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鄭開的困局

  《古劍奇譚》一天一天播，電視台收視率和網絡播放量都持續走高，微博熱搜更是變著花樣上，基本上一天一個。


  這個架勢足以證明，天晟的這次押寶算是押中了，而且是押中頭等大獎。


  照這個熱度持續下去，僅這一部劇，給公司創造的收益就至少在6000萬以上，這還是扣除掉導演、編劇以及所有演員片酬之後的純利潤。


  這一次，天晟可謂賺了個盆滿缽滿，在業內大大出了一次風頭。


  而對於以楊培為首的天晟高層來說，賺錢很重要，但還不是最重要的。


  《古劍奇譚》的成功，更大的意義在於打響了天晟自製劇的招牌，獨到的眼光、精美的製作、絕妙的宣發，這些都足以成為市場相信“天晟”兩個字的希望和底氣。


  從今天起，天晟再製作劇集，投資不用愁，劇本、演員、導演都不用愁。


  這樣一來，就不用自己扛下全部風險，跟搏命似的傾盡全公司之力賭一部劇的成功。


  而圈內資本的湧入，一方麵分擔了風險，另一方麵為公司拓展業務、提高效益、升級地位，提供了足夠多的機會。


  今時今日，天晟可謂是風光無限。


  而與此同時，其他經紀公司不能不眼饞。


  這個圈子的蛋糕就這麽大，天晟搶了一大塊走，其他公司自然惱火。


  要說《古劍奇譚》的成功已經是板上釘釘，天晟賺大錢也是毫無爭議，但要眼睜睜看著他們得意，競爭對手們也做不到。


  於是乎，在電視劇播了一周後，關於天晟的黑料就開始出來。


  劇情拉胯、濾鏡浮誇、演員演技辣眼睛……這些都成為其他公司抹黑天晟的切入點，水軍買起來，豆瓣低分差評打起來。


  你不是熱度高嗎，那我就再給你加把火，買幾個微博熱搜，怎麽黑你怎麽來。


  當然，《古劍奇譚》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整體質量還是不錯的，尤其是特效水平，比國產玄幻劇一直以來的5毛特效都要強太多，劇本、演員演技等等，都也還算是差強人意。


  有那麽多爛劇“珠玉在前”，這部劇想黑也黑不起來。


  除了一點！

  鄭開的演技。


  電視劇開播前，因為有鍾子熙和一眾老演員在前麵頂著，再加上服化道都不差，所以觀眾們還沒太注意到鄭開演技的拉胯。


  而隨著劇情深入，鏡頭裏的鄭開從始至終跟個麵癱似的，辣眼睛的演技，頓時成為了即使是真愛粉也無法睜眼說瞎話的問題。


  其他公司一看：哎呀我去，這不黑兩下子，都對不起這位影視圈新人的精彩表現啊。


  於是乎，各大幕後黑手火力全開，對準了鄭開一頓猛黑，“鄭開麵癱演技”的微博熱搜又妥妥地登頂了。


  剛開始，天晟還不是太在意，隻是聯係鄭開的粉絲後援會湧入微博話題，為鄭開聲援。


  然而這個話題雖然是有人故意設立，但因為鄭開的表現確實沒法看，引來了數不勝數的路人瘋狂吐槽。


  這個戰力，是真愛粉加上最新湧現的許多“榛子”CP粉也無法阻擋的。


  於是乎，話題熱度越來越高，鄭開也被民意狙成了篩子。


  天晟一看這架勢，生怕影響了後麵劇集的播放，這才一咬牙一跺腳，花了一大筆錢把熱搜撤了下來。


  表麵上看，關於鄭開演技的風波已經停止了，然而該劇的豆瓣評分卻仍在不停下降，評論裏也十有**在諷刺鄭開活活演了一個木偶，各大網站的播放頁麵下，也都是各種各樣犀利辛辣的嘲諷……


  在如此猛烈的民意抨擊下，熱搜撤下來沒兩天，又因為一場男主角悲痛欲絕的大戲，鄭開的表現卻像是被人撓了個癢癢，如此拉胯，讓他再一次竄上了熱搜。


  這還是在沒有人幕後操控的結果。


  這個架勢，即使天晟公司有所預料，也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天晟公司召開緊急公關會議，研究這件事的解決辦法。


  因為鍾子熙現在和鄭開炒CP炒得火熱，所以，女主角本人，經紀人佘莉，以及經紀人助理陳宇也來到了會議室。


  公關部經理周全茂第一時間表態：“當務之急，就是把熱搜撤下來。花錢是小事，影響了這部劇的口碑，讓天晟自製劇的發展計劃受到影響，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老總楊培一臉凝重，仿佛在盤算些什麽。


  “如風，你怎麽看？”他把話頭拋給了鄭開的經紀人。


  “楊總，我也同意周經理的觀點。現在，電視劇播放過半，而暑假也即將結束。我們這部劇的受眾有很大一部分是學生，這個時間節點，收視率和網絡播放量本就麵臨下滑，如果鄭開的口碑沒有挽救回來，隻怕對電視劇的熱度會帶來更大的影響。”


  季如風的分析，引來了會議室眾人的頻頻點頭。


  楊培亦是頷首，剛要拍板，又看到一旁毫無反應的佘莉，問道：“佘總監，說說你的看法。”


  佘莉笑了笑：“楊總，鄭開又不是我負責的藝人，我不好表態吧！”


  這話算很不客氣了，但以這位女魔頭在公司的地位，也沒人覺得不妥。


  楊培也沒有絲毫見外，笑道：“說說吧，怎麽說鍾子熙現在和鄭開也是熒幕情侶，私下裏又在炒CP，鄭開的風評不好，對子熙也是有影響的。”


  這話倒也不錯。


  佘莉眉毛一挑，這才開口：“話雖如此說，但畢竟是炒CP，又不是真情侶。等電視劇一播完，即使在座各位不樂意，我也是要把兩人的CP拆開的，要不然絕對會影響我家子熙後麵接戲和發展。所以鄭開的事，我不方便表態！”


  一而再地拒絕，即使楊總脾氣好，現在臉色也不好看起來。


  然而佘莉的話卻沒說完。


  她頓了頓，又笑著開口：“讓陳宇說說吧，他是我的助理，又是鄭開的朋友，發表出來的意見肯定客觀，也就等於我們對這件事表態了！”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著實驚了驚。


  陳宇更是惶恐，有一種上課時學渣被老師點名的驚悚感。


  麵對一屋子人的眼神，他搓了搓手，開了口：“我覺得……不管因為什麽原因，鄭開上熱搜都是好事，是給電視劇持續曝光增加熱度。這種好事，花錢都得辦，現在一分錢不出自己出現了，為什麽不順水推舟坐享其成呢？”


  周全茂和季如風的臉色瞬間變了。


  楊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周全茂頓時怒道：“實習生，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這可不是開玩笑。一個錯誤的公關行為，很有可能毀掉一個藝人的星途，毀掉公司多年的培養和投入。


  “我們這麽多人坐在這兒開會研究，是想怎麽幫鄭開挽回口碑，你可倒好，隨口兩句話說得輕飄飄的，要真聽了你的，放任負麵話題發酵，鄭開這兩年在市場上積攢的好感，沒兩天就會全部敗光。粉絲流失都是小事，以後沒有劇組肯用他，這才是真正毀了他的前途。”


  周全茂越說越嚴肅，後麵幾乎已經開始用“吼”的了，陳宇猜測，要不是有其他高層在場，他估計就要直接飆髒話了。


  陳宇覺得有點犯惡心。


  自從上次鍾子熙事件，自己頂撞了他一次後，周全茂對他的惡意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陳宇本來不想跟他一般見識，隻是為了鄭開，他還是耐著性子開口：“周經理，我想請問一下，鄭開是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嗎？”


  周全茂愣了愣。


  陳宇不給他狡辯的機會，直接繼續：“沒有吧！不是隨地吐痰，不是跟人打架，也不是其他醜聞，隻是演技不好而已。”


  “怎麽著，演技不好還不夠嗎？就這一點，足夠讓人把他噴成篩子了！”周全茂反擊。


  “噴就噴唄，越噴越火，這個道理還用得著我來說嗎？”


  所有人都愣了愣神。


  季如風加入戰鬥，冷笑一聲：“你說得輕巧！靠黑料紅起來，跟靠作品和口碑紅起來，那能一樣嗎？鄭開又不是什麽三四線藝人，以他現在的地位和知名度，根本不需要炒黑料來維持熱度。”


  他頓了頓，繼續道：“況且，他作為《古劍奇譚》的男主角，演技方麵的黑料越多，對電視劇的負麵影響就會越大，到時候導致電視劇口碑、收視率、播放量全麵下滑，後果你來承擔嗎？”


  陳宇很無奈地笑了起來。


  “不是，我說的話很難理解嗎？演技不好，隻是能力方麵的缺陷，而不是私德方麵的問題。


  “即使現在網友罵得難聽，過兩天也就過去了，根本不會影響鄭開的人設、定位和發展。


  “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認真去看網上的評論，說的最多的是：鄭開好好的歌手不當，非要去演戲。


  “這話的潛台詞是什麽，是說他是歌手轉型成為演員的，演得差情有可原。你要換子熙姐演成這樣，現在就不是黑了，估計網友都要直接公開抵製了。


  “所以我還是那個態度，鄭開現在的負麵評論是多，但不會影響根本。而且剛才周經理和季哥說，這個熱搜繼續發酵，會影響電視劇後續播放。我可以肯定地告訴各位，不會的！

  “時代變了，現在一部劇能否大火，和質量有關係，但已經不是劃等號的關係了。


  “現在《古劍奇譚》播到一半，本身話題量就比不了開播的時候，又麵臨暑假結束的節點，要想把收視率提上來，必須要製造新的話題。


  “但這劇能營銷的角度，早在開播前和開播時都營銷過了，現在根本拿不出新詞。而鄭開這次的熱搜，雖然是負麵的，但是為《古劍奇譚》帶來的討論量，比開播還高。要不然也不會撤熱搜兩天後，又再次登頂熱搜。


  “至於影響播放量，各位真的多慮了。現在這年頭，有人衝著演員演技好去看電視劇和電影，也有人衝著演員演技差花錢，就想看看到底有多差。


  “要不然，兩個月前上映的《小時代》，是怎麽收獲那麽高的票房的？”


  陳宇一番慷慨陳詞說完，會議室裏陷入了沉靜。


  他的說法已經足以讓大家震驚，但更讓大家震驚的，是這位還未畢業的年輕人，麵對一屋子大佬侃侃而談毫不怯陣的膽量和氣場。


  即便在此之前，他已經多次讓大家刮目相看，但如今，一番分析仍舊讓所有人都心驚不已，看向他的眼神再也沒有了半分輕蔑，而全是正麵的欣賞和負麵的驚恐。


  周全茂和季如風對視一眼，都說不出話來。


  楊培這時問：“陳宇，照你的意思，我們現在什麽都不用做，就任由網上的風波繼續發酵下去嗎？”


  陳宇笑了笑：“這樣也不行，顯得很沒擔當，而且負麵評論帶來的熱度再高，也是負麵的。影響不了這部劇，也會影響鄭開的口碑。”


  他頓了頓，繼續笑道：“其實事情也好辦，現在網上對鄭開的瘋狂謾罵，多是網友跟風，少部分理性的聲音隻是批評他沒有自知之明。


  “這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歌星去演戲，說得難聽是沒有自知之明，說得好聽呢，就是努力程度還不夠。


  “鄭開要想挽回口碑，很簡單，發條道歉微博，把自己踩到泥坑裏，再說以後會好好努力，就可以了。


  “網友是真的要讓鄭開自殺謝罪嗎？不是！大家就想過個嘴癮！鄭開一道歉，網友們自覺占領了道德製高點，看待鄭開的視角瞬間就會從仰視變成俯視。


  “這樣一來，他們的虛榮心會得到大大滿足，就不會再以罵人來彰顯自己的價值，反而會通過‘原諒’‘釋懷’和‘鼓勵’，來表達自己批評鄭開的正確和客觀。


  “這種心態，和老師批評差生是一樣的，他們會覺得，我不是為了泄憤，而是為了讓你更好地進步。而隻要差生痛改前非，老師一定倍感欣慰，覺得自己的付出有了價值！”


  這個新奇的觀點，讓所有人都驚呆了，即便周全茂和季如風，也根本無法反駁。


  他們甚至想：難道因為他是學生，才能通過學生老師的關係，一眼看透鄭開這次熱搜的本質嗎？


  沒有答案。


  答案就是，陳宇的分析最終得到了楊培和公司高層的一致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