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九 兩難的問題
覃明朗濃眉大眼，笑起來的時候有種東北大漢的爽朗，跟他剛才跟著頭小報告的樣子大相徑庭。
秦曉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在新上任的堂哥麵前。
“別瞎說，還有沒有空著的包廂啊，小一點沒關係，夠兩個人坐就可以了。”
覃明朗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抬眼似是不著痕跡地掃了坐對麵的莊嚴一眼，然後搖頭:“真沒有了，今天客滿了。”
秦曉蹙眉，突然之間想到他們四個人好像長期在這裏有一個包廂的，正要開口詢問，覃明朗先一步開口：“小嫂子，你想都不要想了，那間包廂有人占用了。”邊說還邊笑容詭異。
秦曉啞然，她當即就明白了占用那個包廂的人是誰？心頭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她聽王豐說過，那間包廂特意空著就是他們自己人來用的……秦曉秀挺的柳葉眉微蹙，難道那個女人是他的自己人？
“那算了，我們換一家吃好了。”秦曉欲起身，站在她身後的覃明朗臉色突變，“別呀，小嫂子，我都特意叫廚房給你做了幾樣既營養又美味的菜了，特意特意為你準備的，而且……你要是現在就走了，我一定會被……”覃明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滅口的。”
秦曉失笑，隨即臉色一沉明知故問：“誰敢欺負你啊，覃總？”
覃明朗一臉菜色：“果然是近墨者黑啊……”
“誰是我身邊的墨啊？”秦曉莞爾一笑，打趣。
覃明朗隻覺得身無可戀了，正要開口求饒，屁股兜裏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衝著秦曉擠眉弄眼，隨即自然的轉了個身接電話，簡單的“恩，恩”了兩聲後，對著一直站在旁邊的服務員打眼色。
榮景的服務員都人精一個，立刻會意：“占太太，剛才有一間包廂的客人已經用完餐了，請您和這位客人跟我走。”
秦曉吃驚：“這麽巧。”
“對，請您跟我來。”服務員露出標準八顆牙齒，笑容甜美。
莊嚴也跟著起身，與覃明朗擦肩而過時，四目相對，兩個大男人之間無聲的暗自較量了一番，然後頗有默契的在秦曉察覺不對勁轉頭看過來時，又相敬如賓。
“小嫂子，你慢慢吃著啊，有什麽隨口喊一聲，馬上就有人會來。”覃明朗一路送兩人進包廂，然後識趣的走人，隻是反手關上帶上門時，瞪了眼莊嚴，警告意味明顯，留下的話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莊嚴心神領會，也不多說，徑直坐下，倒了一杯服務員剛沏的普洱。
“剛才你們眉目傳情的，幹什麽呢？”她才不信兩人之間沒有暗潮洶湧，要知道莊嚴的身份曝光時，反應最激烈的就是覃明朗了，當時他就差直接舉著刀子上門拱莊嚴一刀了，跟在身邊多年的得力助理居然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誰都受不了。
“沒什麽。”莊嚴抿了一口茶，說正題，“你今天來醫院要說什麽？”
秦曉神情一變，原本從容淺笑的神情中多了一絲淡淡的哀傷，她嘴角微微一揚，臉上一個清淺的笑：“我想跟姑姑商量一下，爸爸的葬禮需要邀請一些什麽朋友。”
“不用邀請朋友，至親的人就可以。”莊嚴也跟著神情有些暗淡，他從來沒有想過一手創辦華光的秦華光居然會是自己的舅舅，以前常在媒體報道商會宴席上見過他，隻是這麽近的距離卻從來沒有過交集，印象中始終如一精神矍鑠的秦院長從來不會在意這些虛禮。
“我也是這麽想的，爸爸，應該也是這麽想的。”秦曉言語間微微的有些哽咽，如果說之前她對莊嚴這個橫空出世的堂哥在情感上還有所保留的話，此刻，兩人四目相對神情間如出一轍的淡淡哀傷，為著同一個親人，讓她頓時消散了心中所有的疑慮。
這一刻，她真真正正的把莊嚴當成自己的哥哥。
包廂門輕輕的敲了兩下，兩個服務員進來上菜，沒一會的功夫，七七八八的就上足了十道菜。
蘿卜絲鯽魚湯，海帶豆腐湯，鴿肉參芪湯，紅燒鯰魚，小米粥……擺滿了餐桌。
“菜上齊了，請慢用。”服務員帶上門離開，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注意，關門的手勁沒掌握好，包廂門不大不小的留了一條縫隙。
秦曉看著桌上的菜，十道菜全都是適合孕婦吃的，這些湯王嬸一日三餐變著法子燉給她喝，而且……她偷眼看向對麵的莊嚴，來上菜的兩個服務員一定是新來的，要不然為什麽十道菜都偏著角度的放在她的麵前。
一一把菜挪過去一點，秦曉笑著開口：“哥哥，你喜不喜歡吃這些，我們再點幾個你愛吃的？”
莊嚴冷笑，舉起筷子，戳了一塊紅燒鯰魚肉放進，探身放進秦曉的碗裏，咬著牙開口：“多吃點。”
“……好。”秦曉立刻低頭悶頭吃菜，可能是真餓了，一筷子去了腥味的魚肉帶著淡淡的酸味，一下子就讓她有了胃口，一點也沒客氣的大口吃。
莊嚴偶爾動一下筷子，十道菜他嚐了三道就不想再動筷了，菜裏不管合不合適都或多或少的放了醋，他看了眼對麵吃得歡的秦曉，也不知道她的味蕾是怎麽長的，居然還吃的津津有味。
莊嚴放下筷子，普洱茶喝了一杯又一杯，目光直直地注視著悶頭吃飯的秦曉，看著她狼吞虎咽的吃相，嘴角不自覺的往上揚。
“你怎麽不吃，這裏的菜都做的很好吃的。”秦曉見莊嚴不動筷，抬頭看他。
莊嚴擺手：“我不餓。”
等秦曉大快朵頤完畢，莊嚴不著痕跡的開始回擊某人給的見麵禮。
“吃飽了？”
秦曉點頭。
“那我們來聊聊。”莊嚴開門見山，“剛才那一幕你真的不介意？”
“哪一幕？”秦曉反問。
“秦曉，你跟我裝傻是不是？”莊嚴咬牙切齒。
秦曉黑亮的雙眸一轉，回過味來，原諒她一個孕婦記憶力真的不是很好。
“想起來了？”
“恩。”秦曉點頭。
莊嚴見她腦子終於正常了，發漲的腦仁恢複常態，手指單扣著桌麵，等著她的下半句，結果幾分鍾過去了，對麵的女人還是悶聲不吭，莊嚴憤怒了：“秦曉，你當不當我是你哥哥？”
“當啊，你是我哥哥。”秦曉立刻點頭，態度端正積極。
莊嚴心裏微微的好受了一點：“放心，就算他在怎麽厲害，隻要是讓你不高興了，我幫你出氣。”
角色扮演的反差有點大，秦曉眨了眨眼睛，隨即忍不住的“噗嗤”一下笑出聲，看莊嚴臉色冷了下來，立刻改口：“哥哥，你跟他認識快十年了吧？”
莊嚴點頭。
“那他以前什麽樣子的，也是和現在這樣嗎？”
“一樣臭屁。”莊嚴一點都沒心理壓力，衝口而出。
秦曉莞爾一笑，兩手托著腮，神思有些放空，眼裏卻是淡淡的笑：“我相信他，那個女人即使不是客戶不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兩人也應該是剛認識的關係，雖然那個女人的臉上明晃晃的寫著"我很欣賞這個男人"，不過吧，要是跟他一起挽著手進來的是蘇雅茜，或許我會有小小的一點點吃醋……啊，我說錯話了。”
一說到“蘇雅茜”三個字，莊嚴的臉色就沉寂了下來，秦曉自覺失言立刻閉嘴，隻是末了忍不住的加了一句：“關係可真夠複雜的！”
“沒什麽複雜的，那個女人就是貢獻了一顆卵子和一個卵巢而已，以後illiam有爸爸就可以了。”莊嚴伸手去掏口袋裏的煙，一想到對麵的秦曉他又把掏出了一半的煙盒塞進了兜裏。
“你的意思是說我以後不用管她叫……”想想那個稱呼安在蘇雅茜的身上，秦曉就滿身的就雞皮疙瘩。
莊嚴也跟著嫌惡的眉頭一皺：“不用，對了剛才在醫院我不讓你進去，是因為……”
“我知道。”秦曉狡黠的一笑，她正要開口說病房裏有人時，手機突然響了幾聲，然後不等她接起對方又掛了，緊接著包廂門一開，前一秒還在給她打電話的人突然出現在門口。
“你怎麽來了？”秦曉驚訝，他不是應該陪著客人嗎？
占晟楠麵色冷沉，清俊的五官透著一股子的生人勿進，他一步步的走進包廂，秦曉的心跟著一跳一跳的緊張起來，她回頭看向對麵，莊嚴已經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不過一會的功夫，也不知道他從哪裏變出來的，鼻梁上赫然多了一副金絲邊眼鏡。
占晟楠走到秦曉身邊，秦曉跟著要起身，臉上堆滿了笑：“你怎麽來了？”
隻是在她要站起來時，突然一道身影罩下來，一股熟悉的味道竄入鼻尖，溫熱的呼吸襲過脖頸，低沉帶著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吃的高興嗎？”
秦曉渾身一僵，一動都不敢動，更加的不敢開口回答，她覺得這個問題怎麽回答都不會讓身後的男人滿意。
高興和不高興，這是個問題……