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求婚
落地海城,已經是5月22日的淩晨了。
暴雨也沒有饒過這座城市,剛下飛機,陳宇就聞見水洗過的空氣裏,彌漫著夏日清新的味道。
打開手機,微信頁麵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5月21日晚上8點,嘉言給他發了一句:不著急,我等你!
陳宇剛要回,手機就關機了!
後麵即使買了充電寶也依舊開不了機,就這樣一直到上飛機,又到現在。充了四個多小時,也才隻充進去5%的電。
陳宇搖了搖頭,看來真的得換個手機了!
他趕緊給嘉言打電話,卻沒有接,想想也知道她生氣了。
這些日子兩人本就是聚少離多,為了這次生日相聚,她期盼了很久,也籌備了很久,還緊趕慢趕,終於在生日前完成了軟硬裝修,打算在他們的小窩度過第一個生日。
可沒想到,終究還是被他給耽誤了。
陳宇越想越懊惱,後悔昨天不應該去參加那個酒局,一邊繼續打電話,一邊攔了出租飛也似的往新家趕。
半個小時後,他來到了小區樓下。
進門,上電梯,到了那扇還很陌生,卻已經有一種家的味道的房門前。
他深呼吸一口氣,掏出鑰匙,打開家門。
客廳裏,一盞小夜燈昏昏暗暗地亮著,叫陳宇在深夜裏,也能夠看清楚家裏裝修的全貌。
一瞬間,他整個人都驚住了!
他好像回到了前世的家,那個也是由老婆一手主導,裝修完成的小家。
房子的整體裝修風格很簡約,但並不簡單,處處都透著嘉言的小心思。
電視牆上的小射燈,客廳木地板上的地毯,藍色沙發上米白色的抱枕,還有隨處可見的盆栽和綠植,夏日裏開得生機勃勃、綠意盎然。
陳宇花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還在2014年,而不是2020年,現在身處的地方是海城,而不是前世生活了三年的那座北方城市。
他十分恍惚,一撇眼,看見了鋪著淡黃色桌布的餐桌上,生日蛋糕上插著“22”的字樣。
他歎了一口氣,內心歉疚不已,推開了臥室的門。
床頭的台燈亮著,嘉言已經睡著了,在薄薄的被子下沒有安全感地蜷縮著。
陳宇歎了一口氣,因為小時候的經曆,老婆一直很缺乏安全感,一個人睡覺從不敢關燈。這個毛病,一直到跟他結婚一年多,才慢慢改掉。
現在……
陳宇沒敢吵醒她,又舍不得離開,就在床沿坐下,呆呆地看了她一會兒。
嘉言醒了過來。
她揉了揉眼睛,沒有像陳宇想象的生氣,也沒有半分驚訝,隻是十分平淡地笑了笑,問了一句:“你回來啦!”
陳宇著實愣了愣。
這氛圍,好像他們已經成婚多年,他隻是在單位加了班回來,如此而已。
“等了很久吧!”
“嗯,打你手機打不通,我猜你沒電了。本來想等你回來的,後來實在太困了,所以就睡著了!”
嘉言已經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地回答。
陳宇笑了笑,靠近吻了吻她的額頭:“那你接著睡吧!”
嘉言燦然一笑,趕緊揉眼睛:“我已經醒了,還要給你過生日呢!現在幾點了……”
說著,連忙去找手機,看到時間後眼睛頓時睜大了。
“都1點多啦,生日都過了!”
“沒事,早一天晚一天的,沒關係!”
“哎呀,人家準備了那麽久,結果還是錯過了!”
嘉言好不懊惱,噘起了小嘴。
陳宇趕緊安撫:“沒事沒事,都怪我,是我飛機晚點了,沒能準時回來。都怪我都怪我!”
說了好一會兒,嘉言才接受了現實,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算了,反正都這樣了!”
說著,又收拾心情燦然一笑:“我們過生日吧,好嗎?”
陳宇也跟著笑到眼睛隱形,認真點頭:“好!”
兩人來到餐廳,點上蠟燭,很認真地許願、唱生日歌。
嘉言其實還做了一桌子菜,但大半夜,兩人誰也沒胃口吃,所以隻是倒了兩杯可樂,然後一人分了一塊蛋糕。
“哥哥,你喜歡我們家嗎,我裝修得怎麽樣?”嘉言突然問。
“喜歡,非常喜歡!”陳宇認真回答。
“真的嗎?我還怕你不喜歡呢,今天擔心了好久!”
“傻丫頭,這是我們的家呀,你裝得這麽用心,我怎麽會不喜歡呢!”
“嘻嘻,你喜歡就好!”
嘉言笑得更加燦爛,等了一晚上的焦急情緒,也在這一刻一掃而光了。
陳宇看著她笑,心裏早暖得像泡了溫泉,摸了摸口袋裏的東西,覺得是時候了,站起身正要說話,卻又見嘉言垂下眉頭,歎了口氣。
“怎麽了,怎麽還歎氣了?”
“沒什麽,就是……不想離開這兒!”
“為什麽要離開,這是我們的家啊!”
“傻哥哥,房子才剛剛裝好,怎麽能住人呢!至少也得晾三個月啊!”
“哦……我把這茬給忘了!”
“你呀,都把自己給忙暈了!”
嘉言的語氣又埋怨又心疼,說著便起身繞到陳宇身後,主動給他捏肩捶背。
陳宇本想讓她別忙,可沒想還真的挺舒服,就由著她去了。
“舒服吧,哥哥?”
“舒服,沒想到我老婆還有這種好手藝!”
“之前我媽在外麵打工,每天晚上回來,我都給她按摩的!”
陳宇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些事他都聽過,對於嘉言小時候吃過的苦和不得已的懂事,也早已刻在心裏、感同身受。
兩人沉默了片刻,寂靜的夏夜,微涼的夜風通過窗戶送了進來。
良久,嘉言才開口,小心地問:“哥哥,你以後……都會這麽忙嗎?”
陳宇一頓。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過身,坐著攔腰摟著嘉言,抬頭看著她。
“這段時間,你很想我對不對?”
嘉言猶豫了片刻,似乎是怕自己的粘人影響陳宇,但最終還是委屈巴巴地點了點頭。
陳宇的心都軟了,起身把她抱在懷裏,又是吻額頭又是摸頭發,似乎想用這些親昵驅走這些日子自己的缺席,給她帶來的想念和委屈。
“我也想你,老婆!”
“我知道的,哥哥,我沒有怪你,真的!”
“我知道!”
嘉言幸福地笑了笑,靠在他的懷裏,認真道:“哥哥,我知道你是在為了我們的未來打拚,為了讓我過上好的生活,為了讓我以後都不吃一點苦。
“我明白,我都明白,所以,我一點也不委屈,就是……有的時候閑下來,還是會想你!”
陳宇點點頭,他當然明白。
“哥哥,你還記得上次,我說有話要對你說嗎?”
“哦,還真是。說是等我回來說,可後來我忘了問,你也沒再提。”
“哼,你那麽忙,當然不把我的話放心上!”
“放心上放心上,我把你整個人都放心上。說吧老婆,你想跟我說什麽?”
“我……”
話說到這份上,嘉言又扭捏了起來。
陳宇看她這神情,實在是可愛極了,忍不住捏捏她的臉和她打鬧了一陣,最後成功把她死死地抱在懷裏。
“快說,不說我不放你走!”
“好好好,我說,你先把我放開!”嘉言求饒。
“不行,你說了我再放!”
“我……你這樣我沒法說。哥哥,你先放開我,我一定好好說!”
陳宇看她這麽認真嚴肅,心裏一緊,連忙把她放開了。
嘉言轉過身,兩人四目相對,短暫的沉默便足以叫他們丟了嬉戲打鬧的興味,而隻剩下濃情蜜意的黏稠。
嘉言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眼神躲閃了兩下,但最終還是鼓足勇氣,挺起胸抬起頭,一雙眸光似水的眼睛溫柔而又堅定地看著陳宇,而後,終於一字一頓地吐出了積壓在心裏多日的那句話。
“哥哥,你,娶我吧!”
一瞬間,陳宇的大腦一片空白。
嘉言看他完全變了臉色,還以為是自己毫不矜持的大膽提議把他給嚇到了,頓時好不驚慌。
“哥哥,我……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別往心裏去。我們才22歲,我怎麽會想結婚呢,我……我故意逗你的,你別當真……”
“你剛才說什麽?”
“我……我……我沒……”
“你說讓我娶你,對吧?”
嘉言都快急哭了,咬嘴唇抓頭發,一件寬大的T恤罩在身上,光著兩條筆直的長腿,雙腳十分局促地抓著地毯。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說出這個想法。
想說,是因為真的想嫁。
怕說,是因為他們還太小,甚至,陳宇昨天才剛到結婚的法定年齡。
即便他們感情很好,在一起三年多從未吵過架,那也不代表,他們就已經成熟到可以步入婚姻的殿堂,共同撐起一個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小家。
這其中的矛盾和困難,嘉言其實都明白,隻是連日的苦悶,對陳宇的思念,還是讓她在這一刻拋卻了所有的理智,把藏在心裏許久的念頭脫口而出。
然後,就造成了現在的局麵。
她很慌,麵對陳宇的質問,笨嘴拙舌地想要解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半天,她才抱著被罵死的態度,豁出去道:“我……我就是想嫁給你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但是哥哥,我真的沒有逼你娶我的意思,我們還小,都還沒有畢業,我明白,我真的明白,哥哥,你要……”
“嗒——”
嘉言的話沒說完,一個藍色絲絨盒子在她麵前打開了。
陳宇左手舉著,右手覆蓋其上,出現在嘉言麵前的,是一枚白閃閃亮晶晶的戒指。
她怔住了。
兩隻眼睛像被下了毒,盯在盒子裏就再也抽移不開。
好半天,她才抬起頭,用夾雜著驚喜、感動和疑惑的眼神看著陳宇,企盼他為眼前的局麵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個和她的猜想和等待,完全一致的解釋。
陳宇也有點緊張,深深舒出一口氣,這才有了反應。
他後退一步,在兩人之中騰出空間,然後用十分笨拙的姿勢單膝跪地。
“叫了你這麽久老婆,現在氣氛這麽嚴肅,場景這麽莊重,我覺得我也要態度端正一點。所以現在,我得換個保守點的稱呼,得重新叫你寶貝了。
“寶貝啊,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在大一的時候定過一個大學要完成的九項目標。其實我騙了你,我定的目標不止九項,還有第十項,這第十項,就是我要在畢業的時候把你娶回家。
“這枚銀戒指,是我昨天在機場買的,沒有認真挑,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尺寸,隻是在精品店逛的時候看見了,就順手買了下來。不貴,也沒有鑽石,才幾百塊錢,非常符合你勤儉持家的優良作風!”
嘉言撲哧一聲笑出來,又趕緊抿嘴保持嚴肅,示意他繼續。
陳宇的眼睛剛開始還笑著,突然想起兩人前世八年和今生三年的點點滴滴,心中的甜蜜酸楚一起襲來,叫他五味雜陳,紅了眼眶。
他忍不住哽咽道:“寶貝,我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語言,才能表達我對你的愛。這些日子,我知道你無時無刻不在想念我,我也是。
“我走在陌生城市的街頭,我在演唱會現場看著台上載歌載舞,我坐著飛機翱翔在數千米的高空……這許許多多的時刻,我心裏的念頭都隻有一個,那就是,你在我身邊該多好。
“寶貝,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就清楚地認識到:這世界這麽大,有趣的人那麽多,可是,我卻隻想擁有你。”
說到這裏,陳宇的聲音已是止不住的顫抖,眼裏盈聚的淚水也終於支撐不住,撲簌掉落下來。
他吸了吸鼻子,用顫顫巍巍的聲音問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話:“葉嘉言,你願意嫁給我嗎?”
在他麵前,嘉言早已泣不成聲。
相比於陳宇還能勉強自持,她的一張臉早已被鼻涕眼淚彌漫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回答都回答不了。
最後,她隻能撲通一聲跪倒在陳宇麵前,死死地抱住他,用盡平生所有的力氣不停地點頭。
嚎啕聲許久未絕,好像要把她這些日子的思念,這段時間的孤寂、擔憂和折磨,以及從小到大失去的陪伴、受過的委屈,都一股腦全哭出來似的。
陳宇沒有勸她,隻是緊緊地抱著她,許久也沒有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