎？”
陳宇這番話說出來，幾人的心情先是從興奮轉變為失落，後麵又為這個青年人的坦誠和直率而震驚不已。
他們今天來，就是抱著送錢的心態來，隻要陳宇膽子夠大，這半個月盡可以將這6萬收入囊中，就算輔導效果不行，那也是後話。
到時候他拿了錢走人，山高皇帝遠的，誰又能拿他怎麽樣。
可他卻拒絕了這個快速發家致富的方式，隻收了2000塊的“本錢”。
四家父母一對視，心裏很快算明白了這筆賬。
反正在家待著也是待著，就算陳宇說不能保證效果，但他畢竟是能讓張韜在兩個月內成績提升了200多分的牛人，實力肯定是有保證的。
退一萬步，就算半個月後，孩子什麽也沒學到，也隻是損失了2000塊錢，對他們這樣的家境來說，算不了什麽。
這幾乎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想通了這些，四家的家長沒有任何猶豫，當即拍板同意了。
陳宇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心裏感歎：這還真是窮則思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